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庆额与塔城防务建设述论

赵维玺

(兰州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甘肃兰州730020)



额尔庆额与塔城防务建设述论

赵维玺

(兰州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甘肃兰州730020)

摘要：额尔庆额是晚清时期新疆较有影响的人物。他在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任内，重建绥靖城，整顿塔城驻防军队，改革营制，布置防务，保证了战后塔城地区经济的发展，维护了当地的社会稳定，而且巩固了西北边疆的防务。

关键词：额尔庆额；塔城；防务

额尔庆额，字霭堂，满洲格何恩氏，隶墨尔根镶白旗[1](760)。咸丰三年(1853年)三月，出征河南，屡获胜仗，历战河南、安徽、湖北、江宁、山东、山西、甘肃、新疆等处，因功报部列为头等[2](622)。十年(1860年)十二月，凉州副都统瑞云因病解职，额尔庆额接替其职[3](卷326)。肃州等地收复后，白彦虎窜出关外，哈密被围。额尔庆额统带马队出关进剿，直抵古城一带[3](卷358)。十三年(1863年)，率部驰赴西湖助剿[3](卷371)。光绪二年(1876年)，额尔庆额、冯桂增会同徐学功合力攻袭玛纳斯北城。冯桂增夜趋城北，“猱而登，歼守门卒，毁钥，纳官军。额尔庆额麾军继入。城回惊起，鏖战狭巷中，歼三百人”[4](卷29)。光绪十四年(1888年)，额尔庆额调任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十九年(1893年)春，卒于官。

一、重建绥靖城

塔尔巴哈台地区自乾隆朝平定后，即设置参赞大臣进行管理，并建城于伯雅尔。乾隆三十年(1765年)，城垣改建于楚呼楚。三十二年(1767年)筑城一座，“围二里七分，高一丈二尺，赐名绥靖城”[5](580)。新疆收复后，参赞大臣锡纶着手修复绥靖城垣，选择“额鲁特旗贫苦壮丁三百七十一名，土尔扈特旗贫苦壮丁传集五百六十八名，以资工作”[9](第103辑，580)，但因经费困难，仅在“额敉勒河草创公廨，聊备栖止”[7](486)。

额尔庆额就任参赞大臣后，认为“城垣既见，则守卫自严，而人心益固”[6](第103辑，468～469)。经过巡查后，深感“若建城于额敉勒河，则距旧城益远，我退则彼进，不惟失控制之要，且恐启强邻侵占之谋”[6](第103辑，468～469)。为了遏制俄方得寸进尺，额尔庆额力主在旧城附近择地修建，与俄方“历久相持，或可杜其窥伺”[9](第103辑，468～469)。但绥靖旧城规模较小，与俄国商人买卖圈界址仅20丈，俄国易于掌握相关信息。

额尔庆额查知距离绥靖旧城半里有一地区，“负山带河，天然形胜”[6](第103辑，468～469)，为控驭和固守边防的绝佳之区，故奏请建城于此。为了节省建筑材料费用，额尔庆额派人预先入山伐木、招募工匠和自行开窑制造砖瓦。额尔庆额的建议得到了清廷的支持，下谕：“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额尔庆额奏，请择地修建塔尔巴哈台城垣。以资控守。并请动用善后经费。采办物料。如所请行”[3](卷260)。

城垣工程启动后，额尔庆额饬令加紧开工，同时切实估算修建费用。原估经费18万两，之后因器物涨跌不一、工价高低不齐，费用有所增加。据承办城工总局额鲁特游牧领队大臣图瓦强阿、署塔城屯防副将白占春汇报。

所有估筑城深一座，计周长九百八十五丈五尺，高二丈二尺，底厚三丈二尺，顶厚二丈二尺，壕沟宽二丈四尺，深一丈五尺，月城三座，每座各长三十七丈，共长一百一十一丈，底厚二丈四尺，顶厚一丈六尺，并马道七处，共需工料银八万二千八百两，粮价银一万八千五百五十两，柴价银六千一百五十两，局费银一万三千两，估建城楼、角楼、炮台十七处，并门台甕洞六处，共需工料银六万九千八百七十二两五钱，制办城工器具各项银四千七百二十七两五钱，自备短运四套，马车二十两，共估需喂养、修整等项银四千两，总共估需湘平银一十九万九千一百两[6](第103辑，540)。

