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人女性主义视角解读《秀拉》中的女性反叛

2016-07-06 13:01李超杰刘郁琪
艺术科技 2016年4期
关键词:反叛秀拉

李超杰 刘郁琪

摘 要:托尼·莫里森在作品《秀拉》中刻画了伊娃、秀拉和奈尔三位性格鲜明的黑人女性形象。从黑人女性主义视角解读这三位女性在窘困生活和双重歧视的压迫下,走向迥然不同的反叛之路,并分析其意义所在,凸显了莫里森作品的独特魅力。

关键词:《秀拉》;黑人女性主义;反叛

伴随着奴隶制度的废除,饱受屈辱的黑人女性开始走上反抗之路,她们试图重建在长期压迫下已扭曲的人性。托尼·莫里森在《秀拉》中不仅描绘了黑人女性的悲惨遭遇,同时也刻画了女性决绝的反叛姿态。不同于大多数女性无意识地充当男权的附庸和陈规旧俗的唇舌,一部分黑人女性作为先驱勇敢地站起来为自己的价值和尊严而战。伊娃、秀拉和奈尔作为不甘被命运摆布的代表,为黑人女性寻求自由平等和重构自我价值点亮了希望之光。

伊娃以决绝的姿态走向反叛。长期以来,黑人女性毫无怨言地承受着生活的重担和精神的压迫,她们需要通过婚姻来确认自己存在的意义,一旦摆脱了妻子和母亲的角色,她们就会陷入一片恐慌,最终人性的光辉在她们身上泯灭,女性沦为整个社会的附属物。伊娃是秀拉的外祖母,在嫁给波依波依并且有了3个孩子之后惨遭抛弃。在波依波依离开家时,伊娃只有1美元65美分、5个鸡蛋、3棵甜菜和一颗无所适从的心。[1]此后,她陷入了窘困的境遇,依靠邻居的接济,伊娃度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但是强烈的自尊心使她无法容忍寄人篱下的生活,她勇敢地走向反叛之路。无视旁人的眼光,伊娃舍弃了自己的一条腿,以近乎自残的形式来换取保险金,这让她有了活下去的资本。她在木匠路建了一幢房子,自己则撤退到二楼成为这幢房子的女王,她不必仰人鼻息,通过牺牲一条腿,伊娃获得了经济独立,她采用极端的方式救赎自我和家庭。在黑人社区里,绝大多数女性依附于丈夫生存,伊娃以狠绝的姿态为自己谋得了生路。

另一个体现伊娃反叛姿态的典例是她亲手烧死了自己深爱的儿子。在她的观念里,自己给了孩子生命,同样有权利终止他们的生命。从战场归来的李子沉浸在恐慌和绝望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他将自己的生命耗费在睡觉和吸毒上。伊娃不能忍受自己最爱的儿子如此软弱,她希望李子像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活着,但却无计可施。既然活着对于李子而言是如此艰难,那就让他像个男子汉一样死去。伊娃用一团火终结了李子的生命,无尊严地活着倒不如死去痛快。伊娃从一个被动的受害者成为一个主动的创造者,对丈夫的恨刺激她走向独立,对儿子的爱又使她亲手终结了李子的生命。

作为老一辈黑人女性形象的代表,伊娃目睹了“天堂的底层”社区的历史变迁,黑人长期以来处于无权、噤声的状态,遭受压制与屈辱,而黑人女性在社区中更加无助,她们遭受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欺凌,处于集体失语的绝望境地。而伊娃拒绝消极地等待生活的无情判决,被遗弃的恨和对子女的爱激发了内心深处的反叛,在实现自我救赎的同时,成为年轻一代的精神引领者。[2]

秀拉以孤独的姿态走向反叛。在作品中,莫里森竭力扭转黑人妇女的僵化形象,致力于塑造一个全新的典范。秀拉就是其中一位。她拒绝充当夫权制下的牺牲品,游走于黑人社区传统之外,同时又向白人权威发起挑战。秀拉早就认清了自己既非白人,也非男人,追求尊严和存在价值是个奢望,但她不甘心像多数人那樣无尊严地苟活,于是就开始了一种“实验性”的生活,这种无人理解的反叛之旅注定了她的孤独与不幸。

