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研究综述

2017-03-15 20:55迟晓旭
青春岁月 2017年2期
关键词:迟子建研究者文学

【摘要】迟子建在当代文坛上一直占有重要地位,从文学创作伊始,就迅速进入研究者的视野,三十多年来的笔耕不辍,为读者提供了大量优秀的文学作品,也为研究者提供了更加广阔的探讨空间。

【关键词】迟子建;研究综述

迟子建1983年开始进行文学创作,从1985年在《北方文学》上发表处女作《那丢失的……》到2015年发表长篇小说《群山之巅》,这三十年间,她一直笔耕不辍,已发表作品达600多万字。曾三次获鲁迅文学奖,一次获冰心散文奖、一次庄重文文学奖、一次澳大利亚悬念句子文学奖、一次茅盾文学奖,可以说是文坛上一颗耀眼的明星。但是,迟子建在当代文学史上的地位并不高,在三本经典性的文学史著作中,迟子建的意义显然被忽视了。1999年出版由陈思和先生主编的《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没有介绍迟子建的相关内容,洪子诚先生主编的《中国当代文学史》中提及迟子建的文字仅有百余字,而且仅指出了迟子建的儿童视角及与萧红在表现内容和叙述风格上有一定的相似性。2004年出版由孟繁华先生和程光炜先生主编的《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史》中仅仅涉及了迟子建的两部作品,虽然对迟子建的评价十分中肯,但仍然缺乏足够的关注。

纵观三十多年来研究者对迟子建文学创作的探讨,笔者以抽样调查的方式,通过中国知网进行检索与迟子建相关的文献,整理数据如下:

通过对上表数据的分析,笔者认为对迟子建的研究可分为四个阶段。

一、第一阶段(1985年—1995年):萌芽阶段

这一阶段,迟子建的小说创作以中短篇为主,同时也发表了《树下》、《晨钟响彻黄昏》等几部长篇小说。她的第一部短篇由于叙事手法等方面还比较稚嫩,没有引起文坛的普遍关注。随后在《北方文学》上发表《沉睡的大固其固》引起了批评家的注意,喻权中用敏锐的视角率先发觉这颗文学新星。他立足于黑龙江这块神秘的土壤,在“北大荒文学”的文化大背景下,从地域文化的角度出发,用原型批评的手法,认为迟子建的小说通过原始神化原型来客观地考察这块土地上的民族文化意识的特征,通过人物性格的不同命运与原始神话原型的繁衍变化,从较高的方位窥测民族文化意识发展的轨迹,流淌出一曲民族灵魂的悲歌。两年后,对于迟子建的研究从“北大荒文学”中得以解放,李树声、费振钟、戴洪玲等人对其作品进行了深度研究。在主题思想上,她的作品绝大多数取材于家乡,具有浓厚的乡土气息,一如既往地叙说着古荒原上的人和事,让人感受到自然的神奇力量和人类生存的沉重,感受到历史与现实的浑融交合。她任凭自己的心愿去描写,不顾忌那些在创作上或政治上命定的东西,注重写人的情绪和内心世界。在艺术特色上,李树声、王干都注意到了迟子建作品中笼罩着忧郁的悲剧氛围,她作品中充溢着悲剧意识,其特征不在于表现肉体或有价值的东西的毁灭,而在于揭示在愚昧、平庸的生活中精神的僵死和灵魂的枯朽,塑造了一群具有悲剧命运、悲剧性格和悲剧心理的悲剧人物。

从整体来看,前十年对迟子建文学作品的研究,研究队伍较小,数量偏少,多是从主题思想、艺术特色、创作演变等方面进行宏观把控,虽然也有像关德富这样对《秧歌》单部作品进行全面解读的文章,但大多研究不够深入。但都对迟子建的文学创作给予十分中肯的评价,研究者在发掘了她独特的审美特质的同时也大胆地指出创作上存在的不足。马风在论文中明确指出迟子建小说中某些事件的叙述设计,显露出人工痕迹,这种“理性”的干扰,造成了小说叙述魅力的削弱。

