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姑

2016-09-16 01:45黄胜国
椰城 2016年8期
关键词:回头客棚子杂货店

■黄胜国

傻姑

■黄胜国

美舍河是椰城的母亲河,老祖宗为什么给它起出这么好听的名字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年轮更迭、时代变迁,美舍河育出了新街,新街东头有栋综合楼,楼下开着一家傻姑杂货店。

傻姑杂货店随新街而生,伴新街成长。店老板真名叫陈妚妹,长得憨厚朴实,富有内涵,傻姑这个土不拉叽的称呼是为了叫着顺口,听着安全,店子达到名副其实而来的。

店前耸立的红边绿底“傻姑杂货店”金字招牌是擅长维修当包工头的表哥起的。表哥是个老江湖,对当今傻子也变成聪明人的社会很会把脉,认为傻子开店能在这个缺乏诚信的年头套取顾客的信任,能够让顾客流连忘返轻易成为回头客,而店子有了回头客的支撑,生意自然就会像芝麻开花。

傻姑把开店养家看得很重,和气生财,很快就结下了好人缘。这不仅是因为表哥起了个让人买得放心的好店名,更主要还是靠她那见人开口一笑的真情换来的。她把顾客看成上帝,笑得像阿庆嫂那般很有分寸不说,让人心服的还是做买卖时能够站在顾客的角度上替别人着想,东西好就是好坏就是坏,绝不替你要买的商品吹牛卖乖打掩护。就冲这点大家可以想想,在人人赛过神仙的当代社会里,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她的生意又会经营得怎么样?

老顾客梅人孂因此把傻姑看得很高很大,说傻姑体现了美舍人的传统美德。她对傻姑当面还说过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你没去当郎中太可惜了……”她看傻姑不解,又俏皮地继续开导:“你要能当郎中呀,一定会用几毛钱的药,治好大医院几十块钱都治不好的病。

此时,傻姑正在杂货店忙着与顾客们付货收钱做买卖,猛然头顶铁棚上传来一阵“水雷”爆炸似的闷响,顾客们以为铁棚坍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逃窜。梅人孂此时正好骑车赶上。她看见店里顾客像炸锅似的撒丫子跑路,不知道也发那门子慌,居然连人带车一同跌倒。

傻姑的第一个念头是楼上又落下了重物。她心里有谱,估摸得很准,应该是个比月前台风来时摔碎在店前的那个花盆更大、更沉重的东西。

傻姑怒气冲天地跳出店外,瞪大双眼朝铁棚上探寻究竟,但遮羞的阳光却迎面抛来一把绣花针,像护短拉偏架似的把她眼睛给狠狠扎了回来。她低下头,看见的只能是从铁棚上急匆匆滚落而下的串串水流。她庆幸在花盆事件后她预见性地及时采取了措施,要不今天上门顾客还不都成了她傻姑杂货店里的落汤鸡?

傻姑看那些顾客像躲炸弹般地惊恐离去,心里说不出的酸楚。这楼上人也真是太缺德了……你怎么不一齐掉下来啊!傻姑看出这闷响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之后,一反常态地挑出刺人心窝子的脏话、狠话,甩开双臂,扯亮嗓门咆哮起来。也许是她没有得到泼妇骂街的真传,也许是她吼叫的声音不够洪亮,或许是缺德人知道理亏捂住耳朵装聋作哑……总之,楼上几十个洞开的窗口居然没一个人敢伸头出面应战。

傻姑的叫骂变成了扔石头打天,吐沫子喷得再多也被阳光吸干,苦累只能是她自己。就在她觉得楼上缺德人就是不被她咒死也得脱成皮准备暂停惩罚性报复的时候,从天上晃晃悠悠飘下一片纸。

那张纸在空中一个华丽转身,恰好飘落到傻姑头上,她本已渐渐消散的愤怒立刻又聚集起来准备再次发威。她伸手抓过纸片,无眼去看,使出性子使出狠劲揉搓出气时却察觉异常。

傻姑伸开手,眼前变现的是那熟悉不过的淡红色水纹百元大钞。展开来,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带有别字的话:阿姨,太对不起你了!我刚才浇花失手将水桶告翻了……我把我的报名费送给你赔养,请一定笑呐……相信我是真诚的哦!

“……养你个头啊!”傻姑哭笑不得。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傻姑一向宽容待人根本不具备当泼妇的素质,那些更具杀伤力的诅咒像个没长足月就想出生的孩子,被她不情愿地咽了回去。此刻,她的眼前不断交换出现楼上长头发、短头发,男孩、女孩频频弯腰鞠躬向她赔不是的幻影。她叹口气,苦笑一声,摆摆头,随手将大钞抛飞,朝天高嚷道:“谁稀罕你的臭钱,快点下来捡走,你只要不再把人吓出心脏病我就给你烧高香了!”

