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

◆ 崔 立

冷风吹

◆ 崔 立

深冬，有点冷。

今天下班又拖了两个多小时。我站在车站，天已完全漆黑，路灯有些暗，等车的人，三三两两的也没几个。是不是，该下班的都已经下班回家了呢？我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真有些饿了。

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中年女人，缓缓朝我走来。我还以为她是来问路的。

中年女人一脸焦急的神色，说：小姑娘，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说：可以，你说。

中年女人说：你能给我两块钱吗？我一会要坐38路车回家，但我的钱包，好像是丢了。或者如果你方便，可以给我十块钱，多余的钱，我还想买碗面吃。

中年女人神情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我还真有些犹豫了。本来，如果是两块钱，我会毫不犹豫地给她。但她后面的话，又让我举棋不定了——毕竟现在那么多的骗子，都会装作可怜人，来欺骗那些愿意帮助他们的人。

中年女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

中年女人居然微笑地看着我，说，小姑娘，没事没事，我不怪你。事实上，现在的坏人，确实是太多了。不瞒你说，其实啊，我有一个女儿，差不多和你一般大的年纪。记得小的时候，她就特别的粘人，我要出门买菜，她都要跟着我，一起去那菜场；我要去上班，她也要跟着我，说要陪我一起去上班。我只要告诉她，妈妈不能带她去上班，她就委屈地哭了。还有像现在这样的天气，晚上，我都要起来几次，看看她有没有把被子踢掉，如果踢掉了，我就重新盖上，盖得严严实实的……

中年女人还问我，说，小姑娘，这么冷的天，你是不是刚下班啊？我要是你的妈妈，一定心疼死了，你干到这么晚，真的是太辛苦了！

我听着，很真切地被中年女人的话儿感动了。看着眼前的中年女人，我想起了千里之外的父亲，还有母亲。是的，如果他们看见他们的女儿，在这个遥远的城市，干得这么辛苦，一定是很舍不得吧。

我看着中年女人，真的越看越像我的母亲一样，母亲，也是和她差不多的年纪。

我说，阿姨，我给你钱吧。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块钱的纸币，轻轻放在中年女人的手上。暗淡的路灯下，中年女人显然看出了钱的数目，忙不迭地说，小姑娘，谢谢你，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我说，阿姨，没事的。一会，你好好买点东西吃。

正说着话的时候，远远地，有一辆车前显示着“38路”黄灯的公交车徐徐开来。我说，阿姨，你的车到了，到了。

中年女人看着那车，又看着我，似乎没听见般。

猛地，在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中年女人竟是转过身，小跑步一样的，走掉了。

“38路”车停下了，车后门打开，有人下车，车前门打开，没人上车。

我愣愣地站在车站，看着徐徐远去的“38路”车，还有早已看不见的中年女人的背影。

有冷风吹过，吹得我瑟瑟发抖。我全身蜷缩着，还是冷，刺骨的冷。

发稿编辑/浦建明

插 图/鲁 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