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建设对外汇储备的影响及对策

李一丁

摘 要：通过定性和定量分析，探讨我国在“一带一路”进程中外汇储备的影响因素。结果表明，对外直接投资的增长影响我国外汇储备水平。因此，结合“一带一路”建设以及外汇储备变动结果，提出扩大人民币国际化、境外多元化投融资、引入美元贷款等政策建议。

关键词：“一带一路”；对外直接投资；外汇储备；人民币国际化

中图分类号：F82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17）04-0170-05

引言

关于“一带一路”建设，人民币国际化等问题我国已有不少研究，我国外汇储备问题也得到了很多专家的关注，但在“一带一路”背景下讨论外汇储备问题的还比较少。我国在2005年和2010年进行了两次汇率改革后，人民币已经从与美元挂钩的制度，转向参考一篮子货币进行调节，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人民币在两次汇率改革之后持续升值，一直到2014年2月份人民币从中间价最高点6.0969开始贬值，并持续到现在，到目前人民币中间价约为6.9。在此期间，我国使用了大量外汇储备维持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的基本稳定。我国自2001年首次提出“走出去”战略到2015年三部委联合发布《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我国“一带一路”的战略正在加速推进中。中国学者主要聚焦于“一带一路”建设中人民币国际化的发展前景与风险挑战进行分析，并提出应对措施[1]。主要观点集中在通过构建境外金融平台以及直接对外投资推动人民币跨境循环规模，激发境外实体经济对人民币的需求从而扩大人民币使用规模[2]。但是，人民币国际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而目前“一带一路”的项目主要采用美元投资和结算，这样加速了我国外汇储备的减少，也加大了人民币持续贬值的预期。

综上，本文以中国宏观数据、外汇储备数据、进出口贸易额为基础，定量分析“一带一路”进行中的资金流向以及贸易与投融资如何影响我国外汇储备水平的因素。最后根据实证结果，为“一带一路”战略的长足发展提出建议。

一、外储流失的主因及分析

（一）进出口额影响外汇收入的分析

我国进出口从2014年年中出现拐点，2015年进出口额的下降较为明显，对比2014年下降8%，其中进口额16 795.6亿美元，较上年下降14.1%，出口额22 734.7亿美元，较上年下降2.9%。2016年1—9月，我国进出口总金额为26 776.7亿美元，同比下降7.8%，进口和出口金额连续两年出现双下降（见下页图1）。

2015—2016年3季度，我國进出口额出现双下降，进口类的初级产品中仅饮料及烟类、食品及活动物产品等生活必须品的进口金额持续增加，2014年进口额为520.4亿美元，2015年增长至562.7亿美元，但这两项进口产品占总进口比重较小，对总体进口金额的变化影响不大。工业制成品中主要类别的进口额均持续减少。我国近两年的出口产品数量和金额中未发现突出的亮点，工业制成品中的各类产品出口金额均出现下降。就“一带一路”建设中重点关注的境外EPC出口分析，我国对外工程承包项目（EPC）主要集中在铁路、水利、输变电、电网、新能源等领域，这些领域的EPC项目大多使用我国本土生产的机械设备。但根据机械与运输设备出口额显示，2016年1—9月机械及运输设备出口额7 088.4亿美元，低于上年同期水平，2015年机械及运输设备出口额为10 594.5亿美元，也低于2014年出口水平（数据来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总署：《统计快讯》）。近两年，我国机械及运输设备出口额持续下降，表明全球经济放缓、国际需求不振、“逆全球化”升温的共同作用下[3]，全球承包工程市场发展总体乏力，欧美建筑业仍不景气，亚、非、拉国家受本国经济增速下降、财政收入减少等原因，对工程的需求有所放缓。我国近三十年积累外汇的主要渠道是贸易顺差以及EPC工程方面赚取外汇，而海外工程开工量的减少，不仅不利于我国机械产品的出口，同时也给外汇储备带来较大的压力。

（二）外储流失的主因

我国外汇储备从季度数据运行来看，自2014年6月末达到最高点39 932亿美元后，持续两年逐步下降，截至2016年9月，我国外汇储备降至31 664亿美元，较上季度下降388亿美元，创下自2011年6月以来的最低值（见图2）。

我国外汇储备的流失，很多学者认为是我国热钱流出以及老百姓兑换美元进行海外购房所消耗，其主要判断依据是外汇储备增加额减去贸易顺差与外商对华直接投资之和[4]。但这种公式过于简单，未考虑到对外投资额、投资收益、证券资产估值等变化情况。因此作者认为，热钱的流出以及海外购房占比较少，不足以影响我国外汇储备持续两年多的减少。2014年6月，我国A股开启了一轮牛市，在2015年6月A股牛市结束后，我国一二线城市房地产出现了一轮快速上涨的周期。在此期间，不少海外资金持续进入我国在股市和楼市中进行资本运作，且外管局在2015—2016年间多次表示未出现热钱快速撤离中国的现象。

