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靠叙述”理论及其文本分析效果研究

2017-03-23 20:13苗春雨
青年文学家 2017年5期
关键词:斯科特叙述者小说

苗春雨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05--02

“不可靠叙述”是由美国学者韦恩·布思在《小说修辞学》(1961)中首先提出来的。在布思看来,倘若叙述者的言行与隐含作者的规范保持一致,那么叙述者就是可靠的,倘若不一致,则是不可靠的。布思聚焦于两种类型的不可靠叙述,一种涉及故事事实,另一种涉及价值判断。叙述者对事实的详述或概述都可能有误,也可能在进行判断是出现偏差。另一位美国学者詹姆斯·费伦拓展了布思的理论,他将不可靠叙述从两大类型或两大轴(“事实/事件轴”和“价值/判断轴”)发展到了三大轴,(增加了“知识/感知轴”)。不可靠叙事策略对展现主题,产生审美效果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经过对哈珀·李的《杀死一只知更鸟》和麦卡锡的《路》的对比分析得出结论,“不可靠叙述”理论在文本分析上会起到重要作用和特殊效果,具体体现在以下几点:渲染气氛、人物塑造、创造情境、深化主题。接下来将以这两部小说为例进行具体分析。

第一,渲染气氛。在《杀死一只知更鸟》中,斯科特既是主人公之一,也是全篇的叙述者。由于斯科特的年龄和身份的限制,在叙述故事时频繁出现的错误报道和不充分报道。这种信息的传达,一方面成功地营造了小说的神秘感,使小说笼罩在哥特气氛之中,另一方面创造了悬念,激起了读者的兴趣和探索欲望。例如斯科特对小说的关键人物布的叙述就属于不可靠叙述。第一次形容布为没人知晓的东西,他们一家都是神秘的不太被知晓的家庭。但是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布的行为。斯科特的父亲也明令禁止孩子们接近布,关于他的任何信息也不能打听,并且严厉斥责孩子们由于好奇心而企图解开布神秘面纱的行为。

小说《路》中叙述者更是运用不可靠叙述创设了及其阴郁的末日荒原氛围。按照人们的常识,人类是自然的一部分。他是一种自然存在,不断与物种和环境一起改变。人是长期自然进化的产物,人类原始的和天生的对自然存在依赖。但是小说中采取完全脱离现实的想象视角建构出一个人与自然处于分崩离析边缘的即将毁灭时期。如原文所述,白昼变得比以前越来越灰越来越短。无聊的懒惰的太阳的轨道总是看不见的黑暗。它就像一个悲伤的母亲灯光她儿子在远方一盏灯。夜晚变习惯了没有星星,密不透风的黑暗足以伤害视力。月亮变得看不见它失去了光从太阳的支持。土地贫瘠荒芜,死人的骨头生物到处蔓延。地面发颤动摇是常事。地球上好像可以创建一个新的世界。天空永久被尘埃和有毒颗粒包围。大海就像一把盐的坟墓。海鸟的骨头,编织垫杂草,漂浮的尸体,在寒冷的海滩使海岸等斜线上漂浮着。叙述者所描述的完全超乎读者的想象,所以读者无法相信这种不可靠叙述下的自然环境竟然变成如此。同时随着小说的深入发展,渐渐的读者会意识到,作者之所以把末日的自然环境描写的超乎想象就是想让生活在今天的读者想到如果继续对自然造成伤害,自然最后就会成为这种可怕样子。

第二,人物塑造。不可靠叙述对小说中的人物塑造有重要作用,叙述者不同层面的不可靠叙述会直接影响到人物的形象以及给读者的印象。在《杀死一只知更鸟》中,斯科特对其父亲的叙述就强烈的影响着父亲的整体形象。起初,在斯科特的叙述中,读者相信其父亲是一个一事无成没有什么工作的人,即使有工作,也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当同学们讨论自己的父亲时,斯科特宁愿选择回避。但读者又会疑惑,作为一个能够抚养两个孩子的父亲,怎么可能是那样子无能的呢?这样就促使读者再从小说其他的地方寻求其父亲的蛛丝马迹来更多的认识父亲这个人物。直到读者看到小说中对斯科特父亲疯狗危机的解除,以及莫迪对他父亲神枪手的肯定,读者才纠正由于叙述者误导产生的错误认知,形成对其父亲正确的认知。

