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一样

曲奇

从西雅图去温哥华，压根没感觉到是出了一趟国。自驾也就两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比从广州开到惠州还近。到了温哥华之后，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熟悉：一群长得一样的人，说着一样的语言，连道路两侧的店铺都是熟悉的招牌——我说的不是那些在全世界都能看得到的国际品牌，而是卖礼物包装纸的小店。以至于我的美籍华人朋友经常开玩笑：“加拿大？我从来没觉得那是另一个国家。”

当然，加拿大人可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言论。恰恰相反，他们是处处都要跟美国划清界限的。例如你在美国和加拿大之外的第三国遇到一个来自北美的人，如果你想要确定他（她）到底来自哪个国家，那么最万无一失的提问方式是：“你是加拿大人吗？”——如果对方真是加拿大人，bingo，祝贺你答对了；如果对方是美国人，他（她）也不会感觉不舒服。反之，如果你把一个加拿大人误认为是美国人，他（她）的心理反应大概会是：“你才是美国人呢，你们全家都是美国人。”

这里面蕴含着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在外人看来越是相似的两个人群，他们中有一方非常介意被混淆，而另一方则无所谓。至于介意的那一方，他们想表达的是：我们不一样，而且我们更好。我在欧洲读书的时候经常分不清马来西亚人和新加坡人。当我把一位初次见面的马来西亚同学误认为是新加坡人的时候，她就感觉很不爽。

如果真要问加拿大跟美国最不一样的地方，很可能有人会说：“加拿大人更友善。”其实我倒不这么觉得，因为如果你能够远离纽约的话，很多地方的美国人同样友善得一塌糊涂，例如在美国中西部。在我看来，加拿大跟美国最直观的区别，是加拿大的麦当劳LOGO上有一片枫叶。每次在路上看到那个黄色M字正中的那片红叶，我才确切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加拿大。

而要在加拿大人面前夸他们的国家比美国好，你只需要说：“那个……尼亚加拉大瀑布，还是从加拿大这边看上去显得更为壮观。”

《傲骨贤妻》第7季第19集有一个桥段，女主角Alicia把美国和加拿大之间的区别和两国人民对待彼此的心态了解得特别精辟，有一次她和合伙人Lucca一起去多伦多为客户辩护。一进多伦多机场，Lucca就跟Alicia说：“我不喜欢加拿大，这里太干净了，我总想在这乱扔垃圾。”而加拿大的治安法官则是这样对双方律师说话的：“你们都是美国人，对吗？这不是美国，我们要避免这样互相打断对方的发言……如果我们南边的邻居能努力地赶上我们的国家所享有的自由：没有监控，医保体系足够完善——那便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