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拉·瓦塞尔：“离婚皇后”的离婚生意

Claire+Suddath+++杜然

要抓住不放，尤其是房子……这才是离婚这笔生意的真谛。

她一小时收费850美元，要求2.5万美元的预付金，很少代理身家低于1000万美元的客户。

她已跻身家庭法这个最赚钱法律领域之一的顶级律师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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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6月，在从爱尔兰到纽约的航班上，布兰妮·斯皮尔斯向约会了3个月左右的伴舞凯文·费德林求婚。那会儿她22岁，根据《滚石》杂志的数据，她的专辑卖了2700万张，身价3000万美元左右。她以前结过婚。当布兰妮的管理团队听说她跟费德林订婚的消息，就给她找来了婚礼策划师、珠宝商，以及劳拉·瓦塞尔。

瓦塞尔现年47岁，是洛杉矶专门受理家庭法官司的瓦塞尔-库珀曼-曼德尔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这家律所由她父亲丹尼斯·瓦塞尔在1976年创办，专门帮助富豪、运动员和名人处理结婚或者离婚方面的法律事宜。

瓦塞尔的客户包括安吉丽娜·朱莉（她提出和比利·鲍勃·桑顿离婚的时候）、丹妮丝·理查兹（与查理·希恩的离婚官司）、史蒂维·旺德（两次离婚）、玛利亚·施赖弗（与阿诺·施瓦辛格的离婚官司），以及卡戴珊家的至少3位成员。“劳拉·瓦塞尔在好莱坞就是一个神话。”影视制作公司想象娱乐的共同创始人布莱恩·格拉泽尔说道。他在2006年跟吉吉·勒万耶·格拉泽尔离婚的时候，就是请她担任律师，直到今天他还会时不时地给她打电话，征求她的意见。“大家都说她很强硬。”名人八卦网站TMZ有时候会尾随她，看她又跟哪个客户见面，他们还给她起了个绰号“离婚皇后”。

布兰妮的团队想让她用婚前协议来保护自己的利益。瓦塞尔说，她经常接到那样的电话：“很多时候，尤其是年轻女性，不愿意要婚前协议。她们正在热恋当中。这是充满幻想的时候——‘我们不会离婚的，我可不要别人，尤其是穿着西装的老家伙告诉我该怎么办。所以，她们找到我。我们聊一聊。”

瓦塞尔跟布兰妮通了电话，向她说明结婚对她财产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加州不同于美国的绝大多数州，在这里结婚之后获得的任何东西都属于共同财产，这也就意味着在分开的时候，所有东西都要在两人之间平分。“在纽约州就不一样，他们采取的是合理分配原则。在这里当你丈夫上班的时候，你可以坐在家吃糖果，离婚时还是什么都能分到一半。”瓦塞尔说道。如果你是抽版税的演员或者音乐家，这些未来的收入也得两人平分。“我的意思是——爱、荣誉和义务——不管是什么，”瓦塞尔说道，“但问题是，在加州，从你结婚那一刻开始，你赚的每一美元，写的每一页小说，画的每一幅画，都属于共同财产。你的配偶都能分一半。”也就是说，如果你有婚前协议，那就另当别论了。

布兰妮请瓦塞尔帮她协商婚前协议，后来在2004年9月嫁给了费德林。两年之后，当她提出离婚的时候，再次请瓦塞尔出马。瓦塞尔给她当了一年的代理律师，但在2007年9月放弃了这个案子。瓦塞尔不愿透露为什么退出这个案子，不过她依旧是布兰妮父亲的代理律师，他仍然是这位流行歌星的法定监护人。