二、第二阶段(1996年—2000年):深入研究阶段

迟子建通过长期努力,短篇小说《雾月牛栏》和《清水洗尘》分别获得第一、二届鲁迅文学奖,这使批评家一度将焦点汇集在迟子建身上,因此,在1996年《当代作家评论》第一期就推出了迟子建研究小辑,对其创作进行集中讨论。相比于萌芽阶段的研究,这二阶段的研究更加深入、具体,不但研究论文在数量上有所增加,研究范围也不断扩大,小说研究向纵深方向发展,批评家首次对她的散文也给予了相应的关注。

研究者通过对比迟子建初期与九十年代末期的创作,看到了一个不断成长、成熟的作家,无论是在素材选取还是艺术表现手法上都形成了质的飞跃,但她仍然坚守“极地才女”的独特思维方式,在新时期以来的文坛上,迟子建不属于任何流派和文学群体,在创作中一直遵从内心的选择,保持独立的创作姿态,从容地构筑自己的精神世界。张洪德进一步指出迟子建创作的独特性就在于,她将故土人生表现的特殊方式作为其艺术特征的生长点,并以此为根基构筑她小说的艺术世界。在创作中,迟子建往往以地方的习俗风物、人物情感和生活故事作为她叙事的三元构架。谢有顺在文本细读的基础上,分析迟子建是用“小说现实”对“生存现实”进行消解和代偿,主要表现为在追忆逝去的现实中建立思想和在平凡的生活中堅持高贵的人形立场,发现人性光辉这两个方面。在迟子建的作品中可以看到理想、忧伤、幸福但看不到绝望,她不将情绪化的个人经验强加给读者,坚持在朴素中生存的村民身上找到失落的人性。

迟子建小说的纵深方向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散文却成为一直以来学界比较容易忽略的存在,王干是她散文研究的发轫之人,他发现迟子建的所有美学追求在她的散文里有一种超水平的显现和优美的表达。把这种浸透在散文里的诗学意识和文化情怀揭示出来,更有利于我们对迟子建文学理想的理解,也更能确认迟子建在当下文学进程中所处的方位。

三、第三阶段(2001年—2010年):蓬勃发展时期

这十年是对迟子建研究最为红火的时期,研究数量逐年递增,研究角度不断扩大,研究方法持续更新,对迟子建的研究呈现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壮观景象。这股研究热潮持续十年之久,与作家的勤奋创作是密不可分的,迟子建2000年在《钟山》杂志上刊发长篇小说《伪满洲国》,2005年在《收获》上首发长篇《额尔古纳河右岸》以及2010年发表的《白雪乌鸦》,这些标志性的作品将作家一次次推向研究者的视野。

研究者再一次丰富了迟子建小说的主题研究,从最初备受关注的故乡书写、人性书写到温情叙述、忧伤叙述以及人文关怀再到深入发掘出对“死亡”的叙述。迟子建经常把死亡作为情节衍生和推进的原动力,她笔下更神秘更内在的精神生活就是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另一世界,从《北极村童话》开始,她就不断地倾心于对死亡的描述,在她的小说世界里有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死亡情节”,她正是以“死”来突出“生”的艰难和惨烈,也许正出于“漫不经心”地在精神上与死亡人数物相遇,死亡才能自然而然的地化为迟子建小说的独特魅力和神韵。与此同时,对迟子建小说艺术特色的研究更加系统化,研究者通过文本细读、比较研究等多种方法,细致分析了小说的诗化、意象、意境、语言和人物形象。迟子建善于刻画人物,尤其是畸异人物,比如《雾月牛栏》中的宝坠,《树下》中的大欢与二嫚,这些个性鲜明的人物都会在读者的脑海里留下深深扥烙印。她也善于从平凡的日常生活中挖掘情趣和诗意,从而表达对普通个体生命价值的尊重和肯定,这是她小说塑造人物诗性美的重要特征。除了主题和艺术特色上研究的进一步完善,研究角度和研究方法也在原地踏步的基础上向前跨越了一大步。跨学科研究为迟子建小说研究注入了新的血液。从生态学的视角出发,史无明和刘中项都进行了试探性的尝试,史无明认为迟子建的小说始终是站在生态的立场进行她独特的叙事,无论是温馨故事的讲述还是客观上对社会的批判,都显示出其背后强烈的生态理念。从心理学的角度出发,石立干在小说评论上发表《论迟子建人格对其文格的制约》一文中进行了详细的阐述。从文学史意义的角度出发,施占军也做出了自己的努力。

