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定、彷徨中的自我追寻
——浅析池莉小说《所以》中主人公叶紫

张馨予

延边大学，吉林 延吉 133002

否定、彷徨中的自我追寻
——浅析池莉小说《所以》中主人公叶紫

张馨予*

延边大学，吉林 延吉 133002

池莉是当代文坛倍受关注的女性作家之一，她提倡“原生态写作”，被称为“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家。池莉的作品所带给读者的最深的感受就是真实，读者在阅读她的文字的时候能感觉到，她写的就是身边熟悉的男人、女人、婚姻和爱情。《所以》是一部关于个人的生命尊严的小说，描写了主人公叶紫40多年对生命和尊严的追求，这一过程中遇到的长辈、同事、异性，甚至感情、事业，都或多或少的对叶紫的人生产生了深刻影响。

一、独裁的母亲

叶紫出生在大跃进时代的一个干部家庭，她的母亲是碾米厂的副厂长。因为三年自然灾害，母亲将一切的不幸都归结于叶紫的出生，认为她是不该出生，是个意外，因此，母亲让她做家务，对她恶语相向，直到叶紫参加高考，她才得以特赦，不用洗全家的衣服。而叶紫的哥哥叶祖辉和妹妹叶爱红则被视为掌上明珠，即使哥哥做出出格的事情、妹妹懒惰爱吃自私，在母亲眼里，他们依然是完美的，这些都对叶紫的成长产生很深的影响，对她来说，这都是一种莫大的屈辱。

在家里，叶紫的母亲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父亲充当了和稀泥的角色，只会让叶紫听母亲的话。童年是一个人成长的关键时期，而家庭环境的影响甚至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叶紫的童年就是在母亲的指责和棍棒教育下度过的、痰盂磕掉漆：“叶紫，耳朵来”；衣服没洗干净：“叶紫，拿耳朵来”。即使叶紫几乎承担起所有的家务，母亲仍能从中找出不满之处，她都会受到不公正的批评，羞辱是母亲对叶紫的一贯教育方式。

面对无端的曲解和迁怒，叶紫寄希望于脱离家庭，考上大学。当她来到武汉大学，她没有对父母的思念，有的只是离开家庭的欣喜，甚至连放假都躲在学校不回家，可以说在武汉大学的四年，是叶紫最开心最轻松的四年。

在叶紫的家庭中，母亲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是家庭的执政者，或者可以说是独裁者，而在母亲的衬托和影响下，父亲的“失语”，也让母亲的权利得以放大，间接造成了叶紫的“出逃”。

二、三段婚姻中的三个男人

为了摆脱家庭和父母，在即将毕业时，叶紫跟高干子弟关淳早早结婚了。叶紫利用自己的“优势”——美貌，“不经意间”一步步地接近关淳。当高大英俊的关淳以跳水的方式出现在游泳池的时候，叶紫的情愫被唤醒，为了打听到关于关淳更多的信息，叶紫在食堂走访了许多饭桌，跟同座的人聊天，看似闲聊，让叶紫掌握了关淳的全部信息——地质大学地貌勘探专业，学生篮球队队长、校游泳队教练，家在武汉有住房，母亲是妇联干部，父亲是品酒师。这一切都是关淳的闪光点，也是吸引叶紫的地方。很快，叶紫来到了关淳家，她被关淳家的物质条件和关淳父母的关心吸引，她开始早恋早婚，开始自认为的曲线救国，借助关淳，营造自己的空间。殊不知，这一切都在关淳父母的掌握中。由于关淳学的地质勘探专业，毕业会被分配去采石油，为了把儿子留在城里，关淳爸妈托关系给他们办了结婚证。在叶紫对未来生活展开憧憬的时候，她被分到了孝感县文化馆，梦彻底被击碎。

21岁的叶紫从省城武汉来到了孝感县文化馆，她发誓要“很快”回到武汉，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个“很快”究竟有多快。但她却很快投入到工作中，她组织的女声小合唱轰动了这个小县城，她写出的剧本，演出场场爆满，她成功地引起了各级领导的注意。在叶紫期待可以调离这个县城的时候，现实又给她一记重拳——董馆长被调到省里了。在孝感县文化馆受到的接连打击下，叶紫认清了现实，要想回到武汉，只有一条——嫁人，而且只能嫁特定对象——军人，必须是正团级以上的军官。这时有人给她介绍了军官禹宏宽，一个大龄、矮个、木讷、情商低的人，叶紫为了户口、为了回武汉，禹宏宽为了婚姻，两个心怀不同目的的人开始了按部就班的恋爱、结婚的程序。一个木讷不懂浪漫，一个憧憬美好爱情，终究不会走到最后。当禹宏宽发现叶紫的背叛，他对叶紫拳脚相向，继而又表示可以原谅叶紫，叶紫则选择毫不犹豫地离开，因为她依然憧憬爱情。

