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德国安德那赫为例谈可食城市的发展与实践

罗静茹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上海　200092）



以德国安德那赫为例谈可食城市的发展与实践

罗静茹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上海200092）

摘要：简要阐述了可食城市思想的发展路径，以德国小镇安德那赫的“可食城市”（Edible City）项目为例，介绍了目前德国“可食城市”思想的实践成果，并总结了一些实践经验，对中国正在转型的小型城镇有一定借鉴意义。

关键词：都市农业，生产性景观，可食城市，可持续发展

0　引言

快速城市化和环境退化导致城市周边耕地减少，从而导致本地自产食品减少，食品运输距离增加［1-3］。同时，粮食短缺、食品价格上涨和食品安全等问题成为近年来困扰人类的难题。为了保障食品安全，减少生态足迹，都市农业正在世界范围内推广开来［4］。

自20世纪以来，与都市农业相关的话题成为公共政策和科学研究的热点。大量研究表明，都市农业不仅可以解决城市居民的食品问题，实现可持续的生产性景观，还成为社区建设、公共空间整合再创造的重要工具［5-7］。目前已有许多与都市农业相关的实践和理论研究成果，可食城市（Edible City）是其中较新的概念。

1　可食城市的缘起和发展

自有文明以来，生产性景观与人居环境系统就是共生关系。中国古代的园、囿、圃正是将农业作为景观存在于人居环境的杰出例子。

1898年，英国社会改革家艾比尼泽·霍华德的“田园城市”理论第一次完整提出了有关城市和农业关系的模型，通过放射性同心圆结构将绿地、市政设施、商业区和居住区组合在一起，并在城市周围建立卫星城，将卫星城里5/6的区域用于食品种植和生产，从而使城市居民达到食物上的自给自足［8］。而后，勒·柯布西耶在1924年发表的《明日城市及其规划》中提出的“垂直花园城市”理论，赖特在《生机城市（The living City）》一书中描写的生机城市，都指出建筑与农业构成了城市景观，成为都市农业思想的雏形。

20世纪以后，随着“生态城市”思想的提出和发展，都市农业成为其中的一个重要分支而逐渐受到人们重视，不断得到实践。在发达国家，都市农业被视作健康活动并能减少“食物里程”而受到欢迎，如美国的蔬菜种植园，流行于英法的“厨房花园”；在发展中国家，都市农业被视作解决食品危机的重要手段，古巴和肯尼亚等国鼓励居民在城市内或城郊进行农业生产［9-12］。这些生产活动通常是个人、社区自发行动的行为，或在一些非营利组织的支持下进行。

2005年，卡特琳·波尔和安德烈·翁维正式提出永续生产性景观（Continuous Productive Urban Landscapes）理论，CPULs将生产性景观作为城市基础设施，贯穿于城市开放空间中，以创造出复合功能的开放空间网络［13］。这是第一次在设计领域引入都市农业，具有里程碑般的意义。但是目前，CPUL并没有真实的在城市中存在的案例。

2007年，荷兰建筑学院在东南部城市马斯特里赫特举办了一次名为“可食城市”（Die Eadbare Stad）的展览，这是第一次出现可食城市的概念，可以视作CPULs思想的先锋实践。德语“Essbare Stadt”即为“可食城市”，自2008年开始许多德国城市如慕尼黑、科隆、卡塞尔、明登等已经开始“可食城市”的项目实践，其中德国小镇安德那赫（Andernach）可以被称作为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可食城市”。

2　可食城市的实践——以德国小镇安德那赫为例

安德那赫位于德国西北部的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人口近30 000，面积53. 2 km2，坐落于莱茵河中段，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德国传统小镇［14］。与德国其他大部分城市一样，安德那赫同样面临人口萎缩、城市衰退的困境。

