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华: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2017-03-29 22:04王强春
长江师范学院学报 2017年6期
关键词:稗子余秀华脑瘫

王强春

(四川传媒学院,成都市 郫都区 611745)

余秀华: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王强春

(四川传媒学院,成都市 郫都区 611745)

脑瘫致使余秀华在学习、生活和工作上都变得十分艰难,以至于她感觉自己就是一棵夹杂在稻田里的“稗子”,但是,也正是脑瘫将余秀华从庸常的语境中挽救出来,使其特立独行,敢想敢说,而为中国留下一位诗人——虽然这个诗人未必长久光耀大半个中国诗坛。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的暗喻揭示出诗人内心的焦躁、恐惧与痛苦,折射出现实社会的无比残酷。好在诗人的痛苦还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同情,人们将她拥到了神圣的诗坛上,这棵稗子终于变成比兰花还要珍贵的奇葩,超然独立地绽放在中国乃至世界诗坛。

余秀华;稗子;脑瘫诗人;月光落在左手上;摇摇晃晃的人间

2014年年末,脑瘫诗人余秀华在38岁时突然一夜走红网络,成为媒体坊间的谈论对象,甚至被旅美女学者及诗人沈睿誉为“中国的艾米丽·迪金森”(美国最伟大的诗人之一)。沈睿不惜以“横空出世的诗人”“语言的流星雨,灿烂得你目瞪口呆”“诗歌的刺刀一刀见红”等炫目字眼对余秀华大加赞赏[1]。余秀华那字字带着苦涩和汗水的诗歌文字十分契合这个“审美疲劳”的新媒体时代碎片化的阅读经验,即使是平时不读诗或者甚少读诗的人,也趋之若鹜,逐字逐句地琢磨和品味余秀华的诗歌。余秀华那一行行由于无法正常握笔写出的摇摇晃晃的诗歌真真切切地刻画出了“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一、脑瘫:挽救了诗性的自由火种

2014年初冬,当时的人们还在嘲笑写诗的人比读诗的人多。话音未落,余秀华,一个不符合常规诗人形象,高中没上完就无奈辍学,依靠《新华字典》认识汉字,不在最佳写诗年龄的脑瘫农村妇女,犹如杜秋娘埋在冬季草原上的一星余烬,突然在这枯燥难耐的寒冬点燃了积蓄10多个春秋的野草,在久久沉闷的中国诗坛绽放出熠熠华彩。余秀华的诗歌在自然与质朴中带着倔强和野性,犹如不施粉黛的农村妇女,经受着难忍的伤痛、浑身伤痕和血污,燃烧着赤裸的爱欲,以无可遏止的烈焰瞬间席卷了大半个中国,温暖了蛰伏地下的蛄蝼虫蚁,惊起了栖居枝头的鴳雀鸿鹄。余秀华来了,带着诗性的自由火种登上神圣的诗坛。

脑瘫患者余秀华戴上诗人桂冠的事实折射出一个惊人现实:当代中国语文教育存在某种缺陷。庆幸余秀华没有上过多少学,没有看过多少文学理论教程,幸运地跳出了教条理论的窠臼。如若不然,余秀华将由脑瘫变为脑残。脑瘫救出了余秀华,为中国留下一位诗人。也许,天才诗人的脑子都异于常人,往往病态而癫狂。天才相师不需要理论,直取诗歌的核心。如果从福柯的《疯癫与文明》来看,余秀华的不正常并非她的问题,而是社会的问题。与其说她异于常人是病理上的原因,毋宁说这是传统制度对异已的排质,以致使其沦为常人眼中不正常的人。

身残志坚的余秀华不对现实妥协。村里人闲聊,她不参加;邻居打麻将,她回避;邪恶小人欺负她,她将其记录到诗歌里。与传统诗歌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不一样,余秀华因其特殊的身份,遭遇到了一个与常人眼中完全不一样的世界。生活中的风风雨雨、点点滴滴无不成为她诗歌创作的素材。被余秀华称之为伯乐的《诗刊》编辑刘年认为:“……她的诗歌,我觉得和当代的女诗人相比,辨识度相当大。我当时认为,她就像一个杀人犯,放到一群大家闺秀里面,别人都穿戴整齐,别人都涂脂抹粉,洒着香水,但是唯独她烟熏火燎,字里行间还有血污,这种东西是我一直想看但是没看到的东西。”[2]

