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闪回的瞬间

2016-07-07 11:33馨小空雅心
伴侣 2016年7期
关键词:芙蓉

馨小空++雅心

十八年前

那一年,胡馨元和蔡鹏都是6岁,他们同住在芙蓉巷里,胡馨元家住在芙蓉巷的198号,蔡鹏家住在芙蓉巷337号。

芙蓉巷是一条老街道,深深的巷子青石铺路,路口有一家迷你小超市,一个文具店,巷子里还偶尔有叫卖特产的声音。住在芙蓉巷198号的胡馨元爱吃炒栗子,听到一个老伯的叫卖声后,她就会跑出家门,高高兴兴地称一斤还温热着的栗子。而住在337号的蔡鹏和他的妈妈最爱吃的是甜甜的桂花糕,每当听到巷子里有桂花糕的叫卖声,他就会跑出去,高高兴兴地称上一斤和他的妈妈一起享用。

那一年,胡馨元和蔡鹏上了同一所芙蓉路小学。开学的新生入学迎接仪式上,胡馨元一年级一班,站在操场的最北边第一排;蔡鹏一年级三班,站在正对着操场讲台的第一排。

每天,胡馨元上学要踩过656块青砖才能走出芙蓉巷,而蔡鹏比胡馨元住得离学校更远些,他也同样数过,要踩过884块青砖才能走出芙蓉巷。芙蓉小学里家住在芙蓉巷里的孩子有很多,他们同一时间、同一条路上学,再同一时间、同一条路放学。可是六年,整整六年,胡馨元和蔡鹏从来没有碰到过,谁也不认识谁。

胡馨元和蔡鹏,分明呼吸着差不多的空气,却独立生活在各自的世界里。

后来他们又在同一年升入初中,然而胡馨元却要随父母搬出芙蓉巷,迁到别处去居住。要搬去的新家,胡馨元去看过几次,楼层很高,小区内的平板路很是宽敞,而且,离小区不远还有个大大的广场,她很喜欢那个地方。

芙蓉巷学区内的初中学校,胡馨元只在那里上了两周就转学了。两周的时间太过匆匆,她连班级里其他四十二名同学的名字还没记全就离开了。而这四十二名同学里,就有蔡鹏。

蔡鹏算是发育比较晚的男孩子,他刚进初中时个子很矮,就坐在教室第一排的座位上。可能是又瘦又小,再加上并不是特别活跃的性格,所以很难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胡馨元转学走的那天,班主任老师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笑着说,馨元啊,如果新学校的进度跟不上,可以回来找老师给你单独补补课。胡馨元对班主任老师的印象很深刻,她觉得这位男老师总会让人感觉特别温暖,就是可惜相处的缘分太浅了,浅到只有匆匆两周。

从此以后,胡馨元和蔡鹏,一个城南,一个城东,他们连擦肩而过的机会都没有了。

蔡鹏在初中时落下了近视,此后脸上多了一副眼镜。而胡馨元在初中时,因为阑尾炎手术,身体多了一道抹不去的伤疤。

九年前

缘分的奇妙之处,在于它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地存在着。

胡馨元和蔡鹏再一次气场相近的交集是在高中,他们以差不多的分数考上了市里同一所高中,却仍旧像小学时那样不同班。他们同样是学校的寄宿生,在同一个食堂用餐,会乘同一路公共汽车,也同样爱吃食堂北侧那家台湾六合包。甚至有时,这两个人距离近得只隔几棵树:在校内的白桦林,他们一个靠在树下练口语,一个躲在树荫下背课文,只是互不打扰,各做各事,各学各习。

恍恍三年过去,他们的关系原地不动,仍旧没有什么变化。紧张地复习,紧张地参加高考,按部就班,又十分心有灵犀地在高考志愿上填报了同一所大学,进了同一所学院。

那所学院是个新建的校区,离芙蓉巷很近,相隔不足千米,但此时,芙蓉巷早就不存在了。芙蓉巷变成了一所高楼林立的高档社区,青石铺成的小路已不知所踪,那个地方已全然不是当年模样。

大学校园里,胡馨元住女生宿舍2号楼,蔡鹏住男生宿舍5号楼,他们之间打过很多次照面。

大一时,蔡鹏迷上了吉他,听老生说每年都会有院系联谊会,于是他买来吉他和吉他谱,打算自学成材。半年时间过去,成效还算显著,自学了好几首吉他曲,刚刚熟练吉他弹唱。他把好听的歌曲唱给同班同学听,唱给暗恋喜欢的姑娘听,或者,胡馨元也曾经听到过。

