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夫离诺贝尔经济学奖还有几步之遥?

2016-04-22 07:29洪乐
福建人 2016年4期
关键词:诺贝尔经济学奖论争林毅夫

本刊记者 洪乐



林毅夫离诺贝尔经济学奖还有几步之遥?

本刊记者 洪乐

中国离诺贝尔经济学奖最近的人

2015年屠呦呦获得诺贝尔医学或生理学奖后,有人不禁遐想,今后的诺贝尔奖里会不会再出现一个中国人?会出现在哪个领域?

事实上,2008年时,便有人断言林毅夫很有可能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可惜的是,林毅夫和诺贝尔奖之间,还差那么一点缘分。

不过,说他是现在中国离诺贝尔经济学奖最近的人,并非信口开河。

久负盛名的“马歇尔讲座”,由英国剑桥大学主办。自1946年起,主办方每年都会从全世界著名的经济学者中,挑选出一位担任主讲者。历年的主讲者中,有不少后来都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

2007年12月,林毅夫在“马歇尔讲座”上发表了题为《发展与转型:思潮、战略和自生能力》的演讲,成为登上这个国际经济学界顶级讲坛的第一位中国学者。

林毅夫和蒋硕杰、杨小凯、张五常,都曾获得过诺贝尔经济学奖的提名,他们被认为是中国最有希望获得诺贝尔奖的人。其中,蒋硕杰、杨小凯都已去世,而林毅夫是目前获奖呼声最高的人。

2008年2月4日,时任世界银行行长罗伯特·佐利克正式任命林毅夫为首席经济学家兼负责发展经济学的高级副行长,这个职位上曾出过多位诺贝尔奖获得者。而且,林毅夫是世行发展史上,第一位来自发展中国家的首席经济学家。

鉴于林毅夫在世界经济学界的地位,一些著名学者预言,他是中国最有可能问鼎诺贝尔经济学奖的人。

然而从1969年至201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已经颁发了46次,大多数获奖者来自欧美国家,特别是美国,极少数来自发展中国家的获奖者,之前也都在欧美国家工作过。

有人认为,经济领域的华人在今后20年内都难以得奖。因为诺贝尔经济学奖奖励的是被实践认可的理论,但是最近30年,还没有华人提出真正有突破性意义的经济学理论。

林毅夫,1952年生于台湾宜兰,祖籍漳州;1979年任金门马山连连长期间,他游过台湾海峡,回归祖国大陆;后研究经济学,师从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舒尔茨,曾任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高级副行长。

林毅夫则提出了相反的观点:“能否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不在于理论背后有多么复杂的逻辑,而在于理论解释的现象有多么重要。”

在他看来,平均每年超过8%的GDP增速,已经把世界的目光吸引到中国,而这种状态还将持续30年。因此,他认为30年后世界经济学大师一定会在中国出现。“当中国经济对世界的影响力日益增加,中国经济学家获得诺贝尔奖的可能性就越大,因为只有中国的经济学家才能讲清楚中国的问题。”

当前我国大部分地区在开展土地整改项目中都以增加耕地面积为主,忽视在土地整改项目中融入生态化理念,导致部分地区在土地整改项目实施后严重破坏生态环境,进而影响生态环境的多样化发展。

经济学界“华山论剑”

如果说经济学是在争论中发展,那么数数国内推动经济学发展的争论,就不得不提到林毅夫。时至今日,国内经济学界仍然对他参与的几场争论津津乐道。

2014年7月,在经济学家杨小凯去世10周年纪念日前夕,经济学家们再次掀起论战。林毅夫与张维迎在会上就“政府与市场”的议题展开激辩。

张维迎说:“大量的事实证明,政府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做得更好。”

林毅夫坚持认为:“讨论的重点不应该是‘政府要不要干预’,而是哪一种政府干预能够真正促进经济发展,哪一种干预会失败。”

其实,这已经不是林毅夫第一次与其他经济学家关于这个话题展开论争了。早在21世纪初,林毅夫与杨小凯的论争就轰动了经济学界。林张二人的争论,正是林杨争论的后续。如果把林毅夫与杨小凯的论争称为是“林毅夫PK战1.0版本”,那么林毅夫与张维迎的论争则是“林毅夫PK 战2.0版本”。

林毅夫在1994年出版的《中国的奇迹:发展战略与经济改革》中,作出了中国经济按购买力平价计算有可能在2015年赶上美国的判断。在看待中国经济改革的问题上,林毅夫比杨小凯乐观得多。

这个话题被迅速放大为热门的经济学事件,学者们分别进入不同阵营展开论争。这场论争被不少学术精英与政府高级官员定义为“改革开放以来,就战略级别上的中国发展所进行的最具原创性的洞见,也是最有锋芒和理性精神的论辩”。

对于林杨之争,学者朱学勤,认为人的经历对专业思想和公共关怀有很大影响,林毅夫投奔大陆、迎来改革开放之时,杨小凯刚刚结束10年的牢狱之灾,所以他们的观点才会分歧那么大。

林杨之争后不久,杨小凯就于2004年去世了。张维迎表示,必须要有人替代杨小凯的角色,而他愿意成为那个人。在这两场论争中,林毅夫的对手已经换了一轮,而他仍然坚持自己的立场不变。

2014年7月,林毅夫(左)与张维迎就“政府与市场”的议题展开激辩,引发经济学界热议。

当提及和其他经济学家论争的缘由时,林毅夫表示:“我不能说我说的就对,对于中国问题,我和小凯都是瞎子摸象,但是如果我摸到的和他不一样,当然不能完全赞成他。学者该做的是明辨是非,而不是其他的。这也是我当初和小凯、维迎辩论的动因。”

