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窃的名画

陆逍遥

名画遭窃

李自然是个成功的商人，喜欢收藏名画，在他的豪宅中，有个四千多平方米的美术馆。其中最值钱的是一幅鲁本斯的画，是他花了重金在罗马购买的。

最近，李自然决定重新装修一下自己的美术馆。他把墙上的画全部取下，暂时放在宴客厅里，自己和贴身男仆暂住在附近的酒店里。在酒店里，李自然认识了一位新朋友——画家白云飞先生。

李自然得知白云飞不仅是画家，而且是一位鉴赏家，便邀请他去家中做客。

在李自然家的宴客厅中，白云飞平静地欣赏了几幅画作。李自然见画家没有露出欣喜的神情，就拿出那幅看家的鲁本斯名画。

这是一幅圣母和圣婴的画像，笔触细腻，构图完美。但白云飞先生还是没有惊喜的样子，李自然有点儿失望，忍不住咕哝道：“这可是德国著名画家鲁本斯的画呢。我花了大价钱买的。”

平时，李自然只要取出这幅画，访客都会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李自然只能试探地问：“你不喜欢它吗？”

“我很喜欢，”白云飞边走边解释，“我之前在罗马见过这幅画了。”

李自然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碰到行家了，此人一定见多识广。

很快，白云飞在美国著名画家惠斯勒的一幅画作前停住了脚步。他慢慢露出激动的神色，一脸热忱地说：“我认为这是旷世绝作，是现代画中最顶尖的一幅作品！您能否允许我临摹这幅画？我有把握能画出一幅相当好的复制品。”

李自然并不看重这幅画，当初只花了五千美金便将它收入囊中了。如今受到行家的欣赏，李自然觉得很有面子，立即点头：“当然可以，我亲自把这幅画送到酒店去……”

“不，不，不，”白云飞快人快语道，“我可不敢把这幅珍贵的画留在身边，万一有个闪失就糟了。请您允许我在这里临摹。”

李自然当场点头答应。白云飞没想到对方这么好商量，感叹道：“亲爱的朋友，如果我是主人，我绝不会让它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李自然一脸自豪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首先，我信任你；其次，此地有完善的安全措施，这个房间只有一个进出口，每时每刻都有人值班，没人能拿走任何东西。”

白云飞点点头，不过他又提醒道：“一个聪明的窃贼，可能会将一幅值钱的画从画框上割下，卷成一卷，藏在外套里带出去。”

李自然得意地笑着，摇了摇头，干脆地说：“不可能！”他还特意吩咐自己的男仆，“白云飞先生可以在此随意出入，让其他人不要打扰他。”

白云飞又提醒他：“鲁本斯的画不该随便放在地上，万一有老鼠呢？应该让人去找些帆布，包起来放在桌子上。”李自然觉得有道理，就下令让男仆照做。

当天，白云飞带来了各种画具，正式开始临摹。三天后，李自然来探望。白云飞见李自然来了，赶紧说：“我画完了！”说着将画架转向李自然。

李自然凝视着画架上的画，再和放在邻近椅子上的原作比较了一下，不由赞叹道：“棒极了，简直和原作一模一样！”

白云飞谦虚地一笑，开始收拾他的工具，然后当着李自然的面，将自己临摹的画卷成一筒，挟在腋下，和李自然一起回了酒店。

一周后，美术馆装修好了。白云飞为了感谢李自然，自告奋勇地要求帮忙悬挂画作。两人一面愉快地闲聊，一面干活。但是，当白云飞打开包着鲁本斯画作的帆布时，竟愣住了。

李自然凑上去一看，画框还在，画布却已不见了。画框内还留有一块细条帆布，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用利刃割开画框取走了画布。

李自然大惊失色，当即报了警。

峰回路转

接到报警后，警局立即展开了调查。警官叶青先问了李自然几个问题，而李自然只是捶着桌子，大声咆哮：“这幅画是我花了重金买的！你们赶快去找啊！”

叶警官只好安慰他不要着急，警局一定会尽快侦破此案，替他找回名画，然后叶警官又来到了白云飞家里。

如今的白云飞情绪非常紧张，一提起这件事，他就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几乎要歇斯底里了：“老天！我该怎么办啊？我是唯一在那个房间待了好几天的人，我也曾提醒他要好好保护这幅画。现在画不见了，我当然要被重点怀疑了。”