在元旦前一日的院系联谊会开始时,蔡鹏抱着吉他唱情歌时,胡馨元在旁边的桌子上包饺子,那时他们两个人都是单身,只有蠢蠢欲动的喜欢或暗恋,却没有真正的恋爱经验。

大二时,蔡鹏迷上了打篮球,因为他想让自己长得更强壮,不想再以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形象示人,他早起时去篮球场,傍晚时也去,总是满身的汗水。而这一年的胡馨元,身材开始有点发胖,她也在运动,每天傍晚时候都去体育场跑步,多则上万米,少则两三千米。篮球场和体育场很近,近到什么程度呢?胡馨元在操场跑步时,有时会听到篮球场那边传来的喝彩叫好声。

也是这一年,正赶上学院的建校五十周年庆典,蔡鹏的身体越来越壮,性格也变得开放热情又有点外向,他作为五十周年校庆活动的策划人员之一,在指挥舞台布置,而与他同时,胡馨元也参与其中,她负责舞台美工,在后面的大背景上贴标语。

到大三时,胡馨元恋爱了,男朋友是她的同班同学,长得一表人才,很会哄女孩子开心。胡馨元着实体会到了爱情的味道,也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长,大学刚毕业,那个优秀的男生就选择了出国留学,和胡馨元分手说再见了。

在这期间,蔡鹏也模模糊糊地谈过三两场恋爱,他渴望爱情,不停追逐,觉得符合心意就展开热烈追求。哪个男孩子没有情窦初开的时节呢?可他大多数时候,不是追求无果,就是拥有短暂的恋情后遭遇失败。

大学毕业后的蔡鹏,赌气似的要去上海闯荡,而胡馨元,继续留在当地。她哪里也没去,就守在父母的身边,守着自己土生土长的这块土地。

现在,就是现在

两年后,蔡鹏从上海铩羽归来。也不是奋斗得不够好,只是感觉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都不是先前他渴望的生活。在家调整了两个月,他把所有的时间用来陪父母亲说说闲话,和四处走走拜访亲戚,蔡鹏忽然觉得这种恬淡的日子其实也非常不错。

两个月后,蔡鹏去一家公司面试,招手打车时,刚好遇见生怕上班迟到而打车的胡馨元。他们顺路,正好拼车同行,终于有两个人的第一次搭讪。

蔡鹏面试通过的公司,和胡馨元在同一座大楼里。他们一个26层,一个22层。

偶尔工作闲暇时,蔡鹏会给胡馨元发去信息,如果两个人时间都闲,便一个往上走两层,一个往下走两层,在24楼的楼梯过道走廊,站在同一个窗口,同时望望窗外,缓解一下疲劳。

闲谈中,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的生活有那么多的交集。

关于芙蓉巷的记忆,炒栗子和桂花糕的叫卖声,文具店里昂贵的米奇电动橡胶笔,他们都曾渴望,却不曾拥有;关于初中共同的班主任,尽管他们都完全不记得对方,但是都记得那个鼻子大得有点儿离谱的班主任赵老师;还有,拿出大学时活动的纪念照,他们居然找出了对方……

对于胡馨元和蔡鹏来说,似乎爱情就像是未开采的露天大煤矿,是上天给他们预备好的。然后他们无意间走到那里,发现了,就拉回家,开始用来生火取暖。原来上天早早就在他们之间写下了一个大大的“缘”字,那么还有什么理由不牵手呢?

发现了这么许多,胡馨元和蔡鹏把婚礼提上了日程,两家父母见面时才发现,胡馨元的爸爸和蔡鹏的妈妈是以前的老同事。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互相握着手,直说这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认识还不到一个月,胡馨元就披上了婚纱,蔡鹏挽着她的手寸步不离。他们闪婚了,这没什么不好,彼此都认定了对方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萧伯纳不是说过么,此时此刻在地球上,约有两万个人适合做你的人生伴侣,就看你先遇到哪一个。胡馨元和蔡鹏,这么多年来飘飘荡荡,直到此时此刻,才都感觉到是幸福的开始,和漂泊的结束。

爱上一个人不需要靠努力,只需要际遇,全是上天的安排。可能有人会说“前世姻缘”“命中注定”,只存在于古典爱情或者充满幻想不切实际的影视作品里,但他们这一对儿就是现代爱情里缘分天注定的最好例证。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努力让这份爱持续下去。

在婚礼现场上,胡馨元和蔡鹏特意准备了一个环节,那就是朗诵波兰女诗人辛波丝卡著名诗作《一见钟情》:他们彼此深信,是瞬间迸发的热情让他们相遇。这样的确是美丽的,但变幻无常更为美丽……

胡馨元和蔡鹏不止一次地想,《一见钟情》就是为他们量身而做的。

他们非常惊异,

已经有相当长的一个时期,

他们遇到的尽是机遇。

他们时聚时散,

命运常出现在他们的路上……

责编/刘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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