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麦

肖曙光

麦场上，女人们用禾枷在打麦。

打麦需要技巧。禾枷向上扬时，身体要跟着往后仰，禾枷落下时，屁股要撅起，让与禾枷相连的木棍落在麦穗上，打落麦粒。

女人们打麦，嘴也不闲着。这会儿，春嫂说：“昨晚去看《庐山恋》，我个乖，都亲嘴了！”刘嫂说：“有啥稀奇？城里人都这样。”春嫂说：“难怪，德平天天亲你吧？”女人们都笑了，刘嫂脸一红，“个要死的，屁股翘上天，想让汉子啃？”春嫂打麦时，屁股翘起来像两扇圆磨。春嫂呵呵一笑，“只要你舍得，我就给德平啃。”女人们笑翻了天。

远处有人骑自行车过来。春嫂说：“桂菊，你家教书先生回来了。”桂菊结婚没多久。“你男人还没到星期六就回来了？”春嫂问。桂菊没吭声。春嫂说：“悠着点。你看他瘦得像麻杆。”女人们见桂菊红了脸，又都笑了。

自行车停在打麦场边，果然是桂菊的男人。桂菊突然“哎哟”一声，捂着脸蹲下来。“怎么了？”“麦芒进眼睛里了。”“回家吧，我帮你吹。”“不，就在这里吹。”“哎呀，都在看呢，不好吧。”“不嘛。就在这里。”男人无奈地捧起桂菊的脸，鼓起腮帮子，轻轻地吹。吹了一下，又吹了一下，桂菊忽然说：“好了。”“就好了？”“好了！”桂菊看了一眼春嫂她们，拉着男人就往家走。

麦场上，女人们大眼瞪小眼地看春嫂，然后，扑哧一声，都哈哈笑了。

不知谁叹了一口气，大家笑着笑着就不笑了，麦场上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禾枷有气无力地落在麦子上的声音：呱嗒，呱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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