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拷问

2016-11-05 11:11
宁夏画报 2016年8期
关键词:汪精卫汉奸民族

当我们赞美近代中国百年沉沦后的民族觉醒达到了空前的程度,无数中华义士用生命和鲜血谱写了气壮山河的反抗外来侵略的英雄史诗时,也不能忘记,在中华民族最危险的时候,多少民族败类变节投降、卖国求荣,认贼作父、助纣为虐,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奇耻大辱的一笔。

沉渣泛起——民族抗战中的一股历史逆流

汉奸是一个特定的历史概念。按照《辞海》定义,汉奸原指汉族之变节败类,后演变为“中华民族中投靠外国侵略者,甘心受其驱使,出卖祖国利益的人”。

汉奸的鼻祖,当属汉文帝时和亲匈奴的陪同侍臣中行说(音读“月”)。此君为报私愤一到匈奴就投降了单于,为其出谋划策,“对症下药”地对汉朝进行军事袭扰,甚至直逼长安城下,一时成为大汉王朝的“心腹之患”。

鸦片战争时期,出现了中国近代意义上的汉奸。到了清末中国沦为半殖民地时,媚美、英、法、意、葡、西诸列强之各色汉奸多了起来。

中国近代史是一个造就英雄的历史,也是一个出产汉奸的历史。随着1931年“九一八”事变的爆发、日本对华侵略的屡屡得手,“汉奸现象”的历史沉渣泛起滔滔浊浪。

1932年3月,伪满洲国在长春成立,清王朝末代皇帝溥仪被日本人扶上了“执政”宝座,心甘情愿当上了“儿皇帝”,这是近代列强入侵中国以来第一个以国家面目出现的汉奸伪政权。

1938年12月,身为国民党二号人物的副总裁汪精卫,竟然从陪都重庆出逃越南河内,公开发表“艳电”叛国投敌,并于1940年3月在日本军刀支撑下成立汪伪“国民政府”,做了近代以来中国历史上最大的汉奸。

在此之前,以王克敏为首的伪华北政府、梁鸿志为首的南京“维新政府”以及内蒙德王伪蒙政权和冀东自治政权就已粉墨登场。而汪精卫的特殊身份有一定的“号召力”,再加上日汪的狼狈为奸、软硬兼施,一时间大大小小的汉奸如过江之鲫,形形色色的伪政权似一簇簇“恶之花”,绽开在饱受侵略者蹂躏的神州大地上。

惊回首,1938年伪军数量已达78000人,汪精卫投敌后,大批国民党部队投入伪军序列,伪军数量迅速上升到145000人。整个抗战期间,中共抗日武装歼灭伪军将近120万,日本投降时尚有伪军146万、伪警察40多万,再加上伪满洲国军、伪满警察等,总数在300万以上,数量比侵华日军还多。

国家危难,大厦将倾。无数精忠报国的壮烈之士慷慨赴死,而这些生长在中国土地、喝着祖国乳汁长大的无耻之徒,却背叛了祖国和人民,充当日本法西斯侵华的“狗腿子”,干起了祸害同胞的罪恶勾当。

但沉渣终究是沉渣,终究还要沉下去。到头来,一个个汉奸卖国贼被押上了历史的审判台,落得身败名裂、遗臭于世的下场。

历史“怪胎”——中国的汉奸为何如此之多

汉奸,并非生来就是汉奸,也不都像影视片里尖嘴猴腮、歪戴帽子、斜挎盒子炮、一口一个“皇军”的样子,那实在是小瞧了汉奸的水准。

想当初,曾经追随孙中山的汪精卫是如何了得的热血青年。“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汪精卫亲赴北京行刺清朝摄政王载沣所作《致南洋同志书》何等壮怀激烈! 谁又能想道,汪伪政权中仅次于陈公博、周佛海的骨干头目,官居汪伪政权组织部长等要职的梅思平,当年曾是五四运动中火烧赵家楼点第一把火的学生领袖。而陈公博、周佛海也曾是显赫一时的中共一大代表。

