蔗缘

2017-03-27 05:53
三月三 2017年3期
关键词:金丹黄老青衣

广西南宁一带多产甘蔗糖,夏秋期间甘蔗成片成林,清风吹拂,蔗浪滔滔。南宁种蔗历史悠久,蔗多糖多,是因为南宁和甘蔗有不解之缘。

南宁古称“邕州”,先秦时称“骆越”。那时的先民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繁衍,或狩猎或摘野果、野菌,颇为艰辛。有一日,天上的太白金星下凡至民间化作金郎中微服私访。来到邕州江口的一个村庄,听到哭声阵阵,甚是凄惨。太白金星询问村民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村里的六个后生到山里采野菌回来煮食,食后不久即倒地不醒。此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一天醒不过来就没救了。太白金星从药囊中取出金丹给患者灌服。约莫两刻钟工夫,这六个后生全都苏醒站起,向金郎中致谢。

太白金星又听说村中有几只猎狗不知何故,肚胀倒地,奄奄一息。这猎狗昨天还好好的,跟去打猎的时候勇猛无比,何以现在就成这样了?太白金星见状,又拿出金丹让人给猎狗灌服下去。不多时,猎狗也得救了。众人连连道谢,说金郎中是神仙下凡,请他留下长住。太白金星推说还要前往其他村寨看病,留下数十粒金丹后便告辞离开了。

太白金星离开了那个村庄,立刻飞到天庭向玉帝汇报民间的情况。

玉帝听了之后,甚为同情,问太白金星有何良策?太白金星道:“老夫所给解药金丹无非是些糖丸而已,暑瘴之地,久积则毒。其地长出之花、果、藤、菌也多有毒,而糖即可解矣。”玉帝又问:“南方芸芸众生,要多少金丹糖丸才够啊?”太白金星说:“老夫已想好了,就让老夫将现有金丹糖丸撒播凡间,即可长成产糖之物,然后教民用之,此大善也。”玉帝便嘱咐太白金星速速行此善举。

再说邕州江口的村民当日得金郎中所赠金丹,未到一年便已用尽。村民中暑或误食有毒果物而不适的事时有发生,但大家无计可施,只能来到当日遇见金郎中之地焚香拜天,再求金丹。

当时,秦始皇为了扩大疆域,派出了数支队伍深入岭南。其中有一支队伍由田灵、钱武率领,从湘入桂不断深入拓展。他们虽然个个身强力壮,有一身武艺,但岭南一路瘴气,使他们备受折磨,苦不堪言。眼看队伍里的伤病者日多,粮草所剩无几,田灵、钱武两将心急如焚。是夜,田灵独自走出营房,向上天祈祷,求上天指一条明路。他口中念念有词,边走边祈祷。他来到一片松林,只见在几棵大松树下,有两位老者正在对饮,谈兴甚浓。朦胧中他看到那两位老者一人穿青衣,一人穿黄袍。

田灵不敢打扰两位老者,便找了一个地方隐藏下来,想听听他们的高论。

先是青衣老者问:“黄老,数载不遇,不想你气色更胜从前。在南方暑瘴之地修炼,又得何良方?”

黄老笑答:“其实苍天造物,浑然和谐,暑瘴积毒之地,也长有去暑去毒之物,而且漫山遍野皆是,采之只是举手之劳啊。”

青衣老者忙问是何物。黄老从囊中取出短苇几节,茅草几把,随手抛给青衣老者。青衣老者说:“此物多矣,我上個月还咬尝过,平淡无味。”

黄老说:“那是季节没到,万物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物是春长苗,夏长秆,秋冬才藏糖,你上个月咬,当然不甜了。现在你再尝尝。”

青衣老者接过来一咬,果然甜如甘露。于是他问道:“甜物之功用在于和也,但南方长成之甜果物,如荔枝、龙眼、杧果等,多是温补之物,何以此物可解毒?”

黄老又说:“凡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荔枝、龙眼、杧果等物熟于盛夏,当然其属性温补。而此物长成于夏秋,而熟于冬,秋凉冬寒,且如不取糖,春到遇暖即化,糖不见矣。故此物所藏之糖属凉品,遇热即化,即其能去暑之自然物性也。”

青衣老者连连称是。黄老又从囊中取出糖制糍馍,二人享用,其乐悠悠。

隐身旁听的田灵看到此甜品,馋得差点流了口水,不由得站起来想细看,可这时哪里还能见到那两位老者,只有秋风阵阵。

时近深夜,明月皎皎,田灵虽听到神仙对话,知此地有可治暑瘴之宝物,但是物在何处,却未得知。心里忧愁未解,于是他在旁边的荒野抽出剑来起舞,兴起时,将四周似长苇之物砍倒了一地。舞毕,田灵意欲回营,此时忽见一簇簇火光正朝着自己的军营方向移动,同时还听到嘈杂的人声正向自己的方向奔来。田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只见有几个人奔跑而来,两手空空,不持武器,看上去很狂躁的样子,估计是中了瘴气之毒。后面还跟着十几个村民,手举火把,也没有武器,看来不是进攻军营的。田灵静下心来细心观察。很奇怪,前面奔跑的几个狂人来到田灵刚才舞剑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不再前进。然后,他们坐下来,捡起田灵刚才舞剑砍下的像长苇一样的苇秆大口大口地咬嚼。约莫两刻钟之后,他们停止咬嚼,然后便倒地呼呼大睡。

那后面跟随着的十几个村民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那几个狂人的一举一动。等那几个狂人睡熟之后,他们便上前捡起那几个狂人所食之物,几个大胆的还试着咬了一下。这一咬,他们不约而同地惊叹:好甜呀!再细看此物,原来就是平时常见的“嗳”(壮话:甘蔗)。真是识得的是宝,不识得的是草呀。大伙干脆都坐下来吃个够。

快天亮了,那几个狂人醒了过来,神智恢复了正常。大家十分高兴,忙问是谁叫他们来到这里吃“嗳”的。他们齐声说:“金郎中!”此时大家都明白了,是天上的神仙在庇护他们、启示他们啊!一个小伙子急忙跑回村,一路上大声地喊:“金郎中救我们了,我们得到宝贝‘嗳了!”于是,全村一片欢腾。

乡民们都认为砍出宝物的人是他们的大救星,于是他们来到田灵的军营前,军民共贺找到宝物,救大家于水火之中。田灵和部下们与乡民们广采宝物,取汁添入食物,士兵和百姓瘴气消除,身体康复。后来,这“嗳”又被称为蔗。

军中有会制甜菜糖的能人,先用脱稻谷用的石磙压榨甘蔗得蔗汁,然后用做饭的大锅来煮糖汁,再把糖汁制成糖片。忙碌了几个月,换来的是一盆盆、一篓篓的糖片。

不久,秦亡,天下混战。田灵率部长驻此地,屯田避乱,亦军亦民,并以糖制品与各方交易。同时还将野生的蔗作为种植作物改良,产量益增。到了宋元年间,邕州一带的糖已作为上贡之品,享有盛名。

摘自《说古邕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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