自从布兰妮离婚之后，丑闻的传播速度越来越快，这使得瓦塞尔这位在打官司时擅长引导狗仔队的高手，成了好莱坞的离婚全能解决方案。无论你是留名星光大道的大明星，还是路人甲，离婚都是同样让人难过的事情。不过，当你是名人的时候，婚姻的结束也会影响到你的声誉和职业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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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年来，瓦塞尔-库珀曼-曼德尔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一直都在洛杉矶世纪广场的12层。今年2月，瓦塞尔说服父亲把办公室搬到了楼内另一处更宽敞、更明亮的空间。“她想让我们搬到西好莱坞，变得时髦起来，”丹尼斯说道，“我们各退一步。”瓦塞尔还进行了重新装修。她的玻璃台面办公桌对着两张鲜绿色的皮椅，有客户来的时候，会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面。附近放着一盒纸巾，桌子后面还挂了一个画框，上面印着充满预兆感的“剧终”二字。

瓦塞尔律师事务所一直吸引着来自娱乐行业的客户。“我投身这行，就是帮娱乐业的律师打离婚官司，后来他们又把自己的客户介绍给我。”丹尼斯说道。73岁的他仍在事务所工作，每小时收费950美元。1981年，他代理了比莉·简·金（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网球明星）所谓的同居生活费官司，她的一个前女友索要生活费，当时金还有丈夫。这起官司迫使金出柜，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这个事儿让我们每天都能上世界大报的头版。”丹尼斯说道。最后他赢了。

瓦塞尔在1995年加入这家律所，当时她从洛约拉法学院毕业没多久，而且自己也正在办理离婚——她跟“一个来自西班牙的家伙”有一年的婚姻。她曾在一个专打残疾人权益官司的律所工作，用她的话说就是“为了在公厕里安装扶手而抗争，就是那样的一些事情”。新近恢复单身的她决定要去从事一份收入更好的律师工作。她的师傅是父亲的合伙人、已故的戴维·罗森松。“他对瓦塞尔可比对我们其他人严厉多了，”另一位合伙人梅拉妮·门德尔说道，“他会去摸她汽车的引擎盖，检查她是什么时候来上班的。”

有一段时间，瓦塞尔打的都是关注度不高的官司。然后在2001年，她跟约翰尼·科克伦搭档，担任史蒂维·旺德的律师，他的一个前女友提出了3000万美元的生活费要求（该案经过调停后结案）。“我想史蒂维·旺德对瓦塞尔是言听计从。”丹尼斯说。从那之后，通往好莱坞的大门就朝瓦塞尔打开了。

瓦塞尔很擅长发掘名人客户，她把这项才华归因于自己能够用他们的语言说话。她风趣时髦，聊起电影头头是道，丝毫不输在法庭打官司。

瓦塞尔作为一名律师最了不起的本事就是谈判，她说话还非常耿直。瓦塞尔有一位有钱的客户特别爱抱怨周末轮到她照顾两个孩子时太磨人了。“听起来我每个周末都是那样的，”瓦塞尔说，“而且你还不用上班。”她还有一位客户因为前夫让吃素的孩子吃汉堡包，就要为此抢夺监护权，她三言两语就让对方放弃了这个念头。“素食主义者，哎哟，”瓦塞尔翻了个白眼，“怎么会这样，不过没有哪个法官会因为你带孩子去吃了In-N-Out汉堡，就要剥夺你的监护权。”对于这种直言不讳的说话风格，那些名人客户尤其买账，他们都希望通过讨价还价摆平官司，不想闹得众人皆知。“如果你要是想闹上法院，那就去找丹尼斯，”跟瓦塞尔律所在同一栋办公楼上班的另一位家庭法律师斯特西·菲利普斯说，“如果你想达成协议，那就找瓦塞尔。”

旺德可能是瓦塞尔的第一个大明星客户，不过是布兰妮的离婚案，让她了解到分手究竟可以多么引人瞩目。“我认为那会儿已经有了变化。”瓦塞尔说。八卦杂志让位于每周7天、每天24小时发消息的狗仔新闻网站。“那会儿还没有今天这样的社交媒体，不过当时有TMZ、雷达（美国的八卦娱乐网站）、佩雷斯·希尔顿（名人八卦博主）。他们的离婚案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凯文·费德林的法律顾问一心想让这起离婚案在媒体上曝光，态度真的比费德林要坚决得多。”

