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宠物

云川纵++陈锋

一大清早，杰克警长就接到了宠物收容所老板贝利的报警：“警长，露娜死了！她坠崖了！”

杰克警长试图让他平静下来：“哦，我知道了……先生，请不要激动。现在，请告诉我，露娜是谁，她在哪儿坠崖的？”

贝利平静了些，说：“在安德烈先生别墅后那座山上。我是在别墅下的海边发现她的。您不知道，那小可怜浑身是血……”

“小可怜”三个字令杰克警长一阵恶寒，他忍不住打断贝利的哭诉：“那么，露娜到底是谁？”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而后飞快地回答：“安德烈先生生前养的银狐犬，千万家产的唯一继承者！”

半小时后，杰克警长驾车来到了那处海边别墅，却发现空无一人，而贝利正躲在一棵树后冲他招手。他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问：“你躲在这里做什么？那条狗在哪儿呢？”

贝利哆嗦着指向后山：“比尔那个恶魔又来了，我不敢过去。”

“比尔又是谁？”

“他是安德烈先生的独子，他一直想弄死露娜！”贝利悲愤地控诉，“我还以为保姆艾琳是个好人，会保护好露娜。没想到他们同流合污！”

“等等！”杰克警长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露娜是千万家产的唯一继承者，那么比尔呢？”

“所以比尔才想弄死露娜！”贝利说，“遗嘱是安德烈先生亲自定下的，很多人都知道啊！”

“哦，这真是个疯狂的世界！”杰克警长喃喃自语。

在贝利的带领下，杰克警长很快在一处偏僻的地方找到了比尔和艾琳，当时，两人正打算挖坑埋狗，乍见杰克，顿时慌了手脚。

“不关我的事！我是被胁迫的。”艾琳紧张地举起了双手。“闭嘴！”比尔恼怒地瞪她一眼，“露娜是自然死亡，入土为安，不是很正常吗？”

杰克警长往坑里一瞧，看见了一只死狗，不由得问贝利：“脏成这样，你到底是怎么认出的？”“我看见的时候没那么脏！”贝利说，“而且这附近只有露娜一只宠物狗，安德烈先生不喜欢公狗靠近她。”

艾琳小声替他解释：“贝利先生是安德烈先生生前为露娜聘请的家庭医生，他很喜欢露娜，每周都要过来给她检查身体。”

杰克警长明白了，拍了拍贝利的肩膀，颇为理解道：“节哀。”

据艾琳说，比尔昨晚带了一身的酒气，不知在外面又受了什么气，进门就发了一通火，还差点一脚踹飞冲他狂吠的露娜。

“他平时回来吗？”杰克警长问艾琳。艾琳摇摇头：“当初因为比尔不孝，又酗酒，所以安德烈先生将包括这处别墅在内的多半遗产划给了露娜。比尔有事了才回来住一两晚。”顿了顿，她又嗫嚅道，“每次他走之后，我打扫房子时都会发现少了一些收藏品。后来，就不敢把贵重物品放在外面了。”

一条线索在杰克警长脑海中连了起来，安德烈先生去世后，身为独子的比尔地位不如宠物狗，后来艾琳又将收藏品锁了起来，比尔将怨愤发泄在了露娜身上。

但是比尔却也有说辞：“我没有杀死露娜，监控可以作证！”

然而，非常遗憾，监控被破坏掉了。这处别墅只住了主人露娜、保姆艾琳和一名保安，但是保安早在一周前就请假了。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证或物证来指控比尔，同样也不能证明他的清白。

杰克警长耸了耸肩：“比尔先生，您目前是最值得怀疑的。”

比尔傻了，而后，他指着艾琳咆哮：“是她！不然，她为什么同意跟我一起掩埋那条狗！”

艾琳已经平静了许多：“早上我接到了贝利先生的电话，他因为后天有事，就把体检时间改在了今天。等我发现露娜尸体时，他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我怕他看到露娜的尸体，会起诉我不用心照顾……当时比尔也威胁我，我就……”

比尔冷笑道：“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你敢说你没有克扣那条狗的伙食费，没有私卖收藏品替你那儿子还赌债？”艾琳的冷汗当场就冒了出来：“是，我是曾……可是我可以还上的！我是从我薪水里挪用的，每个月都可以抵销一部分。”

比尔张口打断了艾琳语无伦次的解释：“得了吧！当初那份遗嘱我看过，那个老家伙与你约定，等给狗下了葬，你可以获得一处城郊的小型公寓。我听说你儿子又欠了地下赌城一笔巨款！”

艾琳脸色苍白，哭道：“我不能不管我的儿子！可我真的没有伤害露娜！毕竟我是喜欢她的！”

调查现场的时候，贝利一直对杰克喋喋不休：“警长先生，这肯定是比尔干的啊！”