我国外汇储备减少的主要原因可能在于，我国 “一带一路”海外投资过程中消耗了大量的外汇储备。对外直接投资使用的货币主要以美元为主，在境外投资的支付环节，主要是企业使用人民币在外管局指定的可兑换外币的银行兑换美元后，再向海外交易对手支付。

（三）对外直接投资对外储的影响分析

2016年1—9月，我国境内非金融类投资者共对全球160个国家和地区的6 535家境外企业进行了直接投资，累计实现投资1 342.2亿美元，同比增长53.7%，已超过去年全年总投资1 214.2亿美元。

从对外投资金额中可以看出，2016年以来对外直接投资呈现加速增长的趋势，我国资本输出规模持续扩大。1—9月，流向制造业的对外直接投资243.9亿美元，同比增长168.1%。对比我国国内第二产业同期增长6.1%，表明我国制造业正在加速转移至海外地区，来应对我国人力成本上升、利润下降、高关税等问题。

从未来发展趋势来看，跨国投资交易量剧增，未来对外投资发展空间依然广阔。当前，我国国内企业已实现了原始的资本积累，在技术、企业管理等方面显现了较大的比较优势，并开始突破全球产业链中的“垂直分工”，致力于成为主要全球产业链中的高附加值一环[5]。一方面，产业资本通过在海外人力成本优势、原材料产地等地区打造产业基地；另一方面，国内企业通过并购方式，对高端市场的专利、技术、客户资源、商标等资源进行收购。未来，我国对外投资活动主要集中在低端产能转移、海外高端制造业和高新科技等领域，海外投资活动仍将保持较快速的发展。

反观我国2014—2016年3季度我国非金融类领域实际利用外资规模分别为1 195.6亿美元、16 423亿美元和950.9亿美元。对比我国对外直接投资金额，2016年1—9月首次实现资本输出金额391.3亿美元，去年同期为资本净输入76亿美元，预计未来几年我国资本净输出金额将大幅增加，这标志着我国正式迎来“资本大输出时代”。在拥有更多国际话语权以及更多参与国际产能合作的同时，我国外汇储备的下降承受了较大的压力。

二、“一带一路”意义大于实质

（一）“一带一路”对我国经济贡献小

支出法所指的国内生产总值为一个国家在一定时期内用于最终消费、资本形成总额，政府支出以及货物和服务的净出口总额，它反映本期生产的国内生产总值的使用及构成[6]。我国2015年资本形成总额为313 070.3亿元人民币，对比我国2015年非金融类投资者直接对外投资额1 180.2亿美元（折合约8 143.38亿元人民币），直接对外投资额仅占资本形成总额的2.6%，因此直接对外投资拉动我国GDP的贡献相对较小，但我国2015年末的外汇储备为33 304亿美元，其中直接对外投资使用1 180.2亿美元，占外汇储备总额的3.54%，且预计2016年直接对外投资较上年增加50%以上达到1 800亿美元，占9月末外汇储备总额的5.68%。直接对外投资占外汇储备比例的快速上升，对我国外汇储备以及人民币汇率将持续产生较大的影响。

从GDP方面分析，我国人均GDP已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且第三产业占比逐步增加，第二产业正在逐渐转移到周边国家，产业结构不断优化的情形下，我国2016年前3季度的GDP增长率达到6.7%，但GDP计价单位为人民币，未计算人民币贬值所带来的影响。2016年前3季度，人民币贬值约2.64%（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网站），相当于我国以美元计价的GDP降至3.88%左右。如果我国外汇储备充足并保持人民币汇率相对稳定，則可以保持我国经济持续强劲发展。

（二）外储收益回收难

我国企业在海外进行的海外投资项目的投资回报周期根据行业的不同回收成本的期限也不同，例如海外收购酒店、工厂等实体企业，其平均投资回报周期为7—8年；水电、燃煤电站的投资回报周期为10—15年；以PPP方式建设的公路、铁路等重资金项目，投资回报周期一般在二十年及以上。在未来全球没有重大金融危机、战争以及政策变化等不确定因素的影响下，我国近两年对外直接投资的项目最快需要七年的时间才能逐步将项目运营的盈利汇回国内并转化为外汇储备。超长的投资回报周期，给我国外汇储备能否持续支持 “一带一路”的投资建设带来了不确定。

近期，我国商务部就已批准但尚未签署合同的对外投资项目要求进行再次审核，并密切关注房地产、酒店、影城、娱乐业、体育俱乐部等领域出现的一些非理性对外投资的倾向，以及大额非主业投资、有限合伙企业对外投资等对外投资中存在的风险隐患[7]。在同一时期，外管局要求资本项下500万美元或以上资金的汇出报外管局审批，并加大对大型海外并购交易的外汇审查，包括此前已获得外汇额度的交易[8]。这两项政策均在2016年11月底发布，也从另一方面证实了“一带一路”带来了巨大的外汇压力，为了保住外汇储备以及维持汇率稳定，必定要限制我国企业“一带一路”的步伐。

