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清溪今犹在 园林经世终无俗

曾小帆

广西桂林有一座著名的私家园林，始建于清咸丰初年，原名“雁山别墅”。

这座私家园林最初的设计者是进士出身的乡绅唐仁，而建造者则是其子唐岳。

唐岳，字子实，前清解元，也就是举人第一名出身，曾做过鸿胪寺卿一级的官员。

雁山别墅历时近20年建成后不久，唐岳去世，其后人将别墅卖给两广总督岑春煊。岑号西林，因改名“西林花园”。1929年，岑氏将园交给广西省政府后，改名“雁山公园”。

大凡中国古典园林的建造，均由治山、理水、建筑、植物四个部分构成。雁山别墅借鉴了北方私家园林的代表作大观园，以及江南园林之楚翘豫园的寄情于山水的设计理念，成就了一座极具南方特色的古典园林。因此，它又有“岭南名园”的美誉。

但雁山别墅却尽占真山实水之地利，以山为势，依水为灵，因地制宜巧妙布局，亭台楼阁，桥廊榭舫，穿插于山水之间，既错落有致，又有机相连。房舍之间，花木遍植，田畴相映，天然景致与人工建筑、田园风光融为一体，俨然一派世外桃源，这又比大观园和豫园的构造更胜出一筹。

整座园林略呈长方形，南北长约500米，东西宽约330米，占地面积约15万平方米。

园内北有乳钟山、南有方竹山，各高约50米。山上怪石嶙峋，林木苍翠。方竹山下有一天然石洞。洞因桃树得名，谓之“桃源洞”，隐喻“世外桃源”。上世纪三十年代，现代著名学者胡适到此，因感洞前红豆成林，建议将它改为“相思洞”。

洞有两层，南北贯穿，上洞有岑春煊及民国时期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等人的石刻。下洞有清泉涌出，流贯园内西部，原名“青罗溪”。而洞既已更名，溪也就随名为“相思江”，一直沿用至今。

这江水由方竹山脚向北飘然而去，水中怪石天生，绿荫夹岸，屈张有变。更为奇特的是此河由山脚流出现，到乳钟山西麓突然消失。四周围墙无缺口，路无涵洞，河流不知去向，仅有200多米江段蜿蜒于园内，可谓来无源、去无踪。因此乡间就有了这样的民谣：“一段仙河落园中，路绕围墙无处通。终年四季常流水，来无源头去无踪”。

方竹山北麓，建有涵通楼，楼东为碧云湖舫，楼西为澄研阁。楼、阁、湖舫间有长廊连属，雕梁画栋，飞檐翘角，蔚为大观。

园中这座小姐楼，亦称绣楼，为园中旧物，穿斗式结构，悬山顶，围栏迂回，门额上“榕园”二字，是齐白石的题字，现为国画大师黄格胜工作室。

绣楼不远处是公子楼，现称清香书屋，是国际著名华人企业家、文化名人靳羽西的出生地。

涵通楼是园中的主楼，在清代岭南园林建筑中声名远播。楼高二层，清人称之为“层楼巍耸，高甍华宇，气象距细……”此楼原是园主藏书楼，藏书十万，是清末广西第一私家藏书楼。目前正在按原样重修，新的涵通楼，将成为漓江画派的文献馆。

园中有奇树，秋天结子绯红，故被雅称为“红豆”。树边建有红豆小馆，著名历史学家陈寅恪曾居此一年，并留有许多诗文。

两山之间为宽阔的碧云湖。这座取名为碧云湖舫的水榭，是园林中最为华彩的一笔，也是留存较为完好的建筑作品。九曲桥的运用，是园林建设中必不可少的语言元素。桥身嵌入水中，婉转曲折，石栏低矮，线条轻快。水底游鱼嬉戏，水面荷花飘香，远处青山如黛，近及花木楼台，给人一种仿若置身仙境的感觉。

雁山别墅随处可以感受到民国文化的痕迹。胡适来过，陈寅恪住过，民国时期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在此题下的“山明水秀”石刻，更是桂林仅见的民国时期级别最高官员的墨迹。

“春秋多佳日，林园无俗情”。雁山别墅北门上的这对楹联，显然寄托了园林建造者“无俗”理念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