猎人、鸟人以及一种美德

英年早睡++卢晓菡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小李子）和奥斯卡小金人之间的悲情故事，这一季终于大结局。看着他抱得小金人，不管你喜欢他还是厌恶他，都应该松一口气：谢天谢地，实在是烦了那些陈年老梗了。喜欢他的人说他拿到奥斯卡欠的小金人；不喜欢他的人说，有时候奥斯卡并不会把奖颁给演技最好的人，而是会给今年该拿奖的人。

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吗？

在《荒野猎人》中，小李子所扮演的是19世纪的皮草猎人休·格拉斯。电影中的他经历了壮年丧妻，孤身抚养儿子，差点被黑熊撕成碎片，被同伴出卖，被活埋，被迫吃生肉……简直是悲伤逆流成河，为了不剧透，就此打住。电影的拍摄地在加拿大高原地区，最低温度可达零下40度，后半部分移师南极圈内的冰天雪地，小李子不光要亲身跳进冰河中演戏，身上还得裹着浸水后又冷又重的熊皮，险些被冻死。不过这些苦头被一句“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吗”就消解了，画外音是“有苦劳就有功劳吗？”是的，无论如何，他拿奖了，就算有人说：有时候奥斯卡并不会把奖颁给演技最好的人，而是会给今年该拿奖的人。

感谢导演和摄影，感谢天才今年没来

抛开小李子拿奖的娱乐八卦，严肃地看看《荒野猎人》，其实这部电影的厉害之处在于导演和摄影。这部电影的导演是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多，去年已经凭借《鸟人》斩获奥斯卡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今年又凭借《荒野猎人》成功卫冕。摄影师是艾曼努尔·卢贝兹基，已经在2014年凭着《地心引力》、2015年凭着《鸟人》拿过两个奥斯卡最佳摄影奖了，加上今年已经是奥斯卡最佳摄影三连冠。客观地说，把小李子放在《荒野猎人》这部优秀的影片中，拿小金人的确实至名归，当然今年也没有爆冷的天才表演。

抱歉，你只是个名人，不是个演员

去年的奥斯卡最佳影片《鸟人》中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一个原来主演超级英雄的过气明星突然想把雷蒙德·卡佛的作品改编成舞台剧？男主角里根·汤普森回答：在戏剧舞台上——公认最考验演技的地方，重新赢得关注与尊重。这不正是与小李子同样的处境吗，也是小李子在《荒野猎人》中做的事。虽然小李子得到了好莱坞几乎所有一线导演的宠爱，也是亿万票房的保证，但他得不到电影同行们的认同。电影《鸟人》里有个女评论人，他对里根·汤普森说：抱歉，你只是个名人，不是个演员。当然最后这位刻薄的评论人，看到主角在戏剧舞台上用真枪“打掉鼻子”，被这群演员的真诚和付出一切所打动，她称这是一种“无知的意外的美德”。

好莱坞“自虐型表演方法派”

好莱坞向来喜欢这类演员玩自虐的方法派演技，像我们对“蝙蝠侠”贝尔那种忽胖忽瘦的“弹簧人”和为了《达拉斯买家俱乐部》狂瘦20公斤的马修·麦康纳津津乐道。《鸟人》中爱德华·诺顿的角色貌似就是为这个追求而存在的。他就像一个夸张版的“方法派”，认为就算是表演也要真实，所以舞台表演中有人把酒换成水他直接掀桌砸场子。小李子在《荒野猎人》所饰演的皮草商人在影片中经历了一场场不可想象的“虐身”与“虐心”。据说（不用据说，两只眼睛都看得到）影片拍摄过程，也如身处地狱一般，小李子和剧组成员都是用生命在创作。至少没有像超级英雄们在绿幕前做各种滑稽动作——基本上“躺着赚钱”。

是不是演得太浮夸了？

梅丽尔·斯特里普说过：“表演并不是变成一个不同的人，而是找到表面不同中的相似之处，然后在其中找到自己。”小李子一直有用力过猛的问题，有人吐槽小李子的演技：不管演什么角色都是演他自己，区别在于浮夸程度不同。不管《纽约黑帮》还是《无间道》甚至《禁闭岛》，他的角色本身已经有很强的戏剧张力，小李子则不断放大这种张力，最后让人觉得角色有些失真，仿佛他隔着屏幕告诉观众：放大放大，看我看我，我演得好不好。

辨别演技的民间偏方

业余影迷没读过《一个演员的基本修养》，评价演员演技会比较个人和主观。听朋友说起过一个好用的偏方——当你看电影时，演员应该是藏在角色后面的，你只看到角色，看不到演员，无关美丑，无关是否名人。所以看《林肯》的时候，你意识不到那是丹尼尔·戴·刘易斯，看《乔布斯》的时候，你意识不到迈克尔·法斯宾德跟乔布斯不像。如果你跳戏了，就意味着你发现他在“演”。

3月18日《荒野猎人》在院线上映后，无论如何要去看一遍。在《荒野猎人》里，小李子用生命和身体演出他自己，会让人放弃偏见和嘲讽，对他肃然起敬。《鸟人》中演员们在剧中演一群演员，他们演的演员在演一部戏剧，借用电影中那个爱贴标签的评论家的标签：一种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