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戏曲身段与塑造形象

韩玉池

摘要：戏曲身段动作在塑造舞台艺术形象上起着展现人物个性、强调人物关系的作用，能将人物特点多层次、多形态地展现给观众。

关键词：戏曲；身段动作；塑造形象

中图分类号：J81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864X（2016）08-0271-02

戏曲演员的天职就是在舞台上塑造出生动鲜明的，能够得到观众喜爱赞赏的舞台艺术形象。而戏曲身段动作特有的语汇做为配合，辅助甚至独立的语言来表达与刻画人物内心活动的形体艺术，更具有有声语言所不能达到的高深境界的独特魅力与价值。因此对戏曲身段动作的创造与运用，以及对身段动作样式的丰富性、统一性，都关系着塑造舞台艺术形象的成败。

在戏曲表演中，戏曲动作，一动百动，手、眼、身、头、腰、脚，各部都不分开，紧紧联系成一个有机整体，这个整体在戏曲艺术中称为“身段”。由手、眼、身、步的互相配合，所产生的戏曲舞蹈动作叫“身段动作”。戏曲身段动作是以演员的动作姿态、表情和节奏为主要表现手段而综合其中的，它包括有内心生活的经常化和心理过程的连贯化。它是感情的具体化与形象化。

戏曲的身段动作有幽雅的韵律、康美的线条，强大的表现力，它雄美、娇健、刚柔相济。一招一势，稳健雄浑，一举一动，拍拍中节，讲究气度、神情、工架（戏曲的造型美）韵味。戏曲的身段造型要撒得开，变得俏、亮得稳、收得拢，有起伏、有波澜，其强弱、收放、刚柔、动静能达到舞姿的多样统一。因此，它与唱、做、念等艺术手段相结合表现剧情、人物时，能心动形随，进退回旋，起伏变化无不如意，快慢缓急、抑扬顿挫无不如法。人物造型，无论前、后、左、右、上、下、正、反、中、侧、向、背、动、静、坐、立、手、眼、身、步面面俱到，浑然一体。戏曲的身段动作总是有限的，而身段动作性格化的变化却是无限的。戏曲身段动作尤其能使具体人物在特定情景中表现出特殊的心理活动，戏曲身段动作的概括、美化、夸张、虚拟等要与生活的真实及入情入理相符合。只有如此，才能塑造出可信性的鲜明人物艺术形象。

