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富二代

2016-05-03 16:25胡茂全
上海故事 2016年4期
关键词:矿泉水总经理兄弟

胡茂全

1.初入校园

伟少是大一新生。快开学了,伟少好不容易说服爸妈,不让他们送,也不让司机送,独自去大学报到。他不想让别人说自己是富二代,如今的富二代,都成贬义词了。

还没等下车,伟少就见一辆出租车停在前面,里面急匆匆下来一位皮肤黝黑的新生。这期间学校有志愿者帮忙拖密码箱搬行李,一位师姐走上前问伟少:“你是富二代?”伟少反问道:“所有打出租车入学报到的,都是富二代?”师姐笑了笑,说:“前面那位同学下车时,付的车费都是事先准备好的零钱,而你却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司机找了半天没找开,你挥挥手就不要了;再说,你的行李也比刚才那位同学多了几倍,我看除了洗衣机、冰箱、空调和家庭影院,该带的你都带齐了……”伟少嘴巴动了动,噎住了。

伟少找了半天也不知道宿舍在哪儿,他正困惑呢,那位皮肤黝黑的新生走过来,伸出手作起了自我介绍:“我叫大成,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请多关照。”

两人找到宿管处,取了宿舍钥匙正欲离开,宿舍管理员突然问伟少:“你是富二代?”伟少最不爱听的就这句,他有些生气:“你凭什么说我是富二代?今天不说清楚,我告你去!”工作人员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同学,是它告诉我的,你把它落桌上了。”这不是自己的新手机吗?刚接了老妈打来的电话,伟少随手把手机扔在桌上,填完资料后给忘了。

巧的是,两人刚好分在同一个宿舍。大成带的行李很少,简单布置之后,便帮助伟少整理床位。两人忙活了半天才收拾好,伟少大方地邀请:“兄弟,走,外面喝点东西去,我请客!”大成笑了笑,问道:“你是富二代?”见伟少有些尴尬,大成解围道:“何必花那个冤枉钱,我这儿有现成的。”说罢,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取出两个一次性纸杯,一人一杯,两个年轻人开心地干起杯来。

晚上就寝时,伟少对着床头的镜子照了又照:“大成,我这脸上也没写‘富二代三个字啊,怎么连宿舍管理员都看出我是富二代?”

大成认真分析道:“你刚到学校,还没安顿好,老妈就打来电话问候,而不是你主动打电话给她;你用的是限量版品牌手机,却一点没有小心翼翼的样子,用完就随手一放……这些呀,傻子也看得出来。”

伟少想想,是这么个理儿。这位室友大成,除了有些抠门儿,人还是挺不错的,估计家庭条件差了点儿。伟少想着想着,逐渐进入梦乡。

2.兄弟情深

宿舍六位室友,没人能咽下食堂难吃的饭菜,饭后都得泡一包方便面加火腿肠充饥。这天,一场篮球赛下来,兄弟们回到宿舍后都瘫倒在床上,伟少抽出一张人民币喊道:“谁帮我下楼扛一箱啤酒和方便面上来?我付跑腿费。”哥几个都累得都快要散架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动弹。这时,大成站起来,拿着钱二话没说就下楼去了。

回来后,大成没要跑腿费,却跟伟少商量了一个计划。“什么?你要在宿舍开间杂货店!”伟少眼睛瞪得溜圆。大成点点头,说道:“咱们学校买东西太不方便了。我早调查过了,许多大学宿舍都可以卖东西,这是个商机,咱俩一起入股,我负责进货、卖货,利润五五开,怎么样?”伟少的回答却有些意外:“兄弟,缺钱就跟哥说一声,何必干这种伤自尊的小买卖呢?”大成见伟少没诚意,也就没再言语。

一周后,大成的杂货店真开张了,自家兄弟吃喝算成本价,还能赊账,大成忙着打理生意,再没时间跟伟少他们一起出去玩了。伟少心想,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自己将来要继承父亲的产业,是干大事业的人,而大成,却只看到眼前的一点小利益。两人见面很少说话,关系也逐渐淡了。

伟少生日这天,兄弟们都喝得烂醉,一路勾肩搭背打着赤膊高歌归来,在楼梯口被宿舍管理员逮个正着,狠狠训斥了他们一顿不说,还得每人交一份检查才算过关。伟少“嘭”一脚踹开宿舍门,不知脚下踩到个什么东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稳了稳身子,拾起地上两个空啤酒瓶子,“哐哐”两下扔向那堆杂货,只听“唏哩哗啦”一阵乱响。伟少出完气,倒头便睡。

不久之后,大成喜滋滋地回来了,他排了几个小时的长队,好不容易买了一张CBA总决赛的门票,准备送给伟少做生日礼物,给他一个惊喜。下午还批了两箱瓶装牛奶,打算给兄弟们免费补充营养,也算给他们一个惊喜吧!