为此，额尔庆额奏准清廷，将光绪十五年(1889年)和十六年(1890年)塔城应分善后经费银60 000两，以及历年欠解银30 000两，由陕甘总督杨昌濬提前拨解，以应急需。经费解决后，修建工程于光绪十五年(1889年)四月十五日正式拉开帷幕。在驻防士兵和工匠的通力合作下，历时三载，绥靖城终于竣工。署理塔城抚民同知石本清验收完毕后，向额尔庆额进行了禀报。

计修绥靖新城一座，周围五里三分有奇，城身高二丈二尺，底宽三丈六尺，收顶二丈二尺，大城楼三座，月城楼三座，大炮台一座，腰炮台六座，角楼四座，护城庙基一座，城门、甕洞、垛口俱全，均系工坚料实，所报丈尺做法，均属相符，委无偷工减料情弊[6](第103辑，700)。

事后，额尔庆额请求对有功人员进行褒奖，以示鼓励。清廷下旨：“伊犁副都统额尔庆额奏、绥靖城工程完竣。请将出力员弁奖叙。得旨，著准其择尤保奖。毋许冒滥。”[3](卷303)

塔城修建过程中，广大官兵和地方百姓踊跃参与，辛勤劳作，成为城垣修建工程的有力保障。居住在托里的哈萨克族牧民从巴尔鲁克山运送木材时，用两只骆驼一前一后牵拖着两根松木拖运，因及时完成了任务，其总管得到了嘉奖。还从伊犁索伦营、锡伯营中抽调了近百名曾参加过城建工程的工匠。塔城选锋营的达斡尔族、锡伯族、鄂温克族官兵在军事活动之余，也轮流参与修建工程。其家眷下至8岁的幼童，上至80岁的老人，都曾背运工料。城墙地基全用人力夯打，为了动作统一，打夯者齐唱夯歌。塔城达斡尔族民歌中至今流传着当年的夯歌[8](第七集，983)。

重建后的绥靖城与伊犁各城声势相连，防守一气，对于稳固新疆边防起到了重要作用。马仲英扰乱新疆时，其部马赫英于1933年8月率兵攻打绥靖城，军民据城坚守，持续6天之久，终于未被攻破，最后援兵赶到，救了塔城的人民，全靠此城坚固的原因[9](第二辑，26)。

二、整顿军队

额尔庆额任内，为整肃军队，巩固防务，对塔城军队营制进行了大力整顿。首先，将塔城各营将官花名清册逐一加以点验。总计有绥靖中、左、右步队3营，绥靖前、后马队2营，官兵数目为1 634人。额尔庆额决定汰弱留强，将“久役思归及老弱不堪入伍者均归裁遣”[6](第34辑，135)。然后从中挑出精壮马队士兵300人，仍然作为绥靖中营，由屯防副将陈荣光管带；挑出精壮马队士兵300人，作为绥靖前、后2营，委派游击李兆祥、提督耿士才各带一营择要驻扎，以资操防。其次，遣散裁撤人员。共计裁撤官兵800多人，每人发给5个月川资，以示体恤。并禀请新疆巡抚刘锦棠和陕甘总督杨昌濬饬令沿途各地方官员配发车辆，“自塔尔巴哈台起，至陕西省止，一体应付，准其作正开报，以利遄行”[6](第34辑，135)。第三，添补汉队缺额。裁撤后，挑留绥靖中营步队1营，前、后马队2营，共有士兵800人，兵力较为单薄。额尔庆额认为，“塔尔巴哈台地属极边，强邻逼处，附俄之哈萨克劫掠成风，时虞窥伺，自非严密设防，不足以资镇抚”[6](第34辑，135)。故向朝廷建议，从前任参赞大臣锡纶原裁索伦队内挑出精壮马队100名，作为参赞大臣亲军小马队，不足数额派人赴甘肃进行招募，补足汉队2 000名的数目[7](第34辑，136)。因黄河决口，筹工筹赈，朝廷财政困难。额尔庆额向清廷上奏，分析了甘肃募兵的难处。