关键时刻，华林的深情表白，让叶紫仿佛置身于电影中，自己仿佛电影女主角，这梦寐以求的情话让叶紫破釜沉舟，投入到导演华林的怀抱。此时，家人的劝阻、领导同事的“良苦用心”、母亲的软禁都没能阻止她对爱情的追随。叶紫从软禁她的家中逃了出来，奔向了一无所有的华林。她精心装扮着他们的小家，把当初看热闹的同事请到家里来分享他们的乔迁之喜，她要让那些人明白什么是爱情，她要证明给世俗的人看她当初的决定是对的。然没有人真正关心他们是否真的很好，大家都在自顾自的聊着感兴趣的话题，机械的吃饭、离开。这个在叶紫看来才华横溢的导演，这段在叶紫看来浪漫无比的真正的爱情，又重复了叶紫感情生活的老路，如一个泡沫，一戳就破。正如华林的前妻所言，华林是个玩弄女人的老手，结婚10年后，华林骗走了叶紫最后一笔积蓄，叶紫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选择了离婚。

一个拥有三段失败婚姻的女人似乎是个异类，三段婚姻皆失败，更是天大的不幸，特别是遭遇这样三个男人。在这三段婚姻中，叶紫都是主动的，第一段为了摆脱母亲的管束和原生家庭的束缚；第二段是靠自己摆脱农村无望，只能寄希望于别人，这场婚姻更像是一场交易，没人说破却都心知肚明的交易；第三段则是为了追求真正的婚姻——有爱情的婚姻。不幸的是，她三次踏入了同一条河流，但是三次婚姻的失败没有让她一蹶不振，在三段失败的婚姻中，叶紫成长为成熟的女人，熬过了每个难关，三段婚姻只是她人生的一段历程，不是终点。

三、生存意识的转变

从小一直品学兼优，受到邻里、长辈的夸赞，叶紫可以说是别人家的孩子，因而她是骄傲的，也有骄傲的资本。当叶紫骄傲的走出大学校门，对未来的事业满怀期待的时候，一纸分配书将她的梦想击碎。

在孝德县文化馆，叶紫带领大家排练新颖的文艺节目，积极创作艺术剧本，她没有被埋没，叶紫的艺术文化才能给小小的县文化馆带来新鲜气息，帮助孝德县文化馆在各种活动中脱颖而出，赢得百姓的热烈欢迎。她的才华受到大家的认可，当所有人包括叶紫自己都笃定她会作为优秀人才调回武汉的时候，等来的结果却是董馆长调到省里去了。生活又一次否定了叶紫，又一次击碎了叶紫的梦想。

为了爱情，叶紫不顾一切，与单位领导反目，与家人决裂，从囚禁的

家里逃出来，甚至不惜名誉扫地，不介意物质生活的匮乏，像热血青年，毫不犹豫地投入华林的怀抱。面对匮乏的物质生活、华林少得可怜的薪水，叶紫想办法节约、赚钱，为了小家庭的生计，她甚至不惜为五斗米折腰——当枪手。不管接手的剧本有多烂多糟糕，叶紫都不曾敷衍，永远充满热情，充满对文学的热爱。为了给华林换工作，叶紫利用工作上的接触，奉承和巴结《电视天天看》杂志社的主编；为了一套住房，叶紫甚至卑躬屈膝地乞求曾经“迫害”过自己的单位领导。叶紫收起了骄傲，为了生活不惜改变长久以来坚持的立场和态度，也许这就是生活给叶紫上的一堂成长课吧，曾经对爱情的执着，对职业的专注都变成了泡影。

人到中年，经历了三次失败的婚姻，经历了职场的波折和生活的现实，从叶紫身上可以看到，女人的成熟不是天生的，而是在婚姻、职场和现实生活中练就的。在结婚13年之后，叶紫走出了围城，她曾经以为会给他爱情的那个人让她彻底失望，看清他的丑陋面目后，她变得更加独立和坚强。

三段婚姻，不管对与错，从最初的开始到最终的结束都是叶紫的主动选择。第一段为了物质生活，第二段为了户口，第三段为了真正的爱情，以为最对的选择却均以失败告终。从斗志昂扬的走出大学校门到县文化馆，从满怀期待的准备调回武汉到被人算计，从写出广受好评的剧本到迫于生计充当枪手。爱情的破灭、婚姻的折磨、生存的压力没有将叶紫压垮，生活让叶紫成长。

[1]池莉.所以[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

[2]吕晓洁.讲述知识女性最隐秘的疼痛——解读池莉新作《所以》[J].当代文学，2007.

[3]刘淑青.平凡的震撼——读池莉的《所以》[J].德州学院学报，2008.

[4]尹淼.试论池莉小说中的女性意识[D].山东大学，2009.

张馨予(1990-)，女，吉林敦化人，延边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现当代作家作品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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