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价值体系在香港的动摇
——以陶然的小说集《没有帆的船》为例

2016-11-26 01:31
小品文选刊 2016年22期
关键词:伦理观义利观陶然

周 美

(鲁东大学文学院 山东 烟台 264000)

传统价值体系在香港的动摇
——以陶然的小说集《没有帆的船》为例

周 美

(鲁东大学文学院 山东 烟台 264000)

在小说集《没有帆的船》中,香港作家陶然融合了古代经典人物故事和当代香港都市的现实环境,意在通过故事新编传达传统义利观、伦理观为代表的传统价值体系在香港的动摇,并对香港社会中商业性和现代性进行深刻的批判和反思。

陶然;传统义利观;传统伦理观

陶然是上世纪70年代开始创作、逐渐在香港成长为非常有代表性的作家,可谓是香港文学史上的又一个“奇迹”。他创作的小说按内容题材划分,大致分为重新刻画古人古事的历史小说,描摹灵异事件和奇特想象的玄幻小说,直面现实针砭时弊的社会小说。这些创作所依赖的历史环境不断与时俱进,所阐释的主题让读者内心产生共鸣。

1 传统义利观的动摇

纵览五千年的中华文化,“义”被看作君子不懈追求的崇高品格。然而在陶然的故事新编中,古时的英雄好汉、巾帼枭雄却有些“另类”,他们在香港社会中唯利是从、自私贪婪,上演着一部部滑稽剧,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将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

传统义利观的动摇首先表现为“义”的缺失,一切行动“向钱看”。《砍》中刘备认为“商场无情可讲,只有商业利益要紧。”[1]128《门神》中李世民高举裁员的屠刀,“一切以经济利益为前提,认为那种江湖义气早就过时了。”[4]129《反》中,刘邦说“我是商人,利益是一切,谁和你讲什么义气?”[4]195他们被物化了的心灵体验、唯利是从的心性世界是义缺失最好的见证。其实柏杨和傅宗懋对“利”都曾做过对立统一的具体阐释:“谋利不是耻辱,谈钱谈利也不是一种耻辱。”[5]45从这个角度看,不能对谋利行为以偏概全,因为谋利本身并没有错,它已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一种促进社会发展的原动力,但谋利之心有限度,不应以损害传统义利观为前提,只有这样社会才能给予其高尚的人格名誉,亲朋好友才能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传统义利观的动摇不仅表现为义的缺失,还表现为义的变异。在《战神退位》中作为正义感化身的关羽其本质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千年前他“义字当头”[4]172,千年后他化身警sir,面对警匪枪战,并未奋勇当先,“我才不去当那卖命的冤大头咧!”“他们笑话我,就让他们笑去。”[4]173一系列意识流见证了他完全堕落成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之辈。如果说关羽的改变是出于生命本能性的保护,那么李逵的改变责无旁贷的归咎于民众、警察的冷漠无情。在《黑旋风卷上太平山》中李逵醉卧太平山,受到港民的冷嘲热讽,和警察的莫名追打,最可悲的是夜幕降临竟无处寄宿。无意中他听到两个大汉在谋划抢劫,顿时热血上涌,带着他们“劫富济贫”去了。《越位》中为了赢得总经理的职位,关羽后人一切行动向权看,投宋江所好,最终平步青云,足见义的变异。

2 传统伦理观的动摇

中国传统伦理观要求人伦五常条理有序,儒家处理这五种关系总的原则是“君臣有义,父子有亲,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6]434,展现了一副理想、和谐的社会景象。毋庸置疑,在这五种关系中,亲情和爱情是传统家庭伦理观中两大主旋律。在陶然的故事新编中,这两大主旋律受到强有力的挑战。

在传统伦理关系中,亲情主要表现在父子、兄弟之间的情感。首先“父为子纲”、“父慈子孝”等儒家伦理规范强调父亲对子女的统治地位,对子女来说,父亲在家庭中拥有绝对的权力和至高无上的权威。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民主自由意识的增强,在陶然的故事新编中,一系列家庭伦理被动摇的事件跃然纸上。《游走》中吕布嫉恨义父董卓夺其所爱,最终将董卓的公司“拱手相送”贼人曹操。《射虎》中的谢庆祥正如薛丁山一样,“老是感觉自己走不出老爸的阴影”[4]200,终有一天,他“竟梦见一只白虎跳了出来,他急忙拔箭射去,那白虎喷着血倒了下去。”[4]201在他的潜意识中父亲已然成为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其次“世间最难得者兄弟,须贻同气之光,毋伤手足之雅。”[7]43在家庭内部,孔融让梨式的礼让受到世人的推崇,然而为了权、利、美人,手足相互残杀的事件屡见不鲜,《门神》中李世民为了争夺帝位,发动蓄谋已久的“玄武门之变”;《周旋》中曹丕为了争权,曾逼他弟弟七步完成一首诗。就算时光悠悠,古代变成了电子时代的现代,他们没有野心、没有手段、心不狠手不辣,恐怕难有如今的成就。

除了亲情关系被动摇之外,还有夫妻之间的爱情关系也被动摇了。传统伦理观要求“夫为妻纲”、“夫为妻天”,班昭的《女戒》要求“礼夫有二娶之义,妇无二适之义。”这种一夫多妻制无形中压制着女性的爱情,在陶然的故事新编中一系列婚姻的背叛者应运而生。《周旋》中甄洛在曹植、曹丕、曹操三个男人之间摆荡,《游走》中的貂蝉在吕布、董卓、曹操三人之间游走,利用吕布的绝对痴情,与董卓厮混,与曹操沆瀣一气。根据美国基尔伯特和格巴在《阁楼上的疯女人》[9](1979)中的阐释,女性形象可分为两类——天使和妖妇,那么她们无疑是妖妇,她们狐媚魇道、搔首弄姿有悖于传统伦理观对女性的贞洁要求。传统伦理观的动摇不仅表现在女性婚姻爱情观的改变,同样也呈现在男性对家庭伦理的背道而驰。《醉》中七百多年前武松为了不遭众人讪笑、替兄报仇雪恨,狠心杀死嫂嫂金莲,沉睡七百多年之后细细思量,他却觉得那般摧花,也残忍了一些。当他们再次邂逅在香港,武松才发现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暗藏着一个活色生香的潘金莲,久违的感情被唤醒,一夜缠绵偿还了七百多年的相思债。在他看来,“前尘是前尘,今世是今世,休要乱了轨迹”[4]183,他们摆脱道德的束缚、远离世俗的眼光坐实了传统伦理观在香港的动摇。

[1] 孔子.论语[M].崇文书局,2004.

[2] 孟子.孟子选注[M].漓江出版社,2014.

[3] 李洪钧.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简论[M].辽宁大学出版社,1994.

[4] 陶然.没有帆的船[M].香港文学出版社,2015.

[5] 柏杨.丑陋的中国人[M].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11.

[6] 孙利华.四书精选分章译评[M].辽宁人民出版社,2012.

[7] 李毓秀,程登吉.弟子规幼学琼林[M].万卷出版公司,2010.

[8] 张清芳.追求“俗不伤雅”的艺术趣味[J].光明日报.2013:14.

[9] 基尔伯特,格巴.阁楼上的疯女人[M].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

周美(1990.03-),女,汉,山东省威海市,硕士研究生,鲁东大学文学院,现当代文学。

I236.66

A

1672-5832(2016)10-004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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