以现在情形而论，饷薄则无人应募，饷厚则用费不支，将来遣散，又需巨款，终非经久之道，刻下欲图节省，除改坐粮与土勇两项外，别无良法，而营勇骄惰成风，一议减饷改章，则怨言流布，若勉强而行，转多滞碍，不得不更作他图[6](第34辑，143)。

额尔庆额提议将塔城汉队全部裁撤，恢复绿营制兵，就近在甘肃各镇抽调携眷精壮兵丁1 000人，将塔尔巴哈台索伦、锡伯旗队作为驻防，并在额鲁特、察哈尔各部落内挑选精壮蒙兵1 600人，加上现有旗队1 000人，仍符3 600名旧额，认真训练，使之成为一支边防劲旅。

额尔庆额关于塔城防营改制的建议得到了清廷认可，于是塔城防营步队3旗、马队4旗，从光绪十五年(1889年)正月初一日起一律改为坐粮，所有营哨各官，均照新章支领；绿营廉俸，“其有未经署缺者，皆照旧案支给，俟营制改定后，再行另案办理”[6](第34辑，191)。

之前，额尔庆额精减塔城部队时，防营改为步队3营，马队4旗，择要进行驻扎。光绪十三年(1887年)挑留的绥靖中营步队500人，拟改为协标中营，军队数目足够，不用添补。但由伊犁派赴塔城的惠远后旗，拟改为协防西路营，绥定前旗拟改为绥定城守营，这两旗共有官兵746人，按照新设章程，每营以498人为定额，两营共应添募士兵250多人，而且他还对马队4旗应添士兵作了统计。

所有马队四旗，除将现有之绥靖马队前后两营共勇丁三百名改为两旗，分归协标中军都司暨分防东北路守备管带，按每旗以一百二十六人为定额，计拨出勇丁四十八名，应添募勇丁七十八名，并成一旗，归协防西路营游击中军守备管带，又前年挑留索伦马队一百名，此项官兵久已训练娴熟，往来巡守，均称得力，若行遣散，甚觉可惜，现拟续挑二十六名，毋庸作为参赞亲军小队，即改为绥靖城守右营马队一旗，仍照选锋营章程支给口分，较之汉队每年亦可节省银三千余两[6](第34辑，192)。

总计马队4旗，共有官兵1 672人，士兵空额326人。额尔庆额为添补空缺数额，于光绪十五年正月陆续就地招募勇丁154人，委派将领何得胜、刘世臣赴新疆省城附近招募新勇172人，于三月底先后到营，添补了不足的数目。光绪十七年(1891年)，清廷下令塔城改归新疆巡抚专辖，额尔庆额将塔城汉队士兵移交护理新疆巡抚魏光焘接管。事后，额尔庆额与伊犁将军商讨后，将改隶后所剩500名汉队官兵及官员设置进行了调整。

将原设塔城城守中营都司员缺，改设副都统中军游击一员管带，步队一旗，哨官、千总一员，把总二员，巡查经制外委一员，将原设塔城城守右营守备员缺，改设游击中军守备一员，管带马队一旗哨官，把总二员，巡查经制外委一员，又开花炮队一大哨，拟设守备一员，副哨官把总一员，共计大小十一员缺[6](第34辑，354)。

三、设置卡伦

塔城作为新疆北路重镇，与俄国边界相连。俄国所属的帖木里、苏集、木乃甘吉尔三地紧接塔城后路，俄方在此设有重兵把守，对塔城的稳定构成了极大威胁。额尔庆额对于俄方的威胁保持着高度警惕，并对新疆局势作了全面分析。

现闻南路边事孔棘，明年雪消冻解，有无战事，正不可必。俄人虽诚信不足而贪狡有余，南路若与构兵，则北路之阿尔泰山、哈巴河一带地方，久为彼族垂涎之所，难免不乘机而动，以遂其蚕食之谋，塔城孤悬荒徼，兵力素单，设有他虞，则边局不堪设想[6](第34辑，355)。

此外，塔城地区自改归新疆巡抚专辖后，驻防部队仅剩汉队、索伦及添设的开花炮队500多人，旗队1 000人，设卡巡防，勉强分布。虽有塔城屯防副将协标1 500人，但已改为新疆巡抚管辖，临时征调，很难奏效。额尔庆额认为，“甘肃勇丁，性情朴厚，能耐劳苦，与关外地气相宜”[6](第34辑，136)，遂请求从甘肃招募汉队1 000人，进行训练，以加强塔城地区的防务力量。