叶警官问道：“白云飞先生，据我所知，宴客厅除了你和李自然先生之外，没有别人进入那个房间，对吗？”

“对，没有别人。”

“听李自然先生说，你是在临摹惠斯勒的画？”

白云飞指着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就是那幅。”

这是一件非常好的复制品，将惠斯勒原画的神韵展现得淋漓尽致，显示出白云飞高超的画技。

叶警官告别了白云飞，找到了他的好朋友麦子聪，请他帮忙分析此案。麦子聪是一个逻辑学家，在当地小有名气。

麦子聪听完叶警官的叙述，沉思了一会儿，说：“屋里虽然有二三十个仆人，不过我想偶尔也会有松懈吧。这样吧，我们再到李自然家去调查一下。”

叶警官领了几名探员，和麦子聪一起到了李自然家。一进门，他们就站在客厅中央向四周扫视，许久，麦子聪又拾起原本装着鲁本斯名画的画框，端详了好长时间。

明显可以看出，李自然等得非常不耐烦，咕哝道：“看出什么了吗？”

麦子聪突然发问：“你认识白云飞先生有多久了？”

李自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客气地说：“白云飞先生是位道德高尚的朋友，我不认为他和这幅画的失踪有关。”

麦子聪点点头，转头问叶警官：“白云飞先生临摹的画到底有多好？”

叶警官说：“虽然我没看到原作，可是他画的复制品，手艺可是一流的。也许李自然先生不反对让我们看看原作……”

李自然拿出惠斯勒的原画，麦子聪和叶警官细细地端详起来。

突然，一名警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幅卷着的画布，说：“李自然先生，你要找的画就在这里。”

李自然又惊又喜，展开画布，检查了一下，马上点头：“没错，就是它，是我重金买来的名画。”

麦子聪倾身向前，斜眼看了画布的右上角一眼，接着问那警员：“你在哪里找到的？”警员说：“在李自然先生贴身男仆的床底下。”

李自然惊呼出声：“怎么会是他？他为我工作已经有很多年了。”

虽然男仆拒不认罪，但是人赃并获，两名警员把他押到了警察局。

棋高一着

虽然窃贼已被抓获，但是，麦子聪却认为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这其中应该还有蹊跷。

麦子聪对叶警官说道：“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有没有这种可能——那幅画其实是窃贼故意放在那里，故意让我们找到的？”

叶警官很奇怪：“是谁故意放在那里的呢？”

麦子聪说得很干脆：“白云飞！”他又说，“我要不要费些力气，帮李自然先生找回原作？如果我们不说，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有什么不妥。”

叶警官不由叫起来：“你是说我们找到的画是……”

“原画的复制品，”麦子聪替他说完，“原画被切下时，刀子在画布的右上角稍微斜了一下。但我们找到的画布与画框上残留的帆布并不相配。因此，结论是显而易见的。”

叶警官又问：“你说原作还在白云飞手中，证据呢？”

麦子聪慢慢分析道：“白云飞请求让他临摹惠斯勒的画，你可以看出，这幅画的画框大小和鲁本斯的画一样。白云飞先将用帆布包好的名画打开，用刀片将名画从画框上裁下，放在身边，又临摹了一份。当然，万一有人进来，他会将名画盖起来，假装他在临摹惠斯勒的画。白云飞是个画家，他根本就不用担心李自然能看出他在搞什么名堂。”

第二天，麦子聪和叶警官来到白云飞家。麦子聪指着墙上那幅惠斯勒的画说：“这幅画真是杰作！它的美不只在于忠于原作，还在于它是在一种非常特殊的情况下完成的。如果我们将油灰混在胶水中，就能制造出一种材料，将之涂在油画上，不但能将原来的油画完全遮盖住，而且能在上面画上水彩画。”他停顿了一下，看向白云飞，白云飞已是脸色刷白。

“这一幅复制的惠斯勒水彩画，”麦子聪平静地说，“就画在我所说的特制画布上。糨糊已经将鲁本斯的原画完全遮盖住了，用一些水就能把这些糨糊洗掉，不会损害底下原本的油画。我说得对吗，白云飞先生？”

当晚，叶警官就将白云飞带回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