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静:一颗善心挑起姥姥留下的重担

2016-11-02 14:04沈黎明
当代教育 2016年3期
关键词:弃婴文静姥姥

沈黎明

2016年3月2日,北京市通州区举行了“志愿服务先进典型表彰大会”,总结表彰了全区开展“关爱社会、关爱自然、关爱他人”志愿服务活动以来涌现的优秀志愿服务队伍和先进个人。活动当天,很多志愿者和志愿服务队还开展了丰富多彩的便民志愿服务。在这些志愿服务队中,以首都道德模范、北京市公安局通州区分局女警官于文静名字命名的“于文静学雷锋志愿服务队”格外引人注目,这就是一个两年前由于文静和她的四个妹妹发起组成的队伍。然而,很多人发现于文静和她的四个妹妹在相貌上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都觉得很奇怪。经一些了解情况的人介绍大家才知道,于文静和四个妹妹毫无血缘关系,她们都是于文静姥姥收养的弃婴,2003年姥姥去世后,于文静毅然接过姥姥的爱心接力棒,承担起抚养照顾这四个孤儿的重任,既当姐又当妈,一照顾就是十三年。

目睹姥姥收养弃婴,心中埋下善良种子

于文静,1978年出生在山东临沂,从小在姥姥身边长大,姥姥很疼爱她,她和姥姥也非常亲。从懂事那天起,善良是姥姥给她留下的最深印象,每当左邻右舍有什么困难找到姥姥,只要力所能及,她总会伸手帮一把。渐渐地,随着年龄的增长,姥姥在于文静心目中的形象越来越高大;与此同时,姥姥的仁爱像种子一样,在她心中扎下了根。

1988年夏暮初秋的一天,于文静和妈妈、二姨一起外出,路过一个烤红薯摊时,看到很多人围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女孩议论纷纷:“这是什么父母,孩子说扔就扔啦……”她们凑近一看,小女孩病得很重,屁股烂得露出了白骨,已经奄奄一息。回来后妈妈和姥姥说起这件事,姥姥马上说:“那就赶紧把孩子抱回来治治吧!治好了咱养活,治不好养不活,咱也算尽力了,好歹这是条生命!”就这样,小女孩被抱了回来。姥姥先是带她上医院,医生检查后说孩子病得太重了,很难治愈。姥姥不甘心,便四处讨要偏方,找到后买来中草药,给孩子边内服,边清洗伤口、外敷。孩子屁股上腐烂的部位血水、黄浓、白色的腐肉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一股臭味,看着都让人心中发麻、头皮发酥,可姥姥全然不顾,坚持天天给小女孩治疗,并给她做好吃的补充营养。

或许是姥姥的善良感动了上苍,经过一段时间医治,小女孩的病竟奇迹般地治愈了,活了下来。这件事一下子在当地流传开来,成为奇闻佳话,人们纷纷盛赞姥姥有仁爱之心。可没想到,此后不久,开始有人将还在襁褓中的女婴遗弃在姥姥家门前。每次看到被爹娘抛弃了的孩子,姥姥都会长叹一声,然后默默地将孩子抱回家中。就这样,三年间姥姥又先后收养了三个弃婴,加上先前的小女孩,于文静有了四个并无血缘关系的妹妹。

姥姥的生活来源主要靠卖花,由于为人好,生意还可以,保证基本生活没问题。可是,自从收养了四个弃婴后,这点收入便捉襟见肘了,于是家里人一起帮助姥姥抚养,以至于全家本不富裕的生活随着四个孩子一天天长大、花销越来越大,最终只能勉强维持。

姥姥和家人的无私付出,于文静一件件一桩桩地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她立志要做一个像姥姥那样有爱心的人。正是在这种志向支配下,高考时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于文静毅然选择了军校,她说:“军校管吃管住,还发衣服,这样家里可以省下钱抚养四个妹妹!”