余秀华决不矫饰自己,在中国人民大学朗诵完诗歌后,她在自己的博客里说:“我只是一个农妇,土气粗俗的农妇,就因为诗歌,我去了这么神圣的地方。”[3]其实,农妇何尝不能登上大雅之堂?在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的《诗经》中,很多诗歌就是来自于田间地头,正是这些充满生活气息、十分接地气的诗歌让人百读不厌,朗诵起来永远那么美好。难以想象,如果将160首《国风》中的诗歌从《诗经》中抽离,那么这部旷世诗集将失去赖以立足的基石,蜕变为空中楼阁,再也没有鲜活的生命力。余秀华这棵“稗子”站在人大讲坛上朗诵完自己的诗歌后,已经从卑微的野草摇身一变为尊贵的“金枝”——但是她始终保持着一种本然的心,使她的诗歌平添许多韧性和魅力。她在博客里写道:“人生到此,仿佛所有的不幸,磨难都得到了回报了,我还是觉得超过了我应该得到的。”可见她还是心有余悸。

城市的繁华远远超越农村,可是搬不走诗神钟爱的老家。每天浪费最多笔墨纸砚的城市,大量文字制造的却是情虚意假。城市的功利与势利斩断了诗性的血脉:忙碌奔波的人无暇写诗,寻欢作乐的人写不出诗。诗歌被嘲笑,诗神被冷落,诗文被扔在地下。对城市绝望的诗神终于回到了上古诗歌的诞生之地:高傲地与浮华保持着距离的农村。在这个浮躁的时代,平庸的诗人不用心写作,而是用语言的惯性写作,只有余秀华知道诗歌是“当心灵发出呼唤的时候,它以赤子的姿势到来”[4]。

二、余秀华: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余秀华的诗歌正如她本人那样敢爱敢恨,遣词造句皆出于自然、出于赤子之心,她在诗歌里“爱着、痛着、追逐着、喜悦着”[1]。她那梦呓般的诗行在烧得通红的夜空中如醉汉般跌跌撞撞,读着她的诗歌,我们真不知道是我们生活在梦里,还是她生活在梦里。脑瘫诗人余秀华说话吐字不清,有时仿佛在梦呓一般,就连写字也有巨大的困难,得用左手按住右手,防止其不断颤抖。也许在她的内心世界里,也希望有一天穿上水晶鞋,追逐到自己的梦中情人。但是,她还是屈从了现实,顺从家里人的安排,与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男人结了婚。也许正是这种“稗子”情结让她屈从了现实,但是在她的心里,依然追逐着自己的爱。所以她写下了这首诗歌,那种希望拥抱世界却又害怕这个世界的焦虑浸透于字里行间——我爱你[5]。

我爱你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最后一句尤其令人心酸,那种随时会被当作异类除掉的感觉,犹有切肤之痛,令人惶惶不可终日。为什么“稗子”会有这样奇异的艺术效果?作者以“稗子”自况,用简朴的语言凸显了长期沉默于诗歌、散文、小说,乃至日常话语的“稗子”这一形象,赋予这种“失语”的植物以话语权。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中写道:“诗人丽则而言约,辞人丽淫而繁句”[6]。意思是,诗人用词简练,清丽而有法度;辞赋家用词繁多,艳丽而浮靡。诗人描写稗子,用明白简练的文字才能突出其弱势群体形象。为什么“稗子”可以收到这种奇异的陌生化效果?那么,什么是稗子呢?稗子形状似稻,但叶片毛涩,是稻田里的恶性杂草,通常被视为跟水稻争水争肥的杂草,农人见之必将其连根拔除,涮净泥土,甩到烈日曝晒的空地里。

“稗子”象征被压抑的事物。作为脑瘫的余秀华,也许与稗子的命运同病相怜。从诗人的笔下,我们可以读出她对这种伤痛的领受、消化、沉淀,并最终将其归因于命运。病魔疯狂地折磨着这位农村妇女,疾病使她在身体和心灵上都疼痛不已,敏感的她感到自己十分卑微。疾病带来的不便和社会的偏见犹如囚笼中的野兽,时刻侵蚀和吞噬着她那善感的心。“当地人也不理解她,她是另类的存在。”[7]诗歌写作使她暂时从尘世中超脱,仿佛忘记了俗物,忘记了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忘记了人间的种种偏见。可是,在这似梦非梦的写作中,她又对这些问题体会得更加深刻,心痛如刀割。与其说诗歌是治愈心灵创伤的灵药,毋宁说诗歌是心灵阵痛的麻醉剂。在诗歌的麻醉作用下,余秀华开始正视疾病、爱和命运,并试着从这样的经验中写出“稗子”心灵的呼喊——她盼望春天,却又害怕经历“提心吊胆的春天”。