“论敌”在学术上的敌对,其实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惺惺相惜。学术论争并未影响林毅夫与张维迎的私交,林毅夫还在公开场合将杨小凯称为自己“效法和学习的榜样”。

2004年杨小凯悼念座谈会上,身为主办者和主持人的林毅夫,在发言中说道:“公开的学术争论,言辞难免尖刻……众士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

我有权威,但是我不用

2012年5月31日,离卸任还有半天的时间,林毅夫在世界银行网站的“发展问题大家谈”栏目上,发表了最后一篇博客,以一句话道别:“一朝入世行,永为世行人”。

世行是世界银行的简称,作为一个国际组织,它的宗旨是在全球范围内减少贫困,以向发展中国家提供低息贷款、无息信贷和赠款为己任。为践行世行宗旨,任职4年,林毅夫马不停蹄地走访了60多个世行成员国,数量达所有成员国的三分之一。

“最大的难题,还是怎么样去了解每个国家,真正地站在那个国家的立场,看他们的机遇和挑战。”林毅夫说。

令他印象尤为深刻的是非洲之行:“看到当地农民的贫困,让我想起了中国的农民。”

在他的推动下,世行开始尝试用一种新的眼光看待非洲,看待自己的援助策略。“以往世行的援助策略是,一群来自发达国家的经济学家,研究出一个源于发达国家的最优方案,然后输出给发展中国家,但这种‘最优方案’未必适合当地的实际。”曾为世行做过咨询项目的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姚洋说。

2008年,林毅夫刚到世行任职3个多月,以美国第四大投资银行雷曼兄弟控股公司倒闭为标志的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引起了群众巨大的恐慌。林毅夫在世行的工作量陡增。而且由于中国角色和中国经验的重要性愈加凸显,他的一言一行更为外界所关注。

2013年10月,林毅夫(左九)率领中国投资考察团一行访问卢旺达,获卡加梅总统(左八)接见。

全球金融危机刚刚萌发一些苗头的时候,绝大多数人认为这顶多是金融教科书上的又一个小案例。林毅夫的观点却与众不同,他预测形势将十分严峻,当时很多人都不相信。随着雷曼兄弟控股公司的破产,林毅夫的预测得到了印证,这也让他对自己的判断更为自信。他开始在世行内部公开挑战那些陈旧的经济理论和思维方式。

“在DEC(世行发展经济学部),我见过无数挑战他观点,甚至批评他的人。”林毅夫的顾问塞勒斯汀·孟加说,“但他始终表现出大度。”

“我有权威,但是我不用。”林毅夫在接受杨澜专访时说道,“领导经济学家不是靠权威,是靠对问题的分析、对问题的预测,然后注重逻辑、注重实证、注重事实。”

林毅夫和同事们相处的方式是跟他们讨论。“我会跟他们说,这个新的问题,在你原来那模型里面,有没有考虑到?如果没有考虑到的话,加入这个因素以后会怎么样?”

独立学者还是政府智囊?

从世行回来后,林毅夫带回来的理论更强调政府的主导作用,引发国内学界与社会的大争论。实际上,不管是在世行担任高管之前、之时,还是之后,林毅夫一直都和中国官方“同声同调”。

有观点认为,通观20世纪80年代末回国投身中国经济改革的海归经济学者中,能成功推动中国政府高层决策者轰轰烈烈地进行一场“政治经济建设”的,林毅夫堪称第一人。

林毅夫近年来出现在公众视野里,除了学术论坛外,便是每年“两会”期间作为政协委员或人大代表参政议政。他的特殊身份也使其在统战部系统拥有影响力和话语权。他还经常在报刊上发表一些有关台湾经济、社会发展的见解和建议。有台湾媒体称其为“两岸互动的引线人”。

这些光环注定了林毅夫不会成为学院派学者。“(林毅夫)芝加哥大学毕业后,最早回国参与中国现实经济政策研究,并没有担心研究现实政策问题会‘弄脏’名校毕业的‘白手套’。他把‘白手套’留在了芝加哥。”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卢锋说。

经济学家蔡舫与林毅夫有着长达20多年的合作。他和林毅夫合作研究的问题,几乎都是每个时期中国改革中矛盾最尖锐、决策者最关心的问题。选定这些研究方向,一方面是官方对质量高的学术研究需求量非常大,另外一方面,学者们也想在关键决策中表达自己的声音。

“两会”期间,林毅夫是媒体竞相追逐的焦点人物。

参与并影响官方决策,是林毅夫赢得影响力的关键,然而,这亦成为他被批评者所诟病之处。林毅夫常被称为“最被主流接受的经济学家”,有的人甚至用“明星学者”“御用经济学家”来形容他。

一篇题为《林毅夫缘何孤独》的评论文章写道:“他的学术观点频遭白眼,他关于中国经济可以高速发展30年的乐观甚至在一般的社会公众那里都难以引起共鸣。”

林毅夫的公开言论中,很少直接碰触中国一些最关键的改革问题,这被批评者理解为“屁股决定脑袋”,但也被支持者解读为务实,“林毅夫算是洋务派精神的传人”。

“我知道有些人给我贴上了‘政府派’的标签。我的看法的确有很多是和国家政策不谋而合的,但是你要看,是我先说的,还是政府先做了我才说的?别人的评价我管不了,但我知道我是按我对问题的分析和研究而提出看法的独立学者。”林毅夫对其他人的质疑辩驳道。

“知识分子当然应该有批评精神,但我并不认为知识分子就应该反社会、反政府。一个完全思想解放的人,是没有纲线的、是实事求是的、是敢于坚持任何对的包括传统东西的人。只要我认为对的,我就该按照我自己的想法讲。”林毅夫不介意人们认为他过于靠近政府,“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别人的评价不重要,把自己摆低一些,推动社会进步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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