门前“三包”的牌子是在傻姑不情愿的情况下挂上墙的。虽说“三包”效果如何没人跟着屁股监管,但对她这个具有初中文化的中年女人来说还是多了一份责任和压力。最让她头痛的不是绿化、秩序,而是这店面周围的卫生没法管。住过楼房的人都知道,一楼房价最贱,除了采光,贱就贱在一个“脏”字上,对于怎么“脏”的,有没有办法让它不“脏”,好像没有人去打破砂锅问到底。天空没有派警察,城管鞭长也莫及,如果真较劲追究起来,她傻姑会说你们发制服、发工资怎么没我,干起活来有我了——她还可以列出一大堆理由一傻了之,嘿嘿……退路早就想好了。傻姑唤来表哥,在店面前搭起一大块临时铁棚。她想的是用它来一面遮阳,一面可以保持店前的清洁。还有更重要的是,要给顾客安全感,至少女人背里脖子里不会落下男人的烟头灰烧着,男人也不会头上空降女人的奶罩而走上桃花运。今天好不容易,烧香拜佛盼来的一群顾客,还是突然给一个“水雷”惊飞了!

她拿起扫把,把一地花花绿绿的快餐盒、餐巾纸、方便面包装袋等等白色、黑色垃圾扫到一起。她看还等不来丢“水雷“的人下来拿钱,只好扔只空烟盒把大钞压住。她厚厚的翘嘴唇一翻,在心里说,我怕你耳朵聋、脸皮像城墙达一拐子厚骂不出来,不怕你不下来捡你的臭钱……

傻姑跺跺脚,回到店去拿簸箕撮垃圾。可进店后她觉得先上卫生间更重要。于是她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小的内需,然后提上簸箕去清除垃圾,可出了店门一看,那聚拢一起的垃圾已被吹卷到云天之上,大钞也失去了踪迹。

抓不住的日子从手心滑过。在美舍新街长高长胖的喧嚣声中,原本整洁清爽、有模有样的一条街道被为所欲为的各式各色棚户棚帘拉扯成奇形怪状的巨龙;就连河边那片片绿地也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中被私搭乱建占为楼房、茶店、大排档、停车场……美舍河浊水横流,漂荡着垃圾,臭水沟一时成了美舍河的代名词。

超市上门接送顾客的班车这几天一天三趟招人现眼地出现在了傻姑杂货店前的空地上,傻姑感到了对店子生存的威胁,而且还致命。她为杂货店老主顾的流失,为生意的每况愈下焦急起来。

看着超市班车载着客人滚尘而去,傻姑思量一家老少三代人指望着的饭碗决不能让超市打碎。但怎么留住回头客,怎么扩大财源,怎么保住店子的生意,她一筹莫展。急切中,她呆呆地看看天,傻傻地瞅着美舍河。突然,她想起表哥上月来安装棚子时出过的那个馊主意。

“人哪能在一颗树上吊死。”表哥一边焊接棚子支架,一边指着河边说:“妚妹呀,既然你也知道仅靠店子那几毛几块薄销薄利不能够养活一家人,何不将门前那些空地利用起来也搞个停车场呢?”

表哥的建议不是没有根据的。近几个月里,他光是帮别人焊停车场地栏就赚了不少钱。表哥让她也搞停车场的建议当时还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她快人快语,当即顶了一句:“国家公用的地,谁能说拿来用就能用吗?”

点化傻姑脑子开窍的是一次路边违章停车。那天她开上小货车去进货,可批发市场一带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被地栏、铁链围了起来,进去就得交停车费。有些店面虽然没围,但也被安上了地锁,放上了禁止停车或专用车位的牌子。她是做小本生意的,鸡蛋里边还想省出骨头,自然不愿多出那几块钱的停车费,也就大大咧咧地把车停在了路边,结果招来了一张罚单。

傻姑没舍得出小钱,倒是花二百大洋换来了脑袋一根筋的改变:城市路边的空地都在为停车燥动,自己门前有空地还有树荫,再不围起来做赚钱的工具,那岂不是真成了放着钱不去捡的傻瓜蛋吗?再说,自己把那空地占了,那超市的班车说不准没地方掉头还会他妈的会自己滚蛋。