她爱诗歌甚于爱自己,诗歌才是她真正的灵魂伴侣。在她的自述《摇摇晃晃的人间》里,她这样写道:“即使我被这个社会污染得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而回到诗歌,我又干净起来。诗歌一直在清洁我、悲悯我。”如今的乡村和城市都进入城市化建设的进程,在这个只注重外在意义符号、盲目跟风的喧嚣社会中,大家都关注香车宝马,集墨于花前月下,而诗人却将笔触伸向不被公众注意的草根阶层,确切地说,是关注社会中的弱势群体。而去世的海子也仅仅是“关心粮食和蔬菜”[8],有谁会去关注对人类没有直接利益的稗子呢?在一望无际的稻田中,没有谁关注稗子的命运——尽管稗子主要生长在夏天。如果按照诗人的笔触,这个“春天”也许是象征弱势群体希望得到一席之地,自由而快乐地生长吧!

是的,在传统观念中,一个农妇,除了割草、喂兔、生儿育女,似乎再无其他人生价值了,尤其是一个残疾而贫困的农村妇女更是如此。一些村民对她不解,嘲笑她、欺负她。村里人几乎都不知道她在写诗,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从传统观念的形而下跃迁到了诗化世界的形而上。这在她的一首诗《我养的狗,叫小巫》中也有反映,她写她的兔子一天跑出来,被一个无赖杀死,提着兔子耳朵扬长而去。对她来说,这种“提心吊胆”的不安全感如影相随,面对命运的不公,诗人曾经抗争,但是“所有的抗争都落空”,尽管伤痕累累,尽管她会“泼妇骂街”,但还是不愿将诗歌作为武器,捍卫一棵稗子的春天。我们可以从诗人的自述中得到印证:“我不甘心这样的命运,我也做不到逆来顺受,但是我所有的抗争都落空,我会泼妇骂街,当然我本身就是一个农妇,我没有理由完全脱离它的劣根性。但是我根本不会想到诗歌会是一种武器,即使是,我也不会用,因为太爱,因为舍不得。”

三、诗歌:赤子般地盼望春天

外在的余秀华看起来十分柔弱,内在的余秀华却充满特立独行的精神。她不屑于与那些只会老生常谈的诗人为伍,她不愿装腔作势地玩弄文字,附庸风雅,而是一字一句用力刻画,不仅仅关注人类赖以生存的“庄稼”,而且关注因为保证庄稼的绝对优势而被残忍扼杀的“稗子”。无关痛痒或与现实无关的诗歌是没有意义的,所以诗人直指现实的不公之处,“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诗人的语言以拙为巧,不以华丽空洞的辞藻吸引眼球,以一种高傲的心态将《笠翁对韵》中那些吟风弄月的陈词滥调统统弃置一旁。她只愿意用心来写诗,用心来描述一棵“稗子”的遭遇。其实这就是一个平常的句子,而诗人将其断为几行,增加了词语、短语和句子的留白,给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增加了诗性的空间。

稗子的春天与上文“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中的“春天”暗合。春天就在眼前,可是她并没有享受到春天。在这首诗歌当中,诗人笔下的春天是什么呢?“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的菊花、茉莉、玫瑰,以及柠檬茶水,要么外观美好,要么味道不错,它们之所以接近春天,因为它们往往是情侣或倚窗而坐,或流连湖光山色时用以品味的香茗,这些美好的意象常常附丽着一个个温馨或感人的场景。菊花、茉莉、玫瑰,以及柠檬或从观赏的价值或从饮用的价值来说,都是非常符合人类需要的。而稗子的生存是自足的,虽然是独立的个体生命,但是并不迎合人类的需要,所以受到绝对排斥,因而只能有“提心吊胆的春天”。人类的“美好”往往建立在满足私欲的前提之上。

