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日本人为中国办了8年影展

2016-09-06 08:24
环球时报 2016-09-06
关键词:影展中山大树

本报记者 韦曦

东京有一个特别的影展,从2008年起专门放映一般商业院线很少引进的、来自中国的独立电影。很多中国导演的作品都是通过它被日本观众所了解的,比如张赞波的《恋曲》、徐童的《算命》、赵大勇的《废城》等。更特别的是,影展所有的工作都由日本策展人中山大树一个人完成。在这个为商业利益所驱动的时代,中山称得上独立电影界的拓荒者,而他的动力就是“让日本观众看到‘我在中国看到的中国”。东京中国独立电影节至今已举办5届。日前,再次来华筹备选片的中山接受了《环球时报》专访。

环球时报:您为什么要花掉自己的积蓄,8年来坚持推介中国的独立电影?

中山大树:我一直想做跟日中交流有关的工作。早年我到中国留学,毕业后进入上海一家服装公司工作。那个年代,日本人在中国没有很多工作机会可以选择。2005年,我第一次观看到中国的独立电影,觉得很有意思。中国的独立电影很少有机会在日本放映,因为赚不到钱。既然别人不放,我就决定自己放喽。

与其说我是为了电影而举办电影节,倒不如说我是通过电影来实现介绍中国的目的。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我挺满足。

大多数日本观众不会因为政治的原因抵触中国电影,更多的人想要了解关于中国的事情。起初我没什么资金来源,拉赞助也很难,只能自己承担所有工作。现在合作者多起来,观众也多了,票房已经能够做到收支平衡。

环球时报:您把中国独立电影推介给日本观众,他们反应如何?

中山大树:来电影节的观众主要分两种:一种是什么样的电影都看的资深影迷,另一种是对中国特别感兴趣的人。比如在做中国导演和日本观众的互动时,很多人在我翻译导演的话之前就已经笑了,就是说他们听得懂。这部分对中国感兴趣的观众大约占1/3。

另外有一部分专业观众可能不太了解中国,但对他们来说,故事不是那么重要,电影语言的运用更重要。我会尽量挑选容易理解的中国电影,就是希望日本人能了解更多层面的中国,同时也能纯粹分享到好的电影。跟欧美电影比起来,喜欢中国电影的日本人还是比较多的。中国每年引进到日本的影片,也比在其他国家上映的多。去年就有十多部,其中大部分是商业片。

环球时报:日本独立电影的处境是否比中国好一些?

中山大树:日本独立电影的处境和中国不一样,它的历史比较长,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开始了。现在日本很多有名的导演都是从做独立电影起步的,也已经有了一定的市场。日本有很多放独立电影的艺术影院,票房收入比中国多不少。两国观众群也不一样。中国爱看独立电影的都是年轻人,在日本主要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现在的日本年轻人有各种娱乐可以选择,更倾向于宅在家里当网虫。很多日本电影人因此都比较悲观。

独立电影往往在欧洲电影节上获得掌声,在本土却无声无息。日本的独立电影为什么制作费用低,因为一定要回收成本。如果一部独立电影的观众上万,就算比较好的了。不过日中两国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在国外评价较高的日本影片,都不是年轻导演的作品,而是以快50岁的那一代导演为主体,比如河濑直美。中国的获奖导演相对更年轻一些。

环球时报:但很多中国观众认为,独立电影很闷,不好看。在您看来,思想性和观赏性是很难共存的吗?

中山大树:独立电影的确很难大众化,它是属于导演个人的表达。同时,独立电影也有很多种,像前不久中国上映的《路边野餐》,就是充满诗意的作品。另外也有比较容易看懂的或者追求画面美学的,每一种都不太一样。

中国的电影市场非常特别。一方面票房非常高,国际上只有中国是这样。另一方面,只有主流商业电影卖得好,其他电影类型不理想。这种对商业电影的疯狂确实有点不健康。其实,很多票房大卖的中国电影,在国际上评价不高。国外好的电影,中国也没有引进。这跟中国目前的经济状况有一定关系吧。大家都追求能赚钱的影片。日本已经过了这个阶段,观众不太喜欢看只有大制作而没有意思的电影。日本影院更多元化,有放纪录片的、老电影的。当然,日本也有过类似你们现在这样的阶段,大概在上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90年代之后,日本小的艺术影院开始起来了。

环球时报:《百鸟朝凤》这部中国艺术电影上映的时候,制片人为求排片甚至下跪。您怎么看这种做法?

中山大树:《百鸟朝凤》是一部大师级的作品,但是我觉得它属于商业电影,是比较文艺的那种。它的制作、宣传、发行都是商业电影的套路。宣传有很多种方式。制片人为求排片下跪的事,我觉得是一种宣传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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