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与清晰
——我的批评观

2016-05-13 06:19北京李壮
名作欣赏 2016年10期
关键词:批评家文学批评经验

北京李壮



混沌与清晰
——我的批评观

北京李壮

未来批评家 特邀主持:周明全

李壮

虽然也发表过一些狭义上的“创作”,但我对自己的定位首先是“青年批评家”而非“青年作家”“青年诗人”。因此我一直没有被各种“创作谈”纠缠过——我见过许多在作品中滔滔不绝的青年作家面对“创作谈”“文学观”时呆若木鸡,抬起一汪苦水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说:“有什么可谈的呢?一切本来就在那里啊!”我明白那种苦恼,文学的初心往往就是一种惊奇、一阵刺痛,“它就在那里”,让你不得不开口,并非是“观”进去或者“谈”出来的。文学是对世间诸多秘密的破译,是对捉摸不定之物的捕捉,但这种破译只能以密语的形式完成(文字这种介质在本质上仍是密码),捕捉也不等同于零距离地亵玩。直接道破,劲儿就散了。因此作家所做的,只是让我们无限接近试图言说之物,换言之,是对经验的围困。围困中的经验依然是活的,这是文学的可贵之处;最糟糕的做法,莫过于作者亲自提枪上马,以盖棺定论般的气魄把猎物轰个脑袋开花。

对这头困兽的最后一击,只能由批评家来完成。因为批评拥有独立的可能性,其对意义的最终猎获,可以在各自的阐释中生长出不同的结局,有力却不至僭越——当然前提是,这最后一击必须精准、有力、直抵要害。在这个意义上,作家的本事在于“不点破”,在于得体地保有一丝“混沌”;批评家的本事却在“点破”,他要在任何时候都保持“清晰”。干净利落地切入文本和问题的关节要穴,是我们这行的看家本领。好吧,绕开了“创作谈”,却不必再绕过“批评观”;在作家不宜点破之处,正是批评家开口说话的地方。

批评家的“清晰”,应当有一种玻璃透镜的质地。有时候,它是平光镜,借助光圈的投射,在文本的肌体上打开一道虚拟的门,读者因而得其入口——这或许是文学批评最直观的意义,它对文本加以阐释,像引导手指找到啤酒罐的拉环。但更多时候,批评应成为一枚棱光镜,光线穿过它,被折射成不同的颜色。这光线是太阳的,更是棱镜自己的;当它投射在文本的躯壳之上,出现的是一种相互独立又映衬共鸣的美学效果。

真正的文学批评会使作品变得深邃、立体,而不是扁平。它不是简单粗暴的褒贬判断或中心思想概括,而应展现出批评者的问题意识,及其对人和世界的独特感知。它追求一种精确的洞悉和抵达,从具体的作品生发而来,却非作品的寄生物。在我看来,好的批评文章应有充分的主体性,拥有流畅的文气与逻辑、飞扬的联想和情思、对作品的独到理解、对经验的深切体察,是一件自足自洽的艺术品。这正是我追求的境界。

作 者:李壮,北京师范大学文学硕士,师从张柠教授。现供职于中国作家协会创作研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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