上军校后,于文静每月有了115元津贴。当时她正处于花季之年,这个年龄的女孩最爱美,很多女同学拿到津贴后都买一些自己喜爱的衣服、小饰品,周末时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光彩照人;可于文静从不在这上面花一分钱,一直穿着学校发的衣服。日常生活中,除了牙膏、洗衣粉等必需的开销外,她更是能省就省,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她只有一个心愿,即妹妹都是女孩,攒下钱可以给她们买些漂亮衣服,还可以寄点给姥姥,缓解一下她的压力。这种做法于文静一直坚持着,即便考上研究生、津贴达到900元,依然如此。

姥姥突然离世,二十五岁女孩接过抚养孤儿重担

时光荏苒,转眼十五年过去了,昔日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弃婴,在姥姥的精心照料下都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然而姥姥的身体由于常年操劳和年龄的增长大不如前。2003年的一天,于文静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姥姥生病住院了,手术费还差一千多,你能不能寄点钱回来!”母亲急促的声音让于文静心中一惊,顾不得多问,立即回答:“妈您别着急,我马上把手里的钱都寄回去!”放下电话,于文静一边赶紧取钱汇钱,一边不断祈祷,希望上苍保佑自己深爱着的姥姥。谁知钱汇出的第二天,传来噩耗,姥姥突然病情恶化去世了。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时间震得于文静心头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滚滚而落。情绪稍微稳定后,于文静便迅速请假踏上了回家奔丧之路。回到家中,看到姥姥的遗容,于文静数度失声痛哭,泪湿衣衫,这一刻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姥姥永远离开了自己。处理姥姥后事的几天里,悲伤的于文静看到四个妹妹每天也都泪水涟涟,常常依偎在一起喃喃而语,她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们的人走啦!我们以后怎么办啊?”妹妹们那发自肺腑的话语、那一脸无助的神情,深深刺痛了于文静的心。她知道,姥姥是妹妹们的“天”,姥姥的离去,对她们来说无异于天塌了。面对此情此景,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在于文静心中迅速腾起,她暗下决心:“我一定要为妹妹们再撑起一片天!”于是她告诉妹妹们:“姥姥走了,可这个家还在,姐姐还在,你们永远是我的妹妹!”一句承诺,于文静默默地接过了姥姥留下的重担。

姥姥去世时,最大的妹妹已经十六岁、最小的也十三岁了,正是读书、长身体的关键时刻。于文静清楚:家中生活不富裕,要让她们完成学业、健康成长,只有自己多赚钱供养,不然只能勉强管她们温饱。

回到学校后,于文静马上行动起来,利用周末拼命打工,到软件公司做文案、给商业企业营销活动当主持、卖保险……只要赚钱,凡能干的活什么都干,再苦再累也咬牙坚持。在软件公司打工时,一次头头临时交给她一个活,要得很急,为了完成任务,于文静从上午一直忙到第二天清晨,近20个小时就只吃了一顿饭。类似的情况在打工期间经常发生,几乎成了家常便饭。如此辛辛苦苦地忙活,一个月下来,于文静能挣到一千多元钱。除了打工赚钱外,于文静还在生活上压缩开支,将自己的生活标准降到最低,二十多岁的女孩,没有漂亮的服饰,没有好的化妆品,每天几乎素面朝天。endprint

可如此艰辛打工赚的和节省下来的这点钱,远不够正在读高中、上中专的四个妹妹上学和日常生活的开销。这种状况让于文静十分心焦,一段时间里,“怎样才能继续供养妹妹们”成了每天萦绕在她脑海中的难题,能想到的办法她几乎都想了。例如,“让年龄大一点的妹妹辍学打工,减少一些花费”,于文静觉得这样做对妹妹的未来不负责,也对不起姥姥;“向亲戚朋友们借钱”,于文静清楚这不是长久之计……思来想去,于文静一直没找到良策。