想到这里,傻姑觉得现在变聪明还来得及。于是,她一拍脑门,唤来表哥,买来钢管、水泥、升降杆,一个有模有样的停车场不到一夜之间就出现在了杂货店门前的空地上。

看到别人随便挂个包收停车费那么顺当,傻姑感觉她怎么就这么犯难。

首先是那个最看得起她的梅人孂对她推行的停车包月优惠根本不领情,也从此不再傻姑长傻姑短地请她照看那辆漂亮的电动车。这还是小事。前几天刮台风整栋楼停水停电个把星期,梅人孂宁肯舍近求远到超市去买那笨重的桶装矿泉水做饭,也不领她对老顾客买东西每件优惠二毛钱的情。她傻姑人傻心不傻,明白这是捡了个停车场,失去了美人心,梅人孂是用不再到她店里买东买西来发泄不满,给她脸色看了。现在联想起来,傻姑隐隐觉得梅人孂是否与“水雷”事件有联系。特别是梅人孂那个虎头虎脑毛手毛脚十二三岁的儿子,自从那天出现“水雷”事件后,就再也没有到店里来打过照面,而楼上其他人却都没有出现异样,那“水雷”说不准就是她梅人孂儿子故意放的,那大钞说不准不是梅人孂捡走就是她的儿子捡走,也只有这个可能,才会出现梅人孂娘儿俩对她的反感反常。为这事,她曾经从侧面掏问过梅人孂,但梅人孂却答非所问、避实就虚地说,他去挣他的学费钱了……听话听音,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反过来指责我见钱眼开,收了她儿子的学费钱当成精神损失费呗!

傻姑从心里不想让梅人孂看扁,更不想失去梅人孂这样欣赏过她的好邻居、老顾客,她很想抓住机会敞开上衣对梅人孂说清楚那天事情的经过,向梅人孂表示气头上口无遮拦骂天骂地乱骂咒伤她儿子的不该,也想承认私自占地搞停车场和谁都没有打招呼做得过分,还想问清那天梅人孂是不是看见过那张大钞。梅人孂只要承认看见过,为了维护关系,后边的话她就不会再向下说。但每次一看梅人孂那高傲的眼神,她就没了底气,只好悻悻打起退堂鼓。

甘蔗没有两头甜,傻姑后悔不该为了这个铁皮棚子,还有没赚多少钱反惹一身臊的停车场搅得里外不是人,也许她妚妹的命中根本没有停车场的这三颗米。门前“三包”搞不好,综合楼上住户不听她咋呼与她老打自己的算盘珠子关系很大。这也应了一句难听的话:自己屁股流鲜血怎么给别人治痔疮?她醒悟到什么,不想再吃窝旁草,开始对停车场收费消极怠工,停车费嘛,她开始选择性地只对外来车辆收取,而对商店里的回头客,则由着他们自己的性子爱给不给。她把心思又集中到了店子的生意上。

回头客是生意人的魂,盼来熟面孔成了傻姑每天最高兴的事。看着梅人孂骑车飘洒而来,傻姑通电似的立起身,两只眼睛随着梅人孂转动。看梅人孂形同陌路旁若无人地径直把车骑过店,她多少有些失落,越发怀念过去两人亲密无间的好时光。

梅人孂在树荫下停车后,提着包款款走来。傻姑用皮笑肉也笑的真诚和异常热情的目光死拉活拽地把梅人孂向店里请。

梅人孂也是好面子的性情中人,既然进店,多少都会照顾点生意。看见梅人孂虽然象征性地只拿过一包盐,但这是与她和解的暗示,对傻姑来说很满足。蚊子虽小,身上也有肉,她一家老少三代六口人的生活不就是靠这些蝇头小利支撑下来的吗?何况今天的买卖,赚多赚少已不重要,实际意义不小于生她那年的里根访华。

傻姑像往常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傻盯着梅人孂的举动,不管不顾地像迎接亲人般在脸上笑开了花。

傻姑注意到一个很容易被人忽视的细节:梅人孂进店时,有意无意地朝天上蔑了一眼。这微小的动作别人会不以为然,但对她傻姑来说像被戳住伤疤。她知道花盆事件后,这个匆忙之中胡搭乱拼起来的铁棚子一直是回头客进店的一道槛。当初也不知道表哥用得什么材料,哪怕是上面落个烟头,吐来枣核下面也会“啪嗒”响,更不要说在风雨季节里的马蹄声声,简直半点也不忌讳别人的感受。

梅人孂一边付钱,一边像聊天般的说:“前几天上班时,看见新街西头围着好多人……”她见傻姑嘴角上翘,引起了注意,接着说:“只见一个店老板,大概是没有自动清除乱搭违建的大排挡、黑停车场,还强词夺理,被城管一拳打到脸上,白的眼泪,红的鼻血,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道都流出来吸进嘴里了……”

傻姑笑得有些勉强了,她在品尝出这消息的麻辣味后挤出一句话:“再怎么说,城管打人也是不对的……应该劝说是不?”