在小说《路》中,在和小男孩遇到情况的处理中,叙述者对父亲的定义是一个早已受尽末日折磨,对人性不抱有任何希望,只求自身安全的态度。面对路上需要帮助的弱者以及毫无还击之力的老人,父亲甚至拒绝给予食物帮助。叙述的过程中,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物形象跃然纸上,形成了对父亲人物形象的误导。其实在遇到别人遗留的一屋子的食物时,父亲首先教导孩子应该感恩祈祷。在别人需要帮助时,父亲并不是一毛不拔,而是考虑自身存活状况有限度的给予。所以开始的不可靠叙述促使父亲在读者脑海中的印象更加丰富更加深刻,更加能体会在末日时候,身为成年人需要保护自己的孩子活下去的艰难的抉择和痛苦的过程。

第三,创造情境。《杀死一只知更鸟》中,叙述者娴熟的运用不可靠叙述给读者创设了一个典型哥特式的情境,阴森,神秘,恐怖而又充满悬念。例如小说开始部分即用“囚禁”创造了未知恐怖的境遇。神秘的鬼魂出没,超自然的各种现象,大人面对孩子时的严令禁止,都给小说蒙上了一层典型哥特色彩。而小说主体部分在孩子一次次的“探险”中,神秘人物依旧没有解开面纱。小说后半部分就连斯科特父亲接手的官司,在小孩子的叙述中也成了不知原因的争斗与围攻。直到小说最后,大部分的谜才一一被解开,但其中是不是布缝好了孩子的衣服等情节依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由此在不可靠叙述的引导下,这种哥特悬疑的情境遍布了整个小说。

在《路》的末日环境中,叙述者不仅创造了一个荒原的自然界,还创造了一个已经成为废墟的社会。而社会当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是惨不忍睹。当中存在一些背叛前世界的价值体系和道德原则,像怪物的暴君一样,决定别人的命运的“人”。一些变成强盗或劫机者以掠夺为生。一些堕落的怪物吃他们的孩子而不感到内疚。叙述者的这种超越现实世界也超越读者想象认知的不可靠叙述,使这群类似人又不能在称之为“人”的形象深深触碰读者的内心,促使读者思考人性的本质,探究末日重生的根本是要唤起所有幸存人的本性,才有可能实现末日的救赎。

第四,深化主题。叙述者的不可靠敘述可以拉大读者与对事件和人物之间的审美距离,促使读者去思考并形成自己的判断。而这种策略的运用起到了强化小说主题的作用。在《杀死一只知更鸟》中,其中一个主题就是社会阶级之间的差异问题。斯科特的哥哥在妹妹误会沃尔特之后,邀请他回家吃饭。沃尔特来自一个非常贫困的家庭,甚至买不起鞋子衣服。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中,他不可能受到关于餐桌礼仪的教育。对于他来说,吃饱就是最重要的。但是斯科特不同,她的家庭环境要优越一些,至少在父亲的抚养下,衣食无忧。并且有家中的佣人和姑姑都在努力把她培养成为一个懂礼貌有规矩的淑女。很显然,在餐桌的大背景之下,两个孩子代表的不同的阶级之下的行为冲突就显现很清晰。沃尔特像平常在家一样把食物堆积起来吃并且要糖浆吃。斯科特从来没有遇到这样没礼貌的餐桌行为,所以大声斥责他。所以叙述者对斯科特的判断是基于个人的成长环境使得,属于错误的价值判断。然而正是这种与隐含作者价值观之间的差距才深化了小说关于社会阶层差异的主题。

在《路》中,无论在何种情境中,与人为善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主题。但是这部小说的整体基调就是绝境中人与人之间的冷漠敌视,甚至是人吃人的世界末日状态。叙述者也毫不吝啬相关的描述:“上帝抛弃了这片土地,所有的一切都是光秃的、寂寞的。没有任何的村庄城市,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这个新世界很快产生了新的流行的秩序:人们会很自然的在你面前吃掉你的孩子。整个秩序被核心的废墟中隧道的抢掠者统治着,从废墟中爬白色的牙齿和眼睛带着烧焦的和匿名的罐头食品在尼龙网”。看到叙述者的这些描述,读者疑惑末日中仅剩的人类个体是否还有人性和善良呢?由此,叙述者成功的将对小说主题的深入思考抛给了读者,在读者的反复思考中主题得以深入人心。其实叙述者只是通过这种不可靠的叙述强调真正的主题是人性的坚守和善良的歌颂。

综上所述,不可靠叙述作为一种叙事手法,对小说不仅没有起到任何模糊和误导读者的作用,而是相反,起到了渲染气氛、塑造人物、创造情境、深化主题的作用,因此使得枯燥无味的情节变得曲折多变,调动读者的好奇心,对小说的最终成功起到巨大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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