三、减轻外储压力，提供可持续“一带一路”的对策

（一）加速推动人民币国际化

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不仅是人民币不断输出以及人民币资产市场国际影响力不断提升的过程，同时也是现有其他国际主要储备货币相对地位下降的过程，这是一个相关国家利益格局重新调整的博弈过程[9]。我国应抓住此次世界经济变化提供的机遇，与更多国家的中央银行签署双边本币互换协定，并在确保自身风险可控的范围内，确立人民币资产市场的国际影响力。当前欧美国家经济增长乏力，而中国已加入特别提款权（SDR），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了发展的时机。为减轻外汇储备压力，支持“一带一路”建设，要加快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现阶段需从两方面去探索。首先，将我国提供给国际的援助款以及投资贷款转换为以人民币计价，让外国政府或境外机构使用均采用人民币放还款；其次，在与我国关系较好的国家进行试点，让人民币在境外能像其他自由货币一样用于存贷款、支付结算等全方位业务[10]。这样我国在试点国家的投融资以及工程承包可以实现“去美元化”，并达到工程承包“走出去”、中国标准“走出去”之后的人民币“走出去”。

（二）海外融资

2015年3月28日，国家发改委、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了《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一带一路”战略构想正式提出。渣打银行成立了“一带一路”办公室，招商银行成立了“一带一路”战略工作组，越来越多的银行可为客户提供海外融资的服务。例如渣打银行在北京成立的“一带一路”办公室，主要是服务于“一带一路”国家中涉及的所有项目，为企业提供完整的服务方案，例如孟加拉电站项目，渣打银行孟加拉分行提供项目信息，由“一带一路”办公室进行信息收集并进行集中营销工作，调动行内优势资源为企业出具可行性研究报告、财务模型、经济效益测算等。在拿到项目后，为企业开立预付款、履约以及质保金保函。企业需要融资时，渣打银行“一带一路”办公室负责与国际间的大型银行组成国际银团的方式，并协调各银行发挥产品差异化的比较优势，为其提供前期费贷款、资本金贷款、长期贷款、利息贷款等各类贷款。

我国银行应抓住此次发展时机，摆脱境内直接融资的单一贷款类型，为企业提供综合的融资选择方式，利用银行海外分支机构的境内外联动机制为“一带一路”的建设提供结构化融资支持，同时对有资质的企业提供境外发债、上市、跨境融资租赁等相关服务，给予企业更多的融资选择方案，降低企业融资成本以及优化财务结构。

（三）转变外汇政策

2014年以前，我国贸易顺差较大，外商投资较多，外汇储备持续增加，我国人民币升值降低了我国产品出口的竞争力，导致我国外汇政策始终以防止热钱流入国内冲击国内货币市场为首要任务。近两年，外汇储备持续减少，人民币贬值，但我国产品出口仍未见起色。在这种经济形势的大背景下，我国外汇政策需转变方向。一方面，有选择性地实施“一带一路”建设。防止境内企业或个人通过收购国外房地产等易变现的产品或企业，变相将人民币转换成美元進行汇率套利。另一方面，鼓励境外美元境内贷款。我国有“走出去”战略的方针政策，也势必需要“引进来”的相关制度作为平衡外汇储备的必要步骤。

现阶段，可考虑鼓励境外银行或我国银行境外分行在海外为国内政府融资平台或国内企业提供美元贷款，通过向外管局报备，并转换成人民币在境内使用。目前我国境内五年期以上贷款基准利率为4.9%，对比五年期美元贷款利率一般在6个月Libor+200BP左右。单从贷款利率成本方面计算，境外美元贷款的利率较低于国内贷款利率。美元贷款既可以给我国地方政府融资平台或国内企业带来较低的融资成本，又可以增加我国外汇储备并维持双边汇率的稳定。

总之，在我国“一带一路”建设的倡议下，我国企业逐渐与国际接轨，企业国际化是未来的发展方向。充足的外汇储备是支持我国“一带一路”建设的必要条件，如果没有丰富的金融产品和活跃的金融市场，企业不仅面临着项目的自身风险，而且汇率风险也得不到有效控制，最终必然影响“一带一路”建设的进程。

参考文献：

[1] 林乐芬，王少楠.“一带一路”建设与人民币国际化[J].世界经济与政治，2015，（11）：74.

[2] 陈四清.开启人民币国际化新格局[J].中国金融，2014，（24）：16.

[3] 王家曦.特朗普会颠覆官僚体系么[J].中国与世界，2016，（25）：74-76.

[4] 贺力平.目前中国的热钱规模究竟有多大[J].经济研究参考，2010，（36）：22.

[5] 池元吉，李晓.世界经济概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388-394.

[6] 高鸿业.西方经济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439.

[7] 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发展改革委、商务部、人民银行、外汇局四部门负责人就当前对外投资形势下加强对外投资监管答记

者问[EB/OL].商务部网站，2016-12-06.

[8] 外管局.500万美元或以上资金汇出需报审批[EB/OL].大公网，2016-11-30.

[9] 夏斌，陈道富.人民币区域化的路径及相关风险防范[J].国际金融，2011，（4）：3-7.

[10] 万正晓.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存在的问题及对策[J].中国流通经济，2014，（1）：59.

[责任编辑 陈 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