脑瘫的残疾人同样有爱与被爱的权利,可是在残酷现实中却经常四处碰壁。她渴望轰轰烈烈的爱情,得到的却是一个冷冰冰的家庭。经人介绍而与其婚配的丈夫常年在外打工,只留下她一人独守空房。“因为脑瘫得不到爱情,想起来还是很难过的”,余秀华曾对采访她的记者这样说。为了谋求生存,余秀华也曾离开家乡到外地务工,可是很快沮丧而返。在《再见,2014》中,她这样写道:“而我是否会回到故乡/——一个没有故乡的人,怀揣下一个春天/下一个春天啊,为时不远/下一个春天,再没有可亲的姐姐遇见/但是我谢谢那些深深伤害我的人们/也谢谢我自己:为每一次遇见不变的纯真”;而在《战栗》中,她写道,“我遇见的事物都面无颜色,且枯萎有声/——我太紧张了:一只麋鹿一晃而过/而我的春天,还在我看不见的远方”[1]189。春天的意象在她的诗中多次出现,可见诗人多么希望春天永驻。

她想拥抱春天,却无法拥有春天,每个春天都让她提心吊胆。余秀华在命运面前痛苦地沉思,无望而顽强地挣扎着。在这种无望的挣扎中,她不甘心、不屈服,将呐喊化作诗歌从残缺身体中发出来,化为热泪、化为热血,终而凝固成为诗行。疾病与诗人余秀华相伴而生,成为她现实中永远不可挣脱的一部分,她比许多人更感受到个人在命运面前的渺小、无能为力,这也可能让她刻骨铭心地体会到稻子和稗子的区别。诗人的痛苦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痛苦,更在于心灵上痛苦。她在诗歌《我以疼痛取悦这个人世》中这样写道:“当我注意到我身体的时候,它已经老了,无力回天了/许多部位交换着疼:胃、胳膊、腿、手指/我怀疑我在这个世界作恶多端/对开过的花朵恶语相向。我怀疑我钟情于黑夜/轻视了清晨/还好,一些疼痛是可以省略的:被遗弃、被孤独/被长久的荒凉收留”[1]101。

好在借助诗歌,她为自己编制了一个美好的梦境,超然于俗世之外。在《麦子黄了》中,余秀华写道:“首先是我家门口的麦子黄了,然后是横店/然后是江汉平原/在月光里静默的麦子,它们之间轻微的摩擦/就是人间万物在相爱了/如何在如此的浩荡里,找到一粒白/住进去?”[1]129作为一棵稗子,这么小心翼翼地问,可见诗人心里希望得到世界认同,却又感到十分渺茫。脑瘫诗人余秀华将自己视为“稗子”,对社会缺乏安全感,行走在摇摇晃晃的人间,而诗歌充当她灵魂的支柱,使其屹立不倒。可是诗歌并不是她追求的终极目标,她这么写道:“诗歌……不过是当心灵发出呼唤的时候,它以赤子的姿势到来,不过是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摇摇晃晃的人间走动的时候,它充当了一根拐杖。”那么,诗人写诗是为了什么呢?或者是为了“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或者是竭力为“稗子”鼓与呼?

四、结语:不是稗子,而是语言天才

如今,余秀华获得了大众和诗歌界的认可,她不用再担心过提心吊胆的春天。“一个人生活得好,说明社会本身就是好的,反之亦然。作为我,一个残疾很明显的人,社会对我的宽容度就反映社会的健全度。”《诗刊》编辑刘年甚至将余秀华比作“语言天才”,他这样写道:“一个无法劳作的脑瘫患者,/却有着常人莫及的语言天才,/不管不顾的爱,刻骨铭心的痛,/让她的文字像饱壮的谷粒一样,充满重量和力量,/让人对上天和女人,肃然起敬。”[5]181余秀华不是“稗子”,而是“语言天才”。可是,诗人也许此时正在思考:那么其他的“稗子”命运如何呢?他们的春天又何时到来?

[1]余秀华.月光落在左手上[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

[2]文俊,方思颖.首部诗集问世,“秀华热”持续升温[N].湖北日报,2015—02—02(11).

[3]余秀华.想拥抱每一个你——北京之行略记[EB/OL].http://blog.sina.com.cn/s/blog_61667 c450102vjuu.html.

[4]徐萧.“中国狄金森”? 余秀华不缺这帽子[N].东方早报.2015—01—17(A16).

[5]余秀华.我爱你[M]//摇摇晃晃的人间:余秀华诗选.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5:7.

[6]刘勰.文心雕龙注(下册)[M].范文澜,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694.

[7]张蜀梅,向芮萱.农民诗人余秀华为什么这样红?[N].南方日报,2015—01—20(A13).

[8]海子,谭五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8:220.

I206.7

A

1674-3652(2017)06-0085-04

2017—10—09

王强春,男,四川会理人,主要从事文学教学与研究。

志 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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