“你似乎对比尔有意见？”

贝利张口结舌：“想弄死小可爱的家伙，您不觉得很讨人厌吗？他有前科啊！”杰克警长摇摇头，比尔的确有虐待动物的记录，但是这并不能作为他是杀害露娜凶手的证据。更何况，现在对露娜到底是死于他杀还是意外，都没有定论。

就在这时，法医跑过来对杰克警长耳语了几句。

杰克警长的神色变得颇为古怪，他慢慢问道：“贝利先生，您每周都来为露娜检查身体，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旧疾？”

“没有啊！”贝利惴惴不安。

“别紧张！”杰克警长随口安慰，“您做好心理准备，眼下的证据可能对艾琳女士不利，毕竟除了她没人能接触到监控。”说完，杰克警长转身上车，临开车前，他问，“对了，方便说一下你后天到底有什么事吗？你知道的，警察局的记录总是琐碎到变态。”

贝利匆匆解释道：“邻市有个宠物比赛，我收到了邀请函，想去看看。”杰克警长冲他摆摆手，一踩油门，离开了。

几天后，杰克警长又召集几人，驾车来到了这处别墅。

杰克警长说：“有个问题，比尔先生，请你解释下，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呢？”

比尔气急败坏地咆哮：“这里是我的家，我凭什么不能回？”杰克警长万分淡定：“请认真回答。您的每一句都会记录在案。”

比尔冷静下来，没好气地说：“我那天喝多了酒，又看见某人连续几天，不停地在网上晒那条狗的日常生活。”说着，他白了贝利一眼。

贝利有几分难堪：“我只是太喜欢露娜了！您知道的，我有给漂亮的宠物拍写真的习惯。”

“比如，给一只棕色泰迪拍写真？”杰克警长将透明小袋里的两根棕色毛发递给众人看，古怪地笑笑，“这是在监控室找到的。”

贝利脸色越发难看，而杰克警长看他的眼神越发锐利：“我记得你说过，安德烈先生不喜欢露娜接触公狗，那么，这只棕色泰迪是怎么回事呢？经我们调查，邻市确实有宠物比赛，但是举办方连续三年给你邀请函，都被你拒绝。另外，你曾私下抱怨比赛办得不专业。那么，你现在是为了什么要去参加这场不专业的比赛呢？”

贝利强自镇定：“毕竟已经办了三年，也许他们办好了呢？”

“哦，也说得通。”杰克警长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可是请问贝利先生，你怎么没检查出露娜左前腿骨骼错位呢？那是旧伤。”

贝利的冷汗彻底下来了，而艾琳和比尔则大惊：“不可能！”

“你看，他们都不承认呢！”杰克警长笑眯眯地冲贝利摊开手，“那么，贝利先生，真正的露娜到底在哪里呢？对了，我们还查到，您的宠物收容所最近新来了一只纯种银狐犬，据说是被主人抛弃。那么，到底是谁家会抛弃这样一只健康的纯种犬呢？”

贝利彻底放弃了挣扎：“就差一点，我就成功了！”

艾琳不敢置信地问：“贝利先生，怎么会是您？您明明那么喜欢露娜！”倒是比尔联想得很快：“老家伙遗嘱里说，若那条狗死了，所留遗产半数归我，半数归你那家宠物收容所。”

杰克警长赞许地看他一眼，宣判了贝利的罪行：“你的宠物收容所完全靠民间募捐和你出诊赚钱支撑，早已难以维系。你又舍不得放弃那些流浪宠物，就把主意打到了露娜身上，是这样吧？”

“你杀了她！你竟然杀了她！”令杰克警长诧异的是，首先要揍人的竟然不是艾琳，而是一向恨不得露娜死的比尔。他疯了一样摇晃贝利：“我被她夺走了千万家产，都没舍得弄死她，你居然敢杀她！我们家的成员，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动手了？”

贝利脸色灰白，有气无力地挣扎：“你不甘心，我更不甘心。我有那么多小可怜要养……小可怜们生活得那么艰难，凭什么露娜就能过上奢侈的生活？如果这些资金用在那些小可怜身上，小可怜们也不至于营养不良，许多疾病也都能治好了……”

杰克警长没说的是，也许贝利一开始是打算制造意外将露娜摔死，然后与艾琳协商后，悄悄继承遗产。但是在比尔意外入局后，他改变了策略，变为报警诬陷比尔。

送贝利上警车前，比尔死死瞪着他：“那条狗死了，你满意了？你宣扬的博爱呢？”

“谁告诉你，露娜死了？”杰克警长诧异地说，“我不是说了，死的那条左前腿瘸了。”

比尔和艾琳眼前一亮，杰克警长笑道：“别问我要，露娜现在大概在宠物收容所里，冒充那条本来就快死的瘸腿银狐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