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年时间制作自然染料只为守护“古法扎染”

蓝，染青草也

张翰敏，白族人，被朋友们称为小白，生于“扎染之乡”大理周城。

2013年，小白在周城创立了蓝续绿色文化发展中心，想要守护古法扎染技艺。

大理有很多手艺人，小白便是其中的一个。她从北京回到家乡，在自己家创办了“蓝续”。她要让更多的人了解扎染，了解她热爱的家乡。她说，这是她的责任。

从种植到打靛蓝，染料的制作过程都需历时一年，那是一件急不得，马虎不得的事，十分“耗时”。而现今，因为生活方式的改变，许多人在一路寻求效益和便利，因此，有人觉得这是一种“负面的价值”。

白族古法扎染特色之一便是那抹清新亮丽蓝白色。染成这蓝白色不可或缺的，是苍山上生长的板蓝等天然植物制成的蓝靛。

从种蓝起步，古法制靛

一进到蓝续院子，就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植物染料特有的香气。在越来越工业化的今天，小白仍坚持使用植物染料。

“种蓝成畦，五月刈曰头蓝，七月再刈曰二蓝，甓一池水，汲水浸之入石灰，搅千下，戽去水，即成靛。用于染布，曰小缸青。出如皋者尤擅名。——《光绪通州志》

春·种蓝成畦

马上二月底，蓝续基地的菜园又要开始种植蓝染的原料板蓝了。

2月底—3月 规划土地，板蓝需要充足的光照。整地，板蓝的生长需要松软的土质和肥沃的土壤。

板蓝，又名马蓝。生于山地、林缘潮湿的地方，野生或栽培。断面呈蓝色，该品茎叶亦为古代制染青原料之一，故以“蓝”称之；又该品在五蓝中叶较大，故名之为马蓝。植物的根、叶入药，有清热解毒、凉血消肿之效。

4月初 种蓝，植株之间的距离保持30-40厘米，以便日后翻土。种苗插条而成，种植时要有一定的倾斜角度，便于根部成长。种苗种好，需要在行间来回踩实，这样根部不容易积水。

种苗第一次浇水，水分需充足，保持湿润环境。

夏·收获季节

对蓝续而言，在夏季里团队忙于收割长得郁郁葱葱的板蓝，以及要为秋季即将到来的制作靛蓝这一重要工作做前期准备。

五月刈曰头蓝

七月再刈曰二蓝

秋·古法制靛

《齐民要术》记载：刈蓝倒竖于坑中，下水，以木石镇压令没。热时一宿，冷时一宿，漉去荄，内汁于壅，着石灰一斗五升，急手挟之，一食顷止.澄清，泻去水，别作小坑，贮蓝淀着坑中。候如糨粥，还出壅中，蓝淀成矣。

准备好陈年木桶、冬季石灰，先把板蓝浸泡好，每个环节看似简单，却是大有讲究。最后，根据板蓝情况，选定制作靛蓝的日子。

浸泡的板蓝出蓝后，将其捞出，让其回归自然，与土地一起呼吸。当看到菜园里一堆一堆的板蓝，就知道一切都将回到它最本质的状态。板蓝如此，人生亦是如此。

将板蓝水入缸，深绿色的板蓝水在木桶的清水中流动，自由而欢快，它们很快融合在一起。

打靛时，静静的听着板蓝水发出“噗噗”的美妙声响，大家都学着倾听靛蓝。

满满的木桶，那么大的打靛动作，却很少有水花溅出，老人说，打靛凭借的是巧劲，一来一回处处用巧。

老人每打一个回合，都要和我们沟通靛蓝的反映，泡沫如何？颜色如何？用手来回拨动，声音如何？全程并未使用PH试纸。

上午快要结束时，老人说靛蓝和人都要休息，告诉我们可以看看靛花的变化，他中午会看时间，再打靛蓝，说完便回家了。老人走时，木桶上方被密集的绿色靛花覆盖，团队午餐后，靛花也逐渐有了一些蓝色。

打靛要花费一整天功夫，有时要不间断打靛半个多小时，对体力要求很高。靛花的颜色也开始蓝中带紫。我们终于等到了美丽的靛蓝花。这经过了激烈量的变化的靛蓝水，需要一夜宁静和积淀来进行质的变化。

第二天早起，看靛蓝，放出木桶最上面的黄色石灰水，我们等到了今年的第一桶靛蓝，它们安静得像熟睡的孩子。

淀乃蓝与石灰作成，其气味与蓝稍有不同，而其止血拔毒杀虫之功，似胜于蓝。——李时珍

其中“淀”指得就是打出来的泥状蓝靛，而“蓝”指的是植物板蓝。

冬·静静等待

刚打出来的靛蓝是泥状的，一般需要养护5-6个月，然后才可使用，用时需要加入米酒，白糖，石灰或者草木灰来发酵，发酵成功后才能用于染色。

“青，取之于蓝而胜于蓝。——《荀子劝学》

这是2014年小白邀请来蓝续教导打靛蓝的爷爷，当时他已93岁高龄，虽听力不太好，但依旧乐于与我们分享他和“永恒号”（当时他自己的染布的商号）、以及他与板蓝的故事。

爷爷说打靛蓝不需要太多人，因为会影响做事；不用整天拍照，用心协助他就好；还说不要喝茶，打靛蓝要一气呵成……爷爷的话，零零散散，看起来没有什么文字诌诌的大道理，仅仅源于生活而已，却给了蓝续最好的示范。他和植物没有距离，或许是因为他安静的内心，所以，守住了最美的蓝色。因为认识他，和他一起打靛，才让蓝续在一开始的时候那么难，还是坚持了下来。

2015年，小白又请了一位有十多年打靛经验的爷爷来蓝续，有了之前的经验，一切变得更加有序起来。

这一抹蓝白色，如此不易，光染料制作过程都是一件急不得，马虎不得的事，十分“耗时”。而现今，因为生活方式的改变，许多人在一路寻求效益和便利，因此，有人觉得这是一种“负面的价值”。然而，在蓝续看来，这种耗时却是在弥补这个时代最可贵的精神和情感的缺失。制作的过程伴着温度，温度与爱也在蓝白色出现的一刻凝固和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