安德那赫开始“可食城市”项目的起因十分简单。最初安德那赫市政府想要提高城市的生物多样性，却不知从何着手，于是2010年市政府决定在城中进行农业，并将2010年定义为“番茄年”，在城墙下的公共绿地中种植了101种番茄，最后丰收时与城中400位居民一起举办了番茄丰收宴会，这时人们问道：明年会有什么主题呢，由此，可食城市的项目在安德那赫开始了。截止到目前，安德那赫“可食城市”项目已经到第六年，因为“可食城市”项目的积极影响，2012年安德那赫被德国环境援助协会（DHU）评为“宜居城市”，2014年在德国“全国创新大赛”中获选为优秀城市，以此嘉奖安德那赫以独特的模式使得农业在现代化城市中进行的贡献。

总体上来说，安德那赫“可食城市”项目的思想延续了CPULs的策略，即利用城市中的开放性公共绿地进行农业生产，以此作为可持续的城市基础设施存在，种植作物主要为蔬菜和水果。沿城墙的公共绿地是进行生产性景观改造的主要地段，将植物种植在城墙南向，有效利用城墙反射的热量来弥补德国偏低的气温条件（见图1）。继“番茄年”以后，“洋葱年”“草莓年”等成为每年的种植主题。2014年夏季干旱，草莓因缺水而几乎颗粒无收，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人们的信心，“这是一项实验，而实验允许失败。”项目负责人乐观的说道，“明年我们将汲取教训，及时浇水。”他们汲取着经验教训并希望每年都能尝试一些新的东西。伴随着这种想法，2014年安德那赫将两只母鸡养在了城墙桥洞下的绿地中，两只羊养在河岸边的绿地上，最初人们担心动物会破坏城市环境，但在工作人员的照管下，动物们不仅安全健康的成长，还成为了市民们喜爱的公共宠物。2015年，母鸡增加到8只，生产的鸡蛋与出产的蔬菜、水果一起放在市中心的一家有机食品店中售卖，价位不高所以人人都能购买到有机食物，受到市民欢迎。

与其他都市农业的项目不同，安德那赫“可食城市”项目是一个完全“自上而下”的项目，由政府提议并主持在城市中进行都市园艺，并鼓励居民的支持和参与。有意愿参与的市民，由政府提供种子或幼苗，市民在自家花园中进行种植。在进行可食植物栽培的同时，马路边上的绿地也经过特别设计，将原有的观赏植物改为多年生球根类植物和耐寒的常绿灌木，并在植物根部铺上7 cm厚的砾石层以防止杂草生长（见图2），因此城市进行绿地管理维护的费用从原来的60欧元/m2降低至12欧元/m2。整个城市成为一个大花园，成熟的蔬菜和果实允许任何人采摘，多余的部分放在店内销售。为了帮助大家在合适的时候采摘，项目设立了所谓的“红绿灯”标示牌来提醒大家（见图3），红色：不要采摘，还没成熟；黄色：当你很饿的时候才采摘；绿色：可以随意摘取。所有的蔬菜、水果和动物们均由政府聘请农民进行照顾，鼓励市民积极参与，项目花费由城郊农业（Peri-urban Agricultural）专门进行有机食品生产的公司承担，以此达到收支平衡。

图1　城墙下的都市农业生产

图2　低成本的城市绿地景观

图3　“红绿灯”采摘指示牌

栽种的植物不仅包括当地的水果和蔬菜，还引入了其他物种来丰富生物多样性，例如地中海温暖气候的植物，无花果、石榴，北美植物印第安香蕉。目前，整个城市的物种种类已超过200，远远超过欧洲其他同等规模的小镇。

食品安全问题也被考虑在内。考虑到交通污染，距离街道10 m外的土地才能种植可食的植物；为了避免宠物粪便污染，蔬菜只种在小路的一边，另一边留给狗；不同植物吸收重金属的能力不同，例如卷心菜对重金属的吸收极少，所以种植蔬菜时，也有考虑品种；土壤收到污染的土地，只种植供观赏的植物。

相比一蹴而就、快速成功的思想，“可食城市”的项目负责人则持相反的看法，他说：“我们希望这个项目缓慢成长，想创造有机的项目，每年增加一点点就够了，因为这是一个长远的项目。”目前，已有超过300个来自城市或学校的团体来安德那赫参观学习。