梅人孂不屑地说:“嗨,城管才懒得跟他啰嗦,立马叫来挖掘机,铜头一摆,铁爪子一伸,一下就把屋顶天灵盖捅了个大窟窿……呵呵……这事……这事真还没地方说理去……”

看着梅人孂离开的背影,傻姑心里很乱,想来如果没有搞铁皮棚子,如果不圈起停车场,以赚钱为目的,别人至少不会把她看扁。

椰城“双创”的风声越来越紧,傻姑从电视里看到那些十多层的违建高楼都被炮车一座座捅倒时,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傻姑开始每天留心的不再是顾客而是牛逼哄哄的大盖帽。

这天傻姑拿着城管发来的整改通知书找到表哥,商量是不是赶紧拆掉铁棚子和停车场。表哥一愣,很有主见地说:“你犯傻吗?听见风就是雨啦?违建再拆也不会拆到你这河边来,怕什么?住在海边的人还怕刮台风?过一阵子就好了!”

表哥不以为然,傻姑却坐卧不安。那晚,她打了个盹,看见梅人孂的儿子在店前一晃就消失了。她立刻追了过去,见梅人孂儿子从地上拣起烟盒压着的那张百元大钞,掏出一只漂亮的金钥匙在上面做画。她没有直接提“水雷”的事,而是问他:“这钱是你的吗?”梅人孂儿子涨红着脸反问:“这上面有我写的字,难道还是你的不成?”人赃俱获,铁证如山,她伸手就去抓他:“好啊,果然是你小子……

梅人孂儿子甩手躲开,用金钥匙在一辆车一辆车上画起一个又一个像吓狼般的大圈。她惊恐地跑去制止,却被一个花衬衫男人拦住,怒气翻天地要她赔偿宝马车。接着又出现了男男女女一群人,其中还有梅人孂,他们一起狂吼着:“赔偿……赔偿……惶恐中她知道自己又当了梅人孂儿子的冤大头。现在怎么办?就是把杂货店全变卖了也赔不起这些人啊?她急中生智,大眼一翻,赔着苦笑,装疯卖傻地打着哈哈说:“好啊,好啊……太好啦,我就等你们大家来给我捧场了,只可惜这个停车场根本就不是我的吆……”

花衬衫大笑:“好啊,停车场不是你的那我们以后就可以不交停车费了,不过这车你得先赔了!”说着,花衬衫还有那些死党一起伸出爪子到她身上掏钱,有的竟然解开她的上衣、裤带,浑水摸鱼伸到了她敏感的地方……惊恐中她声嘶力竭地大叫报警,快报警……但不管怎么喊,怎么吼就是叫不出声。她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一脸冷漠的梅人孂。不错,梅人孂关键时刻还是够姐们的。警车很快来了,可城管跟着屁股开着挖掘机、炮车也来了……爆炸声响,杂货店坍塌下来……

傻姑惊醒过来,电视里正曝光美舍河环境逐渐恶化的丑闻。

傻姑看得很仔细,她为美舍河过去与现在形成的强烈反差感到痛心,更为母亲河今非昔比判若两人而脸上发烧。算起来,她应该是第三代美舍人了,几辈人的生命和美舍河一起延续,她的心脏也与美舍河水一起跳动,她觉得美舍河也是有生命、有灵气的活体,老祖宗之所以给这里留下这么好听的名字,就是要后来人先舍后得,而我们中的有些人只得不舍,美自然也就失去了她的精彩,如果大家都像爱护自己的眼睛那样,无需什么借口、理由去爱护我们的美舍河,人和自然和谐共处的美好生态环境还能不与日同辉吗?

傻姑想到了昨晚的梦,觉得自己浑浊的杂念经过沉淀后变得清晰起来,长痛不如短痛,要挨打干脆自己脱裤子,如果等待别人动手来拆除她的乱棚子、臭车场,那岂不是屎不臭挑起来臭吗?那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开店卖吆喝?

傻姑打通了表哥的电话,再次请他。可表哥说他这几天活太多,光是综合楼上那些封闭阳台就够他招架一阵子,棚子要拆也待晚几天看什么时间能够抽个空。她开头以为表哥是真忙,也就在不安和盼望中焦急地等待,直到上次进货路过一家茶店看见表哥正在里边翘着二郎腿与别人打麻将,她才知道表哥压根就没打算来帮她这个忙。电话里,她发起火来质问表哥:“你究竟还是不是我的表哥?你真想看到我上电视去丢人现眼吗?”电话没有回音,接着她下了最后通牒:“你要真没空,那……我也就花钱请别人来搞了。”

表哥知道妚妹的倔性子,见她动真,只好答应尽快过来。

据傻姑事后回忆,当时表哥的破拆机一响,一下围上来很多看热闹的人。意外的是那天杂货店生意出奇的好——大家像一起商量好了要来捧场似的买东买西。在诸多回头客的熟面孔里,不仅有梅人孂和她的儿子,而且还增添了很多很多男女老少的新面孔。更出乎意料的是,那张让她耿耿于怀失踪多日的百元大钞,竟然很有灵气地随着铁棚子的降落,徐徐翻飞在众人的眼前,又重新回到了梅人孂儿子的手中……

傻姑脸上笑开了花,她觉得自己这次才算真正地聪明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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