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高山兮深谷行

2016-10-21 23:34代飞飞
东方教育 2016年5期
关键词:老生山海经正文

代飞飞

【摘要】年逾花甲的贾平凹是野心十足的,似乎想要在《老生》中以其宏大的叙事,意蕴性地描述中国近百年的沧桑巨变,以期重新建构历史的某种特性,寻找人类的某种可能性。在《老生》中,不一样的笔调流淌着的是那些混沌的年代里的腥热的血与恶。评论界先后有《在阅读贾平凹时,触摸一个世纪——贾平凹长篇小说<老生>读札》(张学昕)、《水与〈老生〉的叙事学》(南帆)、《精神守望和文本探索——评贾平凹长篇小说<老生>》(杨剑龙、荀利波)等多篇评论文章认为《老生》在叙事方面开创了一种创新的可能性,主题上也因其形式而深邃。当然,也有诸如唐小琳的《用小说戏说和杜撰历史——评贾平凹的小说<老生>》等文章对《老生》中“性”的描写、新闻事件的运用等方面提出了颇多质疑。文本从《山海经》的运用、游离于生与死之间的“老生”等方面来细读《老生》,从中体味贾老的“站高山兮深谷行”。

【关键词】《老生》;《山海经》;“老生”

一、《山海經》带来的嗜血性的沧桑

对于《老生》中加入《山海经》这一叙事技巧的看法大体分为三种:首先,《山海经》写自然的法则,人与天地的关系,[1]本身暗含时空的推移,与正文中四个历史时期时间的推移构成互文结构,延伸了时间和空间的尺度,从而达到开阔混沌的境界高度。其次,《山海经》的虚无感与正文中翔实的叙事描写构成一种文本张力。再次,在《老生》中,对于《山海经》几乎是一种移植式的镶嵌叙事,前文已言,这造成了对于主体故事,阅读连续性的阻隔。[2]褒贬不一的看法,各有支撑其成立的依据。笔者认为,《山海经》的加盟,在形式上是讨巧的,如果大段古典改变形式融入正文中又是颇具难度的,读来也充满游离感,我们无法揣测贾先生的形式选择,却可以从文本整体阅读效果中看出,《山海经》带来形式上的是布告式的通知,学生与老师的问答也仅仅是为了使《山海经》看似合理性存在的辩护,或多或少透露了正文主题的表达,反而压缩了读者对正文故事的想象空间,带给我们的是拖沓的簇新感。但从主题上看却带来了不一样的意境,就像书中的每一个故事里,人物中总有一个名字里有“老”字,总有一个名字里有“生”字[3]一样,作品从头到尾都是从不排斥死亡的。充满悖反味道的是在死亡中人类前进了,这些死亡有不可抗拒的命运的反逻辑,更有人为的报复与反报复的集体无意识,在革命年代、“土改”、“文革”和改革开放的四个时期里,每一场杀戮与灾难都是报复的结果。老黑杀死王世贞,后又被王世贞姨太太等人剜心刺眼,而雷布等人又为老黑报仇在王世贞姨太太脸上刻字;游手好闲的马生翻身后,以土改的名义,肆意享受着对地主报复的快感;阎立本等人发明的独特的酷刑享受着残忍的人性级别地窥探与变态的报复;而最后,一场瘟疫仿佛预示整个人类的绝望。报复与反报复是无意识的,是人类长期积淀的结果,这与《山海经》中充满的“食之不饥”,“食之善走”,“食之不疥”,“食之无卧”相呼应。正如讲解《山海经》的老师对学生说的“人史即吃史”,人要生存就是不断恃强凌弱,满足自我,而这期间就充满了生与死。所以,每一场报复与反报复都是为自我生存而“吃”。这种残暴充满了历史感,嗜来的血是油,恶的举动是车轮,史前至今,这种纵横感是惊人的。

二、“唱师”阴歌里悲天悯人的无力感

在几个时代游走的唱阴歌的老生,以沉郁而悠远的语气和从容宽厚的气度,呈现世间的苍生万态,在历史的荒凉处细致深入地揣摩时代。[4] 他以自己的方式给尘埃般坠入荒芜的人唱着不同的阴歌,唱出对死者的安慰,对生者的希望与寄托,他是每一场杀戮的见证者、抚慰者,他与《山海经》一起,仿佛隐喻一种混沌的慈悲救赎,但常常是充满无力感的,首先,他介入人物命运却无力改变结局,如:他带匡三找徐老板为李得胜看病,却终抵不过猫头鹰一声叫;收留四凤,教她唱阴歌、当哭娘,可怜老黑眼泪长流的第三枪,开膛破肚的残忍谁为其哭唱;其次,即使神道、人道穿行的唱师也是无力改变自我命运的,因为徐老板,唱师进入编制,又因为给暮生唱阴歌,唱师被举报,唱师在为当归村唱完阴歌后却再也无力拒绝自我的死亡,即使异象万千,纵然不过一句“这个人唱了百多十年的阴歌,他终于唱死了”;再次,悲悯的阴歌抚慰了的是死去的人,却感化不了活着制造恶的苍生,唱师感化不了杀人的人、报复的人、恶的人,因为恶在不停地循环,而唱师却死了。 唱师是作者意志的人为化身,彰显的是人文情怀,悲天悯人。唱师的死是逃脱不了的法则,那么这悲怆的歌以后谁来唱?是你?是我?还是有罪的我们众生?这种救赎是无言的,唱师唱的多,说的少,同样作者也没有世俗地控诉恶,指责暴力,更没有将故事人物送入社会学分析或者道德批判的场域。[5]沉默恰到好处地彰显无力感。而这正是混沌的慈悲与救赎对于历史嗜血性的无力地最有声地表达。

结束语:

《史记》里说黄帝“淳化鸟兽虫蛾”,说伏羲“天下多兽,故教民以猎”,秦岭里也有老鼠咬开了天,黄牛辟开了地。黄帝就是神,伏羲就是神,老鼠和牛也都是神。神或许是人中的先知先觉,他高高能站山顶,又深深能行谷底,参天赞地,育物亲民。或许就是火水既济,阴阳相契,在冥冥之中主宰着影响人的生命生活的一种自然能量。

“我有使命不敢怠,站高山兮深谷行。风起云涌百年过,原来如此等老生”。贾平凹的《老生》带给我们的恐怕不仅仅是历史的某种特性、人类的某种可能性,在讨巧的形式下,主体与形式所起的功能上来讲显然充满了一定程度上的悖论,甚至极深的主题意蕴带来的想象恐怕远远超过了贾平凹先生的预期。

参考文献:

[1]普玄,樊星:《<老生>与道家文化》,《小说评论》,2015年02期。

[2]韩鲁华:《<老生>叙事艺术三题》,《小说评论》,2015年02期。

[3]贾平凹:《老生·后记》,人民文学出版社第一版,第294页。

[4]张学昕:《在阅读贾平凹时,触摸一个世纪——贾平凹长篇小说老生读札》,《东吴学术》,2015年03期。

[5]南帆:《“水”与<老生>的叙事学》,《当代作家评论》,2015年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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