“卿本佳人,奈何作贼?”然而,这就是人和历史的诡异、深刻之处。

其实,看似偶然的社会现象,背后一定有必然的东西在支撑。“汉奸现象”的繁衍,有其复杂的社会历史成因和心理文化原因。

之所以有汉奸,一定是因为有外部敌人。抗战期间“汉奸现象”的孳生,是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产物,是日本侵略者实施“以华制华”策略并与汉奸亲日派相互勾结的结果。

抗战初期,日本首相发表对华宣言,就公开声称“今后不以国民政府为(谈判)对手,而期望真能与帝国合作的中国新政权的建立和发展……”日本侵华无异于“小蛇吞大象”,没有汉奸,他们就是聋子、瞎子,因而十分重视采取威逼利诱等各种手段,扶植汉奸伪政权达到自己的目的。

果不其然,在遭遇一次次抵抗失败和主政挫折后,曾一度主张积极抗战的汪精卫,完全改变了立场,成了坚决“主和派”的代表人物。

正如毛泽东所深刻剖析的:“民族投降主义根源于民族悲观主义,即民族失败主义”。对外反侵略战争的屡战屡败,使国人媚外、崇外、恐外的思想和民族自卑感有所发展。抗战初期“民众经过上海撤退、南京沦陷的大变,在爱国的心情上呈着害怕敌人的薄雾”。

“不战亦亡,战亦亡”。汪派汉奸们恐惧于日本力量的强大,片面认识中日力量的差距,视敌人如神物,看自己为草芥,无视民族的力量、人民的力量、正义的力量。汪精卫、周佛海认为,以落后中国与强盛日本为敌,“胜负之数不问自知”“日本感觉着痒的时候,中国感觉着痛了;等到日本感觉着痛的时候,中国已会因痛而死了”。

正是这种媚日、恐日心理在起作用,他们自作聪明地得出“战必大败,和未必大乱”的结论,以为只有采取“非常举动”“坚定地与日合作”才是唯一出路,因而脱离抗战阵营,走上自绝于民族的“和运”之路,实际上完全成为受日本人摆布的傀儡。

有学者研究“汉奸文化”时发现,在汪伪中央政府中,有留日背景的就有三分之一左右。特别是一些甲午战后赴日留学接受了“洗脑”的中国学生,轻而易举被侵华日军所利用成了铁杆汉奸。他们自以为对日本的了解比一般人准确,因而具有极大的欺骗性、破坏性。

汉奸的本质特征是背叛、出卖民族利益。既然是“出卖”,就必然会有“进益”,赔本买卖汉奸是不会做的。为了一己之私利,而不惜出卖国家、民族利益,是汉奸定义的基本条件,也是汉奸真实心态的记录。

汪精卫敢跳火坑做汉奸,与其野心勃勃、权力欲望膨胀有较大关系。汪精卫本来拥有优越的政治优势,长期与蒋介石争领袖地位而居于下风,只得到国民党副总裁、中央政治会议主席等虚名而无实权,自嘲为蒋“账房先生”“秘书处”。故此,另辟蹊径,再起炉灶,企图借助外力以满足其“领袖欲”,成为汪精卫附逆的重要文化心理因素。

身居伪江苏省长等高位的李士群常对其部下说,可以在河边摸大鱼,何必到河中心摸小鱼。我李士群什么都没有,就依靠日本人。你说我是汉奸也好,流氓也好,反正我现在有的是钱,有的是力量。

收入优厚的汪伪头子周佛海,当年竟以“每月交纳20元党费太多”为由,宣布脱离共产党。担任国民党宣传部长等要职后,对自己在国民党中的地位仍不满足,而做汉奸从事“和运”,自感“始觉与两年前作幕僚和地方官完全不同也”。

与大汉奸相比,低级点的汉奸理论就是“人总得活着”。当问及作为中国人为何当伪军不当八路军时,有的伪军竟作答:伪军有军饷,能养家。

汉奸的繁衍,反映出我们民族的核心凝聚力和精神支柱出了问题。中国有两千多年的封建文化思想,封建君主专制造就了许多国人懦弱和奴性的性格,“中庸仁厚”“明哲保身”等传统文化的糟粕,对国人心灵造成极大侵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利己主义思想、“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处世哲学,忍气吞声、随遇而安、逆来顺受等传统心理,使得一些人在国难当头时很容易叛国变节,跪拜在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之下。