不离不弃带妹出嫁,为四个孤儿撑起一片天

2004年,于文静以优异成绩毕业,分配到北京某部队。虽然成为军人收入多了,可抚养妹妹们还是非常吃力。一个周末她外出办事,路过一家酒店时,看到一对年轻人正在举办婚礼,眼前的景象让她心中一动,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如果能找到一个喜欢自己、经济条件不错、又愿意和自己一起照顾妹妹们的人,抚养妹妹们的问题不就没那么难了吗?”想到此,于文静脸上泛起一片红晕,羞涩地暗自一笑。此后几天,这个想法不时出现在于文静脑海中,琢磨来琢磨去,她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于是下定了决心。于文静有学历,人又长得漂亮,以往经常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总是以各种借口推脱了。自从下定决心后,她不再拒绝。由于自身条件不错,战友、朋友们给于文静介绍的男友都挺好,高级知识分子、公司年轻的高管……对方对于文静的相貌和工作都很满意。于文静是个性情直爽的人,见面如果看上了对方,聊一会儿就会如实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家中有父母需要赡养,还有四个妹妹需要我抚养,负担挺重!这些不知你能不能接受!”此话一出,大部分人寒暄几句便起身告辞,然后告诉介绍人不合适;也有个别人听完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最有甚者,一次一个人竟带着质问的口气:“我凭什么要养你这么一大家子人?”就这样,短短几个月,前后十几次相亲,均以失败告终。于文静虽有些绝望,但仍不改初衷。

不久,朋友又给于文静介绍了一个男朋友,他比于文静大十二岁,话不多,看起来挺憨厚,他表示完全接受于文静的条件,但于文静觉得俩人年龄相差太大,没有接受他。虽然相亲不成,可此后每逢节假日或天气变化时,于文静总能收到对方问候、关心的短信,虽话语不多,却很真诚、温暖。出于礼貌,于文静会回短信表示谢意,并和对方聊几句,不过有时一忙便忘回复了,可对方并不介意,依然坚持给她发短信保持联系。

2004年的一天傍晚,于文静一个刚到北京不久的好友急三火四地找到她:“我妹妹因感情问题突然离家出走啦,你能不能帮忙找台车和我一起寻找!”于文静来北京时间也不长,看好友十分焦急,赶紧在脑海中搜索自己认识的人,搜索中她想到了一直给她发短信的那个小伙儿,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打电话向他求助,结果对方二话没说便从他所在的北京通州区开车跑了大半个北京,来到于文静所在的海淀区,随后马上和她们一起找人。寻找过程中,他一边安慰于文静和好友,一边根据于文静好友提供的线索帮着出主意。在他的帮助下,很快找到了于文静好友的妹妹。这天晚上小伙子的沉稳、朴实、无私,给于文静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她觉得“这是个实在的人,若能和他生活在一起,他一定能像相亲时答应的那样,跟我一起照顾妹妹们。”

经历过这件事后,于文静和小伙子正式交往起来。经过两个多月的了解,女孩子的直觉告诉于文静:“自己没有看错人!”于是,不久俩人便携手步入了婚姻殿堂。从此,于文静不再为抚养妹妹们发愁了,因为有丈夫和她一起为妹妹们撑起了一片天。从一个月几百元的生活费,到一年近万元的学费,只要妹妹们需要,于文静花多少钱,丈夫从不计较,他对于文静最常说的一句话是:“该花的就花,家里有我呢!”

有了于文静和丈夫的关爱,妹妹们得以安心生活、学习,并于2008年之前先后完成了学业。这时,于文静已从部队转业到北京市公安局通州区分局做了警察,看着长大成人的妹妹们,她又做出一个重大决定——把妹妹们接到北京,给她们找个工作,让她们生活在自己身边。

很快,在于文静安排下,四个妹妹来到北京。然而,因为学历都不高,于文静给她们找工作时颇费了一番周折,不是很长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是找到了工作又由于各种原因干不长,几起几落,直到2012年初,在丈夫、同事和朋友们的帮助下,才相继给她们找到了相对稳定的工作。妹妹们安定下来,于文静终于舒了一口气,现在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妹妹们好好工作,然后像自己一样找个好老公,在北京成个家、生儿育女,过上幸福生活。最近她还有个想法,想在姥姥忌日时,带妹妹们回山东老家看看她老人家,跟姥姥说一声妹妹们都长大了、工作了。她相信姥姥九泉之下知道了妹妹们的情况,一定会很高兴。

十三年,即4700多天,于文静在人生最美好的岁月里,用一颗善良之心担起姥姥留下的重担,无私无怨地抚养了四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谱写出一曲人间大爱之歌!她的行为,感动了很多人。因此,她先后被评为“首都道德模范”,成为“中国好人榜”上榜人物,并赢得了“中国最美女警察”的美誉。如今,于文静和四个妹妹共同发起成立的“于文静学雷锋志愿者服务队”日益壮大,她希望通过这一行动将爱心传递给每个人……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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