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眼望上苍》看中赫斯顿的种族观

2016-12-23 17:30雷华石雏凤
商情 2016年42期
关键词:种族歧视

雷华+石雏凤

【摘要】《他们眼望上苍》是赫斯顿的代表作,被誉为黑人文学、女性文学和20世纪美国文学的经典作品。国内对之的研究多集中在从性别歧视、寻找自我、女性主义等视角。笔者认赫斯顿对种族问题的关切无处不在,这部小说也反映了她的种族观,她对种族歧视的揭露虽然不是通篇血淋淋的控诉,但通过对作品中人物的描写表达了对蓄奴制憎恨和对种族歧视的愤怒、讥讽和无奈。

【关键词】《他们眼望上苍》 种族歧视 种族观

《他们眼望上苍》是赫斯顿最重要的作品。该小说在1937年刚出版时,由于不符合当时黑人抗议小说潮流的观点,遭到许多黑人作家和批评家的责难。理查德·赖特认为,赫斯顿在小说中继承了强加给黑人的戏剧传统,采用了取悦白人的写作技巧。赖特在《新大众》上发文批评道:“她的人物吃饭、哭、笑、劳动、厮杀;他们像钟摆永恒地在那种安全、狭窄的轨道上摆动, (白人)美国喜欢看到黑人那样生活在笑声与眼泪之间”,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她的小说没有主题,没有信息,没有思想”。但艾丽丝·沃克认为赫斯顿对种族问题相当敏感,作品对黑人文化持肯定态度,她为“发掘”这文化巨人四处奔波,她怀着十分崇敬的心情探访赫顿的足迹,并为她树碑立传,认为她是“南方天才、说家、民俗学家和人类学家”。国内对《他们眼望上苍》的研究多集中在作品的女性主义主题和叙事手法,而对赫斯顿在种族问题上的立场则少有提及。笔者认为赫斯顿对种族问题的关切无处不在,只不过没有像莱特那样将黑人扭曲了的灵魂撕碎了,血淋淋地摆在读者面前。通过对《他们眼望上苍》中种族歧视的分析,读者能感觉到赫斯顿对种族歧视的愤怒、讥讽和无奈。

《他们眼望上苍》的主人公珍妮的出生是两代人(她外祖母南妮和妈妈利菲)遭受强奸的结果。珍妮的外祖母出生在奴隶制度下,曾经历了奴隶制度的残酷蹂躏。在被男主人强奸刚生下利菲就遭到了女主人的辱骂与毒打。为了女儿利菲,南尼终身未嫁,她拼命干活,“好让利菲的路上洒满阳光”。但是利菲十七岁那年,遭到了白人教师的强奸,从此一蹶不振,生下珍妮后便杳无音信,生死不明。因此,南尼对自己种族的理解只有沉重与屈辱,她对黑人和白人关系的理解一直停留在奴隶制时代,认为应该由白人统治一切、主宰一切,黑人永远无法摆脱其奴役。南妮是美国社会内部殖民统治的直接受害者,她背负着种族沉重、屈辱的历史不能自拔。虽然赫斯顿没有大篇幅地描写黑人作为奴隶的悲惨境遇,但给主人公珍妮这样的出生方式,表明了赫斯顿对奴隶制的憎恨和对种族歧视的愤怒。

珍妮的第二任丈夫乔虽然是黑人,但他完全吸收白人的主流文化,追逐白人的物质主义,说话、行为、思想完全是白人那一套。珍妮第一次见到乔就发现他看起来和其他黑人有所不同,“这是一个城里人打扮,穿着入时的黑人,帽子斜斜地戴着,这一带的人是不会这样戴的。……他肤色深褐,像海豹皮色,可他的举止在珍妮眼里就像沃什伯恩先生或那一类人”。在《黑皮肤、白面具》一书中,法农认为,种族身份部分地体现在人们的穿着上,“服饰就成为一个文化或种族群体的象征”。乔认同了白人的服饰,也就认同了白人的思想。他不仅是个物质至上主义者,而且崇尚白人的观念,连生活习惯都要模仿白人。他把自己的新房漆成“耀眼的白色”,同南方种植园传统的房子一样,还声称要把伊顿维尔变成可与大路上方的白人城镇相媲美的地方。这里的白色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白人意识形态,成为乔为改变黑人的弱势地位,实现自我定义而追逐的目标。一味地沉迷于白人的物质主义使他不可避免地陷入对黑人的精神主义价值观的否定之中。此时的他已成为白人统治者的代言人,试图抹杀自己的黑人性。