在加州，任何人都可以调阅——及复印——一对夫妇的离婚记录以及随附的财务信息。“你得亲自去那儿，不能把那些东西带离法院，但你可以查到所有的信息。”瓦塞尔说。她和其他律所的离婚律师都称，一旦有名人出现在归档记录上，洛杉矶最高法院的县书记官办公室就会给小报通风报信。该院发言人玛丽·赫恩说，法院方面“不知道”有员工担任TMZ的线人。“我们试过几次，让法院将文件归档封存、保密，但一直没有效果。”丹尼斯说。

瓦塞尔说，过去递交离婚申请书的最佳时机是在周五的下午，因为新闻机构不会盯太紧。现在她唯一的权宜之计是在节日周末前。她会尽量去分院（“圣芭芭拉不错”），因为那里的工作人员较少泄露文件。她还敦促客户告诉配偶自己已经提出离婚，这样他们就不会等媒体曝光才得到消息。“消息传得非常快，”瓦塞尔说，“我不得不告诉客户，‘OK，信差今天会送离婚申请书。OK，他已经在排队等待。OK，已经送达。一个小时之内，消息就会出现在TMZ网站上。”

当瓦塞尔知道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会有几个客户登上《名流周刊》封面时，她会把他们的案子放在一起提交，这样可以分散媒体的注意力。“我会跟我的客户说，‘我还有其他人的案子，现在不能说名字，你真应该等等，到时候一起提交。”她说。“怎么名人最近都在闹离婚？”《今日美国》在去年8月的时候问道，这是指格温·史蒂芬妮和加文·罗斯代尔、詹妮弗·加纳和本·阿弗莱克在同一时间分道扬镳。史蒂芬妮和加纳都是瓦塞尔的客户。

瓦塞尔对客户守口如瓶，有时甚至连律所的其他合伙人在离婚当事人上了媒体报道之前，都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瓦塞尔的许多客户会聘请私人仲裁者来断案，这样就不用进入国家法院系统。这种情况下，夫妇双方与律师需要在其他地方碰面（瓦塞尔更愿意在她的办公室当东道主），就像是在法院一样对案子进行裁定。这种做法类似仲裁，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要公开，而且可以上诉。它最大的好处就是除了双方当事人，外人不会知晓分手细节。“在一般离婚案中，媒体和公众都可以在法庭旁听，”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家庭法教授梅利莎·默里说道，“而私人仲裁者断案的话，由于时间地点都不会公开，所以许多离婚细节也就不会公之于众。”一名优秀的仲裁者每小时收费高达1000美元，不过这还是要比没完没了地出庭所产生的费用少得多。

这样的聘用私人仲裁者制度，给加州的法院带来了连锁反应。由于家庭法法官可以通过私人执业挣到更多钱，他们往往会提前从国家法院系统退休，导致一些更新、经验更少的法官填补他们留下的空缺。那些负担不起私人仲裁者的夫妇，就只好去面对那些低素质的法官。“过去你可以对一个法官做充分了解，猜测他或者她会怎么判你的案子，”瓦塞尔律所的另一位合伙人布鲁斯·库珀曼说道，“现在，法官在这个系统中的轮换速度更快了。我们发现审案的法官不懂家庭法，这也就意味着在有些时候，我们完全没法估计一起案子会怎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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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和2月是离婚律师最忙的时候，那会儿假期结束，人们终于可以不用再假装幸福了。

瓦塞尔仍然相信绝大多数的夫妇，如果能诚实地、以尊重的态度解决问题，或许就可以度过婚姻中的那些坎。“我认识许多人都有着持续终生的美满婚姻。”她说。也正因如此，她会去参加老客户的婚礼。她经常建议考虑离婚的朋友要想清楚。

瓦塞尔一直没有再婚，她更乐于维持长期的同居关系。她没有跟儿子们的两个父亲中的任何一位在一起，不过他们之间有着口头的监护协议，她从来不觉得有必要形成白纸黑字的东西。“这是不是有点像是鞋匠的儿子却光着脚？也许吧，”她说，“但我不想结婚。我不想要那张纸。”

（陈秋荐自《商业周刊·中文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