目前德国城市正面临经济转型的危机，在可持续发展的背景下，这种绿色的区域生态经济，以这样小规模、渐进式的模式运转起来似乎比起大刀阔斧的改革，更容易受到大众接受，失败的代价也更小。项目从2015年起开始了“1 m2花园”的活动，鼓励所有家庭参与，在自己私人花园中参与进“可食城市”项目，并且针对儿童建立了可移动的学校花园“Movable School Garden”，让儿童放假回家也可以带上属于自己的植物进行照顾，这些举措都是传达可持续发展理念的关键。

3　可食城市的前景

自工业革命以来，城市与景观逐渐分离。在气候变化和环境恶化的双重压力下，我们不得不重新思考城市与农业的关系。可食城市给我们描绘了一个全新的愿景，城市的生产和消费达到平衡，城市空间得到优化，城市环境品质提高，社会生活不断丰富。在城市中进行生产，面临着土地紧缺、环境污染、管理控制等等问题，德国安德那赫“可食城市”成功的背后，与其较小的城市规模和人口规模有很大关系，这种小规模、渐进式的绿色经济发展模式，不仅有利于政府进行主导和管理，也有利于市民的接受和参与，安德那赫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成功的榜样和学习的案例，对于正处在快速城市化进程中的中国许多小型城镇具有极高的借鉴意义。“可食城市”不仅是一项生态、经济的实验，也是一项社会实验，值得我们去研究和实践。

参考文献：

［1］C Chen J. Rapid urbanization in China：A real challenge to soil protection and food security［J］. Catena，2007，69（1）：1-15.

［2］Satterthwaite D，McGranahan G，Tacoli C. Urbanization and its implications for food and farming［J］. Philosophical Transactions of the Royal Society of London B：Biological Sciences，2010，365（1554）：2809-2820.

［3］FAOSTAT，2014. 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 of the U-nited Nations Statistics Online Data. http://faostat.fao.org/.

［4］FAO（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sation of the United Nations），2007. Urban Farming Against Hunger. Safe，Fresh Food for City Dwellers. http://www.fao.org/newsroom/en/news/2007/1000484/index.html.

［5］Ferris J，Norman C，Sempik J. People，land and sustainability：Community gardens and the social dimension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J］. Social Policy & Administration，2001，35（5）：559-568.

［6］Holland L. Diversity and connections in community gardens：a contribution to local sustainability［J］. Local Environment，2004，9（3）：285-305.

［7］Barthel S，Isendahl C. Urban gardens，agriculture，and water management：sources of resilience for long-term food security incities［J］. Ecological Economics，2013（86）：224-234.

［8］埃比尼泽·霍华德.明日的田园城市［M］.金经元，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

［9］Smit J，Nasr J，Ratta A. Urban agriculture：food，jobs and sustainable cities［J］. New York，USA，1996（2）：3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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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Altieri M A，Companioni N，Ca izares K，et al. The greening of the“barrios”：Urban agriculture for food security in Cuba［J］. Agriculture and Human Values，1999，16（2）：131-140.

［12］Lado C. Informal urban agriculture in Nairobi，Kenya：problem or resource in development and land use planning［J］. Land Use Policy，1990，7（3）：257-266.

［13］Viljoen. A，Bohn. K. Continuous productive urban landscapes：Designing urban agriculture for sustainable cities［M］. London：Architectural Press，An imprint of Elsevier，2005.

［14］Stadt Andernach（Ed.）（2016）：Eadbare Stadt.［01. 03. 2016］http://www.andernach.de/de/leben_in_andernach/essbare_stadt.html.

The development and practice research of Edible City：the case of Andernach，Germany

Luo Jingru
（School of Architecture and Urban Planning，Tongji University，Shanghai 200092，China）

Abstract：This paper briefly expounds the development path of edible city，then taking Andernach as a case study to introduce the practice and experience of Germany“Edible City”thinking，and summarized some practical experiences，hoping to give some guidance and reference to the small cites in China which are under transformation and urbanism.

Key words：urban agriculture，productive landscape，Edible City，sustainable development

中图分类号：TU98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6825（2016）09-0218-03

收稿日期：2016-01-15

作者简介：罗静茹（1991-），女，在读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