演员在塑造各种各样的人物形象过程中，都在努力追求着审美表达中最重要的标尺——艺术形象和演员表演的真实性。演员表演的真实性越高，艺术形象就越逼真可信；其真实性的内涵越宽泛，艺术形象的意义就越加深刻与丰厚；真实性的手段越多样，艺术形象和表现就越加多姿多彩。演员在创作中，特别是对其身段动作的创造与真实性如何把握，如何选择出并把握住准确、到位、得体、和谐的身段动作；如何用虚拟与程式性的身段动作来揭示出人物情感的起伏和深刻的内心体验，是至关重要的。心理与形体之间是一种自然和谐而有机的组合，时而复杂，时而简单，有时重合，内外一致，有时交错，不尽一致，只有把握住身段动作的准确、到位、得体、和谐时，才能产生出强烈的艺术效果，只有对每个动作有了准确、充分的依据，才能更好地塑造出富有个性、令人信服的艺术形象。我在《盘肠战》中塑造罗通这一舞台形象时深有体会。《盘肠战》的故事发生在唐朝贞观年间，先锋官罗通用鞭将西凉元帅苏宝童打伤后，单枪匹马追至敌营遇敌将王班超迎战，在交战中，不慎被王班超用枪挑肠。罗通忍痛盘肠大战，后在儿子罗章的帮助下，将王班超刺死后，终因失血过多而身亡。罗通是一位非常刚强豪气、悲壮的人物形象。《盘肠战》是一出武戏，有声语言很少，这为我提供了广阔的艺术创造空间。用戏曲身段动作来塑造人物艺术形象，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诠释：罗通上场，我用了一套马鞭、枪的身段动作。每个动作的起、承、转合力求贴近人生内心世界。我活用戏曲特有的艺术程式，并将舞蹈的成份糅进戏曲形体，外在力求身段动作线条清晰流畅，内在控制动作的轻、重、缓、急，来表达罗通追求敌酋的迫切心理与英姿豪气。充分刻画罗通傲视敌军要匹马单枪、横扫千军的英勇形象，还体现在身段动作与唱腔同时配合默契的演绎：“舞银枪胆气豪，何惧他火龙金镖。伤元帅恨气难消，哪怕他万马千军，匹马单枪杀进敌巢。管叫他性命难逃，杀他个血染荒效。万马军中逞英豪，抖威风今日定把美名标。”这段边唱边舞边打击乐同时进行的唱腔与身段动作，使有声语言与无声语言有机和谐地融为了一体。唱腔上我采用了高亢明亮的豫剧假声唱法，来衬托他的英姿飒爽，身段动作上我把戏曲中讲究的手、眼、身、步充分协调，把动作的节奏、速度、幅度、力度、角度、层次转换以及形体感觉等因素综合起来，准确把握，力求每个动作符合每个词意。一句戏中有几种动作，如分解开来，每个动作都要美。既要注重戏曲身段的整体美，同时，也要注重顾及动作及动作元素的单位美，且均在动作节拍和唱腔旋律中，刻意追求身段动作主从分明，配合有机，有跟有随，协调一致才能产生美感效果。刻意追求动作的细微表达，才能衬托出唱词的内涵意境，表达出真实可信的人物性格特征。特别是在没有语言表演过程中，身段动作更是显现出它独特价值。罗通被敌将王班超肠挑肚外而忍痛与敌血战的痛苦挣扎，到他气尽命绝的过程中，始终无一句语言，全靠身段动作来加以表现。这就要求对每个动作的设计必须准确到位，每个戏曲绝活动作的运用要恰到好处。充分挖掘身段动作的语汇来塑造完美的人物艺术形象。在他最后出场我是这样处理的：“跺子前扑（戏曲专业术语：即两种筋头结合在一起的高难度空中翻腾动作）连续翻两个上场，落地后腹内疼痛步履踉跄，转身连续拧“三百六旋子”（戏曲专业术语：即身体腾空而起，双腿旋开在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落地）一圈。落地后疼痛至极点用“前扑僵尸”（专业术语：即向前空翻身体至半空中平身落地）摔地，表现已疼晕在地。这一系列身段绝活动作的运用，着力刻画了罗通在精神上所承受的痛苦与铮铮报国骨气。最终在儿子罗章的帮助下将王班超刺死。此刻，罗通的生命历程与心路历程已走到了尽头，且形体动作对人物形象的塑造也已到了关键的最后时刻。罗通失血过多毙命我用了“五个小翻起弹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僵尸”。（戏曲专业术语：即向后翻五个筋头后弹起在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平身落地的高难动作）这一干净利索的形体绝活动作完成了对罗通舞台艺术形象的塑造。当大幕落下时，台下观众爆起阵阵热烈的掌声。在2003年河南省第三届青年戏剧演员大赛中，我参赛《盘肠战》一折，荣获表演二等奖，得到了评委及观众的一致好评。这也例证了戏曲身段动作对塑造舞台艺术形象，有着独特的价值与魅力。

戏曲身段动作是塑造形象的基本内容。戏曲表演若没有身段动作的表现，演员就无从表演，更谈不上塑造舞台艺术形象。戏曲的身段动作是经过高度提炼的程式动作。它一方面有坚实的生活依据，另一方面它又是一种复杂的艺术形象，并非生活现象的直接模拟。戏曲身段动作的一招一势，一坐一站……都是经过美化加工了的舞蹈绝非自然的生活形态。舞台艺术创造既要符合于生活的客观规律，又要按照艺术创造的规律去进行。从而使戏曲身段动作既能精致的表现生活的具体细节的真实，又具有高度的艺术概括性的表现技巧。正是戏曲造型的这种能够表现性格而且又富于装饰性的表现方式和其它艺术手段（唱、念、音乐）非常协调，从而成为中国戏曲这一特殊艺术形式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戏曲身段动作的设计、选择、运用中，不重视“真”就可能陷入唯美主义、形式主义；忽略“美”就可能导致自然主义。“真”是生活。“美”是技巧。真与美的结合才是戏曲造型的真谛。更是塑造人物艺术形象的魅力所在。

随着时代的进步，戏曲的发展，当代观众的艺术审美心理更是对身段动作提出了新的要求。他们希望能够看到身段动作所展示的特殊含义，揭示出缤纷世界的真正本质。因此，一个演员应该在表演过程中，不拘泥于传统程式，吸收其它艺术门类之长，融入戏曲身段动作表演，充分挖掘身段动作的内涵。通过对动作形象的刻画，对刻画中对立性、统一性、准确性等因素的把握，对人物形象作出独特的补充、解释、再创造，从而塑造完美的舞台艺术形象，从而达到理想的审美境界，实现更高的审美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