抗战时期汉奸之所以大量出现,主要是由中国自身的原因造成的。汉奸的产生与中国近代长期不统一密切相关。旷日持久的内战,使近代中国没有形成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地方上各自为政,致使一些民众地域观念很强,缺乏国家认同意识与归属感。这种被孙中山称为“一盘散沙”的状况,为外国侵略者对华推行“以华制华”和“分而治之”的政策提供了便利。民国建立后,并未给国家和人民带来安定和幸福,相反是独裁统治、吏治腐败、军阀混战、外强凌辱、国运日衰,人民生活水平极端低下,造成社会离心力加剧,为汉奸思想的流行打开了通道。

检视中国的历史,多次民族劫难并非败于异族外寇,而是败于汉奸。用“祸国殃民”评介汉奸的危害毫不为过,说历史往往因汉奸而改写,并非过分之辞。

后唐时期,甘当契丹“儿皇帝”的石敬塘,居然割让中原门户燕云十六州,在此后至少400年时间里直接改变了中原王朝的命运。

明朝末年,倘若没有吴三桂那样引清兵入关的大汉奸,满清王朝根本不可能入主中原,统治神州大地近300年。而今,翻开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史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史,我们不能不感到一种撕心的沉重——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出现了三大傀儡人物:溥仪、汪精卫和贝当(法国),其中中国就占了两位。中国是唯一一个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伪军数量超过侵略军队数量的国家,这确实是一个极其可悲的历史现象。

抗日战争时期,据日方档案证实,国民革命军第29军宋哲元军长身边的参谋周思静,向日军提供了南苑守军撤退的情报,并称“(赵登禹)已经登车出发了”。正是根据这一情报,日军在天罗庄设下埋伏,直接导致了百战名将赵登禹和佟麟阁的战死。

在南京保卫战中,一到晚上根据指令全城宵禁,一些汉奸竟用火把、手电筒引导日军飞机轰炸弹药库、兵营等重要目标。日本兵初进南京城,还有的汉奸把藏身于民众中脱下军装的守城军官兵一个个指认出来,致使手无寸铁的中国军人被日军刺死。

汉奸之害,是全方位、深层次而又难以挽回的。正是靠着伪政权、伪军的支持,日本军队才能在中国横行如此之久。在伪政权“治理”下,大量的金钱、粮食、矿产被源源不绝地运往日本,留下的是中国农民被大量饿死冻死……而汉奸给人们心灵造成的伤害更是令人痛心,在日伪联手14年的殖民宣传和奴化教育下,当时绝大多数年轻人,只知道自己是亲日的“满洲国”人,不知道自己是中国人。

岂容“翻案”——把汉奸永远钉在历史耻辱柱上

抗日战争的硝烟已经散去,但战争遗留的“汉奸现象”依然横亘在历史与现实之间。

较长一段时间以来,一些人竟然打着“解放思想”“言论自由”的幌子和“学术研究”的旗号,“任性”地解构历史、歪曲真相,为抗战期间的汉奸、卖国贼叫好、翻案,造成真假难辨、是非不分、黑白混淆。

其一,一种流行的观点认为,应“以个人生存需求为最重要需求”“出于从对个体生命的尊重出发,则汉奸的选择也不那么不可饶恕”。

这完全是一种为汉奸张目的歪理。诚然,人有维护自己生命的自由,但对一个国家、民族而言,舍生取义、捐躯为民,是必须始终不渝坚守的核心价值;对一支军队来说,精忠报国、视死如归,是无论何时何地的唯一选择。

在侵略者的野蛮行径面前,“你为个人的生命考虑”,但是以牺牲更多人的生命和民族利益为代价,汉奸们的这种“苟活”还有一点正义的良知和生命的尊严吗?

倘若按照上述“汉奸理论”行事,活着就是“最重要需求”,为国捐躯倒成了“傻老冒”,中国人还能站起来吗?我们这个民族还有希望吗?