大成没开灯,轻轻推开宿舍门,只觉得脚下一滑,坐倒在地上。他顺手一摸,地上湿漉漉的,放到鼻子上闻了闻,一股牛奶味儿。大成猛的跳起身打开灯,怔住了……

大成收拾完地上的碎瓶渣和牛奶液,刚躺下不久,就感觉对面床上有异动。大成打开手电筒,只见伟少像只虾米一样蜷在床上,汗流满面,呲牙咧嘴直哼哼。大成急了,兄弟们个个睡得跟死猪一样,喊也喊不应。他想都没想,一人背起70公斤的伟少下了六楼,跟门卫说了一声,急忙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伟少患的是急性阑尾炎,他说这条命是大成给的,有机会一定报答。大成憨厚地笑了笑,说道:“行,下次我生病,你也背我一次。”两人和好如初,继续以兄弟相称。

3.职场煅练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大学毕业了,大成把杂货店转手以后,忙着找工作。伟少的父亲突然变卦,他让伟少自己找工作,半年后才能到公司上班。哥儿俩一起参加招聘会,面试考官看了看两人的简历,冲大成点点头,又询问伟少:“你是富二代?”伟少的鼻子差点气歪了,自己在大学已经改掉了富二代的坏习气,怎么又被人看出来了?考官严肃地说:“你这身西装价格不菲,刚毕业的大学生哪穿得起?还有,刚才你往垃圾桶里扔的那个瓶子,里面还有半瓶水,我们公司非常注重实干和节约……”意思是伟少被淘汰了。大成对考官说:“对不起,我们是兄弟,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说完,拉着伟少就走。

终于有一家公司同意录用两人,伟少和大成上小酒馆点了几个菜,要了几瓶啤酒,庆贺起来。

伟少和大成被分在两个部门,大成干的是配送员,伟少干的是营销员。这天,大成正满头大汗地装货,伟少一个电话打过来:“兄弟,快告诉我,矿泉水卖得最成功的有哪几家?其中有几家是上市公司?他们的市场份额各占多少?”大成一一告诉伟少。这时,一个人从大成身旁走过。

第二天,总经理把大成和伟少同时叫到办公室。总经理盯着伟少问:“你是富二代?”伟少的脑袋“嗡”的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来自己又是哪儿没做好,露出马脚了。总经理接着说道:“若不是富二代,根本没那么大面子进营销部,这可是我们公司的核心机构。我看这小伙子比你更适合做营销。下个月有重要客户来公司考察,我希望你们拿出一点真东西出来。”

大成站起身,窘迫地说:“总经理,我还是对配送员比较感兴趣。我们是同学,伟少很有营销头脑,请您相信他。”总经理点点头,拍了拍大成的肩膀,交待了几句。

这次,伟少没有嫉妒大成,下狠功夫向大成请教和学习。大成带着伟少跑遍全市所有的批发点,认真细致地做了市场调查。饿了,啃一口面包,渴了,喝一口矿泉水,矿泉水喝得只剩一滴了,就重新灌满自来水继续出发。一个月下来,资料做了厚厚一叠,伟少的皮肤晒得和大成一样黑。挤公交车时,售票员指着伟少道:“谁给这位农民工兄弟让个座?”伟少和大成哈哈大笑,击了一下掌。

一个月后,总经理拿过伟少的市场分析报告,让他亲口陈述。伟少滔滔不绝,最后还加上自己的营销观点;总经理让大成也谈谈,大成站起身,谈了自己对市场需求和解决供需矛盾的看法。总经理室外的两个中年人听了,相视一笑。

公司晚宴上,一名客户突然拍着大成的肩膀说:“儿子,四年了,你还是那样倔强,但成熟了很多,爸很欣慰。”一桌人全都愣住了。只见大成抬起头,眼里泛着泪花,回道:“爸,你有你的事业,我有我的人生。当初我跟你赌气,不接受你给我安排的人生,就是不想活在你的光环之下。大年四年我自食其力,学到了许多东西,我还是想走自己的路。”

这时,董事长举杯道:“来来来,我给大家隆重介绍两位客户,一位是新发集团公司的陈董,伟少的父亲;另一位是立友集团公司的胡董,大成的父亲。这次他们联合我这个老头子,给两个年轻人搞了一次测试。事实证明,这两个富二代,都很有经营头脑,不输给我们这辈人啊!”

伟少走过来,狠狠捶了一下大成,咬牙切齿道:“你小子藏得够深啊!”大成笑着回答:“一个不想当富二代的富二代,只能藏着呗。怎么样?咱们也从底层开始,闯一番自己的事业,摆脱富二代,好不好?”“好!”伟少和大成同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责编/范文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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