额尔庆额任内，于光绪十四年(1888年)奏请按照同治十三年(1874年)成案，在塔城南路设立卡伦10台，东路10台，每台设委札兰1员，月支盐菜银3两5分，委章盖1名，月支盐菜银2两，委昆都1名，月支盐菜银2两，台兵25名，月支盐菜银1两7钱5分，军台驼马牛每于冬春两季，每1驼马牛每月各加给乾银1两。光绪十一年(1885年)，塔城差使改由嘉峪关行走，故须照旧制留南路10台支应差使，并因中俄两国划分哈萨克族人口和户数，中国收回的新附哈萨克族2 800余户，均在赛里山和塔尔巴哈台安置，即将东路14台拟裁2台，仍留12台，移在北路沿边，作为卡防，以便稽查，仍兼送防营文报，保证军事信息畅通。还有塔城各卡伦的驼马历时过久，老弱倒毙者甚多，因经费紧张无法买补，仅存马900余匹、驼100余只、牛100余头，额尔庆额从中挑选了500匹马、100只驼和100头牛，分给塔城南路卡伦备用，挑留300匹马供塔城北路各卡伦差使。

对于额尔庆额的提议，清廷饬令兵部查核回复，塔尔巴哈台例设军台10处，共设管台、笔帖式3员、领催2名、兵181名、马110匹、牛20头。兵部认为塔城中俄交涉事件频发，为了慎重边防，本应按照额尔庆额的请求设立官员，但因所添官兵和牛马数目，与之前定例差别较大，故奏请朝廷严格按照规定设置，以符旧制。对于塔城东路14台卡伦裁撤2台，将所留12台卡伦移往塔城北路作为卡防，稽查新附的哈萨克族人，仍兼送防营文报一事，兵部表示同意其意见，但仍建议额尔庆额将卡伦官兵人数按照军台官兵数目一律安设，不许自行酌量设立，并将各军台卡伦地名里数绘图贴说，造具官兵花名、马驼牛只各数目详细清册送兵部查核。兵部将具体意见回复后，额尔庆额通报承办驼马处章京主事职衔巴彦图将具体设立章程日期详细核查。巴彦图将办理情况向额尔庆额做了汇报。

窃查北路各卡伦当差官兵，均自前署参赞大臣春满任内于光绪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奏报之日为始，仍仿照南路军台官兵数目一律安设，其固哲尔德卡伦即自光绪十二年十二月底止裁撤，并将各军台卡伦官兵花名数目及地名里数分晰造具清册呈请具奏立案，以便遵守[7](第113辑，412)。

至于塔城各台卡，肩负稽查新附哈萨克人户和传递防营文报的责任，差务比较繁重，额尔庆额奏请一律安设。而兵部所称添设官兵牛马数目，因与以前定例相差过于悬殊，额尔庆额决定尊重兵部意见，按照旧例添设，以符旧制。

综上，额尔庆额在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任内，为维护塔城地区的稳定，采取了一系列具有建设性的防务举措，重建绥靖城后，新满营官兵进驻新城，负责驻守卡伦、巡逻等边防重任，为边疆地区增加了一道坚固的防御屏障，其影响和作用一直延续至民国时期；军队营制的改革和军事力量的整合，减少了战后军费开支，遏制了俄国对中国边境的窥伺与侵扰，也为塔城地区经济的发展创造了和平的社会环境；军事力量的布置和卡伦的设立，成为震慑动乱势力、防范外人侵扰的有力保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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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达斡尔资料集编辑委员会,全国少数民族古籍整理研究室.达斡尔资料集[C].北京：民族出版社，2007.

[9]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塔城市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塔城市文史资料[Z].内部资料，1987.

【责任编辑李延睿】

收稿日期：2016-01-24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自由探索项目“湘军督抚治新思想研究”(15LZVJBWZY045)

作者简介：赵维玺(1974-)，男，甘肃天水人，兰州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史和西北边疆史研究。

中图分类号：K25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6627(2016)03-011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