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

□凤 凰

挤

□凤 凰

我和张林在同一个单位工作，并且还在同一个办公室做相同的工作。我和张林的待遇相同，除了我们的办公桌之外。我一直不高兴的就是我的办公桌比张林的小，只有他的三分之二大。两张桌子一大一小挨在一起，很不好看。我曾多次向领导提起这事，领导每次都是说知道了，可就是没给我换桌子。后来，我也就不提这事了。如果再提，领导肯定会不高兴。我可不敢得罪领导。

虽然我和张林做的是相同的工作，但我们却各司其职，互不相干。也因此，我们都很努力，各显神通，都想引起领导的注意。

如此一来，我和张林便不由得成了对手。我们之间存在战争，只是不见硝烟罢了。

谁落后谁就会被领导批评，还有可能下岗。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和张林都不分高低。在别人眼里，我们好像是合计好的，故意让领导为难。我们好像也不是对手，而是朋友。但我和张林却从没放松过，都紧张，都卖力，都想胜过对方。

有一天，上班的时候，张林像是跟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说：“怎么这么多东西？太挤了，我都不好办公了！”我抬头看了看张林的桌子，桌上摆满了各种文件和办公用品，只剩下一小块桌面可供他使用了。我也不由得说：“是太挤了！”可我并不感到挤，虽然我的办公桌比他的小，但我有好大一块桌面可供使用。我想一定是别人见我的桌子小就把东西往张林桌上放了吧！我不禁庆幸起来。现在看来，我的小桌成了大桌，张林的大桌倒成了小桌。

后来，张林桌上的东西越堆越多，越堆越宽，越来越乱。张林常为找某份文件而搞得满头大汗，工作起来便时常发牢骚，还常常出错。而我桌上的东西永远都不增不减，可供使用的桌面也一如从前，我工作起来得心应手。为此，我暗暗得意。

再后来，张林见我的空桌面大，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就把东西往我桌上放。于是我桌面上的东西就越来越多，可供使用的桌面也就越来越小了。当然，也就越来越乱了。越来越乱，我也就开始满头大汗，自然容易忙中出错了。

有一天，张林再往我桌上放东西的时候，我便对他说：“你别往我这儿放了，再放我都没法办公了！”张林便说：“不往你这儿放往哪儿放呀？你不看看我这里，我也不好办公了！”我听了很愤怒，想张林是怕自己被领导批评，就故意往我这儿放东西，让我工作不好。

桌上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我没法办公。

于是那天我便在下班的时候整理了一下。在整理的过程中，我发现张林往我桌上放的东西，只有十分之二才是必不可少的，其余的都是可要可不要，根本就用不着放在办公桌上。然后我又看了看张林桌上的东西，有一半以上是可以扔掉的。原来张林桌子的挤是自己造成的。

第二天，张林来上班，他见放在我桌上的东西没了，便问我：“我放在你桌上的文件呢？”我说：“扔了。那些文件没必要留着。你桌上也该清理一下了，不要的就扔了，免得占地方，那么挤！”张林没有听从我的建议。

就在这天，领导来到了办公室。领导走到我面前说：“你桌上怎么才这么点资料？你看看小张，满桌都是资料，都工作得出汗了！”显然，领导是在批评我，赞赏张林。

领导不明真相，我便说：“小张桌上的东西有一半以上都没必要……”领导没听我把话说完就说：“我看你才是没必要的人！”领导说完就很不高兴地走了。

下午，领导就派人通知我说不用上班了。

我接到通知，才明白张林桌上的文件都是必要的，他的挤，也是必要的；我的不挤，却恰恰被挤了下来。突然之间，我觉得这好像是张林的一个阴谋。

（原载《微型小说月报》2016年第5期 黑龙江姚志德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