一旦以肤色论优劣的种族主义思想内化于黑人的无意识之中,他们连精神自由也丧失了,彻底被异化,他们便会用白人的标准衡量自己的一切,疯狂地想成为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的白人。赫斯顿在《他们眼望上苍》深刻地揭示了当时黑人社区内存在的鄙视自己黑皮肤的黑人种族主义思想对黑人灵魂的腐蚀。珍妮的邻居—肤色浅的黑人妇女特纳太太是个狂热的唯肤色论者。她对黑人的肤色极端仇视,对自己的浅皮肤而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她自己从不找黑人大夫看病, 从不上黑人商店去买东西,“把黑皮肤的人看成是对自己的人身侮辱。谈到黑人总是一副嫌弃的态度。”她鄙夷镇上所有皮肤比她更黑的人, 她讨厌黑人老是在大声地笑,老是在唱黑人的歌曲,在白人面前出洋相。在她看来,白人歧视黑人,完全是因为黑人的“肤色和面貌”。在她眼里,黑皮肤的男人“不中用”,黑皮肤的女人穿着鲜艳俗气,而一个躺在婴儿车里的小黑孩 , 简直“就像乳酪里的一只苍蝇似的”。在特纳太太这样的黑人种族主义分子看来, 肤色的深浅同智力的优劣有很大的关系。她的心里已完全变态。赫斯顿深刻地揭示了白人种族主义思想对黑人价值观的异化和灵魂的毒害。从中我们读到了赫斯顿对毫无根据的以肤色论优劣的种族主义观的嘲讽。特纳太太的下场反映了赫斯顿在种族问题上的鲜明立场: 她反对黑人内部根据肤色的深浅分为不同的宗派, 反对黑人内部的分裂, 呼唤黑人自尊自爱的民族主义思想和黑人对自己种族的自豪感。

白人对黑人基于肤色的歧视,也让生活在歧视中的黑人对其他人种产生了歧视。甜点心是珍妮的第三任丈夫,是赫斯顿塑造的一个接近完美的黑人男性,但在飓风来临之前,同伴提醒他印第安人都走了,继续留在沼泽地很危险时,他却不以为然:“老实说,印第安人什么也不懂,要不然他们现在会是这个国家的主人。白人哪儿也没去,要是有危险,他们应该知道。”他对印第安人的蔑视和对白人的信赖最终导致了他和珍妮在飓风来时匆忙逃命,在大水中被疯狗咬伤以至丧命。虽然黑人传统文化特色在甜点心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现,但是我们仍可以看到他在隐秘的内部殖民统治下受到的白人文化价值观念的毒害。他虽然始终坚持自己种族文化的本位意识,但同时将自己受到的种族优劣的观念转嫁给另一个种族,这是源于深受了内化的“白人至上”的种族观念的毒害。他接受了白人文化中的糟粕———种族歧视。他以一种歧视置换了另一种歧视,使其成为另一种种族歧视的源头,与白人的价值观具有同构性。作为被殖民者,虽然甜点心坚守着本种族文化,但却无法避免强势的白人文化的浸染。

因此,处在那个年代,敏感的赫斯顿不可能感觉不到种族歧视, 在作品中也不可能回避这一社会问题,她对种族问题的关注无处不在。《他们眼望上苍》中,从珍妮的出生,乔的假扮白人,特纳太太对肤色的敏感以及甜点心之死,读者能够强烈地感觉到赫斯顿的对蓄奴制憎恨,对种族歧视的愤怒、讥讽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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