其二,有人公开宣称,“殖民就是进步,殖民时间越长越先进,汉奸在客观上起到了促进历史进步的作用”。

这种论调可谓荒唐至极。作为十八九世纪帝国主义的产物,“殖民”一问世,就是带着血腥和掠夺印记的东西。一个国家进步与否,和有没有被殖民没有必然联系。一些人的“汉奸思维”只看到殖民者带来的些许小利,却忽略了因殖民所遭到的歧视、暴行以及所导致的种种恶果。

其三,尤其令人愤懑的是,有的著名学者竟然辩称:有些汉奸如汪精卫“他自己下地狱,为的是减轻老百姓的痛苦”“作为抵挡日本人欺压人民的缓冲器,这样的汉奸非但没有错,而且是真正的英雄”。

稍微懂得历史的人都知道,汪氏一伙叛国投敌给当时抗战局势造成“超级震荡”,不仅直接削弱了抗日实力,打击了抗战信心,而且帮助日本人屠杀抗日军民,筹粮筹款,掠夺资源,进行殖民宣传和奴化教育,完全沦为侵略者的打手和帮凶。一个出卖民族尊严的人,怎么会是“英雄”?一个出卖国家利益的人,怎么会“没有错”?

汉奸就是汉奸,卖国贼就是卖国贼。不论你说得多么天花乱坠,不管打着什么华丽旗号,老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

历史验证了一条真理:凡是出卖祖国,甘当汉奸走狗的民族败类,最终绝无好下场。汉奸们的叛国罪行,会被永远记在中华民族的史册上;汉奸们的名字,会被牢牢地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痛定思痛——应该怎样铲除滋生汉奸的土壤?

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已经渐行渐远,但曾给国家民族带来深重灾难的“汉奸现象”并未绝迹。

君不见,在我们现实生活中,一些人继承了汉奸“先辈”的衣钵,成为出卖民族利益的新一代“经济汉奸”“政治汉奸”“网络汉奸”等。

君不见,西方国家搞“颜色革命”和“政治转基因”工程愈演愈烈,一些政治上的意志薄弱者和利欲熏心的贪婪之徒,已经或正在成为敌对势力捕猎的对象。

一个非常严峻的现实课题摆在我们面前——应该怎样铲除滋生汉奸的土壤?

——致力国家强大。汉奸个人的悲剧,其实也是近代中国的悲剧。只是简单地提“爱国”口号往往是苍白无力的。中国梦是国家的梦、民族的梦,归根结底是人民的梦。在增强国家综合实力、实现民族由大向强跃升的同时,更多地让人民群众从实实在在的获得感中,体味国家理念,涵养家国情怀,从而把自己的命运与国家、民族的命运紧密联系起来,这就从根本上祛除了产生汉奸的条件和基础。

——砥砺民族气节。自古以来,中华民族就崇尚“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民族气节。民族气节,是一个民族在政治上和道德上坚定的志气和节操。作为爱国主义和民族精神的集中反映,民族气节是一个民族赖以生存的精神脊梁,这个脊梁弯曲了,整个民族都会低头。人格是国格的基础。只有人的站立,才有一个民族的站立。

——高擎法治利剑。历史上深受汉奸之害、而今又厉行全面依法治国的中国,更要拿起法治的武器,对汉奸卖国贼及其为之翻案行为狠狠打击,彻底整肃,决不手软。

——锻造忠诚品质。在新的征程上,面对不见硝烟的战场,我们需要始终保持清醒的政治头脑和坚定的政治定力,大力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旗帜鲜明地同诋毁英雄、美化汉奸等错误思潮作坚决的斗争,永葆对党绝对忠诚的政治品质。 (文字源自《解放军报》)

猜你喜欢
汪精卫汉奸民族
MINORITY REPORT
张学良:对汪精卫由佩服到厌恶
民国刺客汪精卫
汪精卫“绝命诗”被改
传承 民族 文化
大年初一闹汉奸
被民族风玩转的春夏潮流
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肃奸初探
国民政府逮捕汉奸百态
民族万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