当秀拉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就因为母亲不喜欢她的话语而深深绝望,在河边玩耍时又无意间造成“小鸡”的溺水身亡,于是就意识到不仅无人可以依赖,就连她自己也不能相信,这种深入骨髓的怀疑意识使她丧失了归属感,这一切将秀拉更远地推向了叛逆。她冷漠地站在一旁观看母亲被活活烧死的惨状却觉得十分有趣,不愿承担照顾年迈老人的家庭责任而将伊娃送进了养老院,这是不孝;她引诱社区的男人,与他们发生一次关系后就将他们踢开,甚至连自己好友的丈夫也不放过,这是不义;她上教堂时不穿内裤,亵渎宗教信仰,这是不敬。[3]如果按照黑人社区的传统观念来定夺,秀拉的叛逆行为是恶劣的,这使她遭到了黑人社区的排斥和孤立,人们对她感到恶心和厌恶,将一切的灾难都归咎于她。但从根本上来说,秀拉却是黑人女性的英雄。她强烈抗拒传统的女性生活,不愿充当男权社会的祭品,在奈尔结婚后她就离开了家乡,去外面接受教育,独立追求自己的理想,不愿服从社会对于女性的价值定位就是结婚生子。同时,她敢于宣称自己的需求,在社区与男人发生一次关系后又将他们抛弃,挑战男性权威,拒绝视男性利益高于一切,在男女关系上掌握主动权,她用放荡的性行为作为反击男权社会的利器。秀拉的离经叛道违背了黑人社区传统的价值规范,同时也颠覆了夫权制下的男性权威,摆脱了陈规旧俗的牵绊,但这种生活也使她付出了一个人孤独死去的代价。秀拉用自己的“恶行”激发了黑人社区对善的追寻,黑人女性的自我意识开始萌芽,她用一个人的孤独换来了大家的觉醒。

奈尔以理性的姿态走向反叛,她代表着大多数黑人女性的心路历程。从对生活的无限憧憬到被冰冷的现实逼近生活的死角,这一群人的反抗将会是最有力也是最持久的。奈尔在幼年和母亲一起拜访外祖母的火车上就意识到了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不从属于任何人,内心强烈的反抗意识让她整个人都是鲜活的。但结婚后,奈尔接受了黑人社区对于女性社会地位和人生价值的定位,甘心沦为男性的附庸,她在顺从的路上迷失自我,夫权制的婚姻观念使奈尔失去了话语权。但即便像奈尔这样屈服于男性权威的好女人,还是难以摆脱被丈夫抛弃的厄运,当她发现裘德和秀拉发生关系时,没有责怪丈夫的不忠,而是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咎给秀拉,从此与之断绝交往。在遭到爱情和友情的致命一击后,奈尔陷入了痛苦的深渊。但在30年后偶然拜访伊娃时掀起了旧时回忆,奈尔意识到秀拉存在的价值,开始对自我身份认同有所反思。在某种意义上,秀拉是黑人女性独立自由的向导,在经历大彻大悟之后,奈尔走上了秀拉未走完的道路。

相较于秀拉撒旦式的叛逆,奈尔的反叛是平缓渐进的。两个反叛气息浓烈的黑人女孩在寻求自我认同的初期相互鼓励,而后二人的决裂,再到秀拉的早逝,奈尔经历了自我身份的迷失到自我意识的觉醒这一曲折历程,奈尔内心深处的“自我”实质上是以一种绝望过后的顿悟姿态沿着“秀拉模式”蜕变着、形成着。[4]奈尔从禁锢黑人女性身心的枷锁中挣脱出来,借助秀拉的勇气与胆量迈出了勇敢的一步,踏上了重新建构女性自我身份的道路。

伊娃、秀拉和奈尔迥然不同的反叛之路实质上代表着黑人女性开始反抗白人霸权和夫权中心的陈旧模式,她们的自我意识已经苏醒,打破黑人女性的僵化形象,重新建构自我价值成为她们不懈的追求。

参考文献:

[1] 胡允桓.秀拉[M].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05:35.

[2] 牛磊磊.反叛四重奏——《秀拉》中三位女性与莫里森的反叛之音[D].南昌:江西师范大学,2007:6.

[3] 王丽丽.走出创伤的阴霾——托尼·莫里森小说的黑人女性创伤研究[M].哈尔滨:黑龙江大学出版社,2014:148-150.

[4] 陶芸.《秀拉》中黑人女性的苦难与反叛[J].合肥学院学报,2015(4):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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