更值得一提的是随着对迟子建研究的不断深入,2001年迟子建的相关研究第一次出现在硕士论文中,华中师范大学陈瑶的硕士论文《论新时期的女性文学》在第三章宏观的概括了迟子建的小说创作,2003年出现了第一篇与迟子建小说创作相关的博士论文——武汉大学闫秋红的《现代东北文学与萨满教文化》,迟子建的相关研究在硕博论文中出现,标志着学界对她的小说研究迈上了新的阶梯。同时,小说研究专著的出版更是迟子建研究的重要节点,2002年出版的方守金的《北国的精灵——迟子建论》以及2006年出版的管怀国的《迟子建艺术世界中的关键词》是现如今仅有的两部研究专著,前者具有启蒙性质,将迟子建的艺术特色概括为自然、温情、幸福、婚恋、死亡、历史这五个维度;后者的研究建立在文本细读的基础上,用关键词的建构方式分析了迟子建作品的思想内涵和艺术价值,对迟子建的创作进行了全面系统的研究,不失为当下文学研究的良好范式。

四、第四阶段(2011年—2016年):瓶颈时期

世间万物,盛极必衰,这是大自然的固有规律,文学研究也是一样。对迟子建的作品研究经过十年的持续增长,在研究的某些方面已经到了瓶颈阶段,很难寻找到新的学术生长点,自从2011年之后,迟子建相关研究“热潮”逐渐退却,研究数量略有下降,研究者也试图翻旧出新、推陈出新,但大多数学者仍然处于原地踏步的状态,只是做一些修补性的工作,创新方面并没有明显进展。

纵观迟子建小说研究的四个阶段,由开始地域文化解读、儿童视角分析、人物形象分析走向评论方法、研究角度多元化,使得对迟子建的创作研究达到了一定的深度,但也存在一些值得关注的问题。

小说研究泛滥,散文研究不足。散文也是迟子建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散文的书写更容易流露出作家的内心世界。但是浏览迟子建研究的相关论文,不难发现研究者大多把精力集中在她的小说创作中,忽视了对散文的研究。

作家的人生经历和文学创作历程的线索还比较模糊。正所谓:“知人论世”,尽管迟子建会通过访谈、创作谈、对话等诸多方式“发声”,但缺少全面系统的梳理,限制了研究者不能从历时的角度对其创作进行考察。

跨学科研究不够深入,有生搬硬套之嫌。对迟子建的研究不论是从生态学的角度还是从心理学的角度,研究的深度和广度还远远不足,需要后来的研究者补足。

【参考文献】

[1] 洪子诚. 中国当代文学史[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9,8:366.

[2] 喻权中. 《沉睡的大固其固》断想——兼论新时期北大荒文学大趋势[J]. 文艺评论, 1985,06:74.

[3] 费振钟. 迟子建的童话:北国土地上自由的音符[J]. 当代作家评论, 1988,02:52-57.

[4] 李树声. 清泪一掬见寸心——迟子建作品漫评[J]. 文艺评论, 1987,03:95-100.

[5] 马 风. 超越的策略——向黑龙江小说家进一言[J]. 文藝评论, 1992,03:69-71.

[6] 张洪德. 迟子建小说创作的三元构架[J]. 当代文坛, 1996,03:17-21.

[7] 谢有顺. 忧伤而不绝望的写作──我读迟子建的小说[J]. 当代作家评论, 1996,01:66-71.

[8] 王 干. 冰洁:透明的流动和凝化──评迟子建的散文集《伤怀之美》[J]. 当代作家评论, 1996,01:72-77.

[9] 闫秋红. 论迟子建小说的“死亡”艺术[J]. 小说评论, 2002,02:31-35.

[10] 孙希娟. 解读迟子建小说中人物的诗性美[J]. 小说评论, 2008,06:123-127.

[11] 史元明. 生态信仰与社会批判——生态批评视野下的迟子建小说世界[J]. 齐齐哈尔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6,02:78-81.

【作者简介】

迟晓旭(1991—),女,汉族,黑龙江富锦人,沈阳师范大学2015级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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