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用5年酝酿一个“中国惊喜”

本报驻美国特派记者 李秉新

有146年历史的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是美国乃至西半球最大的博物馆，每年接待访客超过600万人次。近年来，前往大都会博物馆的中国参观者数量持续大幅增长，今年已达到31万人次，成为博物馆外国访客的主要来源之一。去年，大都会博物馆举办的“中国：镜花水月”主题展及其慈善舞会轰动一时。该馆日前宣布，将于2017年4月推出“帝国时代——大型中国秦汉艺术展”。这也是2017年全美规模最大、影响最深远的中国文化艺术展览。《环球时报》驻美国记者受邀参加了此次展览的发布会，并在现场对博物馆馆长康柏堂、该馆亚洲艺术部部长马克斯韦尔·赫恩（中文名何慕文）及此次艺术展的策展人孙志新进行了独家专访。

用西方人的方式讲好中国故事

环球时报：请馆长介绍一下，明年的中国主题大展，主要看点是什么？

康柏堂：明年是美中关系正常化45周年，我们要在4月举办的这个展览堪称重量级。所展出的文物不仅极其罕见，而且多数都是首次和西方公众见面。众所周知，秦汉时期的中国政治版图，正是现在中国政治版图的雏形。我们这个展览的全称就叫“帝国时代—中国秦汉时期艺术展”。展出的是秦汉400年间的160余件文物，它们来自中国的31个博物馆，涉及书法、绘画、雕塑、陶瓷、金银器、纺织品和建筑石刻等很多领域。展品包括秦跪射俑、汉金缕玉衣、秦始皇陵一号铜车马、石狮子、青铜器等。

能筹办这个展览，证明大都会博物馆和中国的合作关系非常好。为了预热展览氛围，我们将在明年3月31日举办谭盾的《英雄》专题音乐会，4月1日还将全球首演《秦俑交响曲》。

环球时报：大都会博物馆从来不缺策展题材，为什么在众多方案中选出中国古代文明？

孙志新：2009年康柏堂馆长、何慕文先生还有我去西安考察时，馆长就产生了办这样一个展览的想法。2012年正式开始准备，至今已经5年时间了。这其间，我们做了大量的商借文物、包装和运输等筹备工作，尽全力给大家一个惊喜吧。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博士是大都会博物馆的董事。在他看来，秦汉文明展是近年来最重要的中美文化交流项目，所以能获得中美两国国务院的支持。

办展览就是讲故事，这个展览就是用西方人容易理解的方式，给他们讲讲中国是怎样形成的。秦汉时期的文物很能说明一个问题：从那个时期起，中国就是统一的国家。而且，这个统一国家又有多元的文化。这并不矛盾。政治上高度统一，文化上兼容并蓄，这就是中国数千年历史的延续。我们讲中国的故事，是为了增加西方人对中国政治制度的了解。大部分西方年轻人对中国认识不够，而且信息来源局限于媒体报道。大都会的展览，等于给大家直观地讲一堂课。

给“镜花水月”展提意见是好事

环球时报：2015年的“镜花水月”展吸引了81万观众，是大都会历史上最成功的展览之一，但也引来“乱用中国元素”“布展灯光损坏文物”等批评。这些争议会影响你们今后筹办中国相关的活动吗？

何慕文：我们看到了这样的一些批评。拿布展灯光破坏文物来说，这种说法主要是对我们的布展工作不了解。比如报道中提到的那幅壁画，实际上长期处于我们博物馆的自然光照射下，本身具备抗照射能力。而且，壁画的颜料来自矿物质，对灯光照射没有反应，不会造成任何损坏。观众们向我们提出意见是好事，我们也应该及时向舆论普及文物保护知识。我们在向中国的博物馆商借文物时，也都会先去对文物进行检查，提出运输和保护意见，然后才能运来纽约进行展览。

环球时报：中国人在大都会博物馆的参观者中占比高不高？馆方有没有针对中国人的特色服务？

孙志新：根据最新统计，大都会博物馆2016财政年度共接待670万参观者。其中，来自中国的人数达到约31万人，占整个外国参观人数的13%，比2015财政年度的11%又有上升。走在博物馆里你会发现，馆方为中国参观者量身打造了对口服务，比如中文导游仪和志愿者、中文说明书、中文陈列说明，还有中文的纪念品售卖。为吸引中国访客，大都会入驻了微信公众平台。今年还推出一项活动：持银联卡参观，可以获得一张免费门票。

环球时报：这可以用来解释大都会博物馆的“中国情结”吗？

康柏堂：实际上，从100多年前建馆之初，大都会就和中国建立了特别好的关系，近30年来更是举办了不少中国主题展。2008年我上任之后，非常重视有关中国的部分。几年前，我去中国各地进行考察交流，看到中国画中的古迹呈现在眼前，感触很深。不管苏杭、故宫还是敦煌，都令我着迷。

美国与中国的文化不同，但世界在变小，美国人正在学习中国文化，中国民众也在学习美国文化。作为美国最大的博物馆，提升文化包容度是必然的趋势。

我们和中国合作的展览已经有18次

环球时报：在你们看来，衡量一座博物馆好坏的指标是什么？中国是否有够得上世界级的博物馆？

何慕文：我认为优秀博物馆的标准第一是保护，第二是研究，第三是让社会了解和欣赏。举办各种展览的目的，就是要及时把对文物的研究成果拿出来给人看，并与当今社会文化现象进行比对。以这次筹办的秦汉大展为例。秦汉文明和罗马文明的重要性相仿，规模也差不多，至今仍在影响中国文化。可惜，西方人熟知罗马文明，但对同样伟大的中国秦汉文明却所知太少。办这个展览就是要推广中国的文化形象，促使西方人研究古代中国和世界的关系。优秀的博物馆应该有这样的社会责任。

中国当然有世界级的博物馆，而且我们有很好的合作。据我了解，在外国博物馆中，我们是和中国方面合作最多的一家，到现在已经有18次合作。其中，有10次是我们从中国借来文物展出，8次是我们借出文物到中国。

环球时报：接下来，大都会博物馆还有其他和中国相关的策划案吗？

何慕文：大都会做展览主要基于两个方面，一是研究方向，二是最新考古发现。办秦汉文化展就是因为有一些新发现，和我们之前对秦汉文化的理解产生差异。中国现在已经是国际社会中的重要成员，这是有历史渊源的。我们在研究中发现，中国不仅在盛唐时期有非常多的对外交流，在汉代也有很多。汉、唐、元等朝代活跃的外交活动，成就了中国当时的世界强国地位。今后，我们会在这两个办展方向上给予中国更多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