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法师印象

曲章富

月照法师印象

曲章富

己丑大暑,将逢日食之期。月照上人为祈世界之雍和，禳人间之凶咎，乃偕数良执弟子,朝礼珠穆朗玛圣峰，在峰麓系下一道道经幡。天风浩荡、四望无极，站立世界之巅，至心祝愿十方国土常欢喜，众生六时恒吉祥。

月照上人，当代杰出的禅画艺术传承与光大者、大禅师。中国禅宗临济四十二代、曹洞四十九代传人。屡承恩师——已故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先生惠注勖勉，秉朴老慈命，邀集海内外禅林艺苑名宿成立中华禅画院，并亲任院长。以孜兀穷年之功，操持禅画之道，其书其画无非心源体相之写照。

上人先后出主两浙名蓝（奉化雪窦寺、天目山禅源寺）、辽北二寺（调兵山明月禅寺、辽阳广佑寺）丈席，曾任九华山全山唯一十方丛林——祇园禅寺首座兼九华山佛学院研究生导师。在在处处宏开函丈，随宜说法，若讲经开示，若论坛演说，若会议展览，若义卖拍卖，若网络弘法……种种事业运作，起全机大用，度有缘众生，堪称佛教事业现代化之先驱。近几年来，上人一身自在，游化四方，致力于契理契机之“月照禅”之修证与指导，在众生心田拓荒耕耘，以淑世淑人为本分，以书画、演说、撰著为作务，敷法座于檀越熏修之精室，展经筵于 EMBA 专班，道俗景从，遐迩来叩。

禅画代表作有《释迦如来应化事迹图》、《西方接引图》、《释迦涅槃图》、《五百罗汉图卷》、《吉祥奥运·和谐中国》、《十八声闻游戏神通渡海图》、《五百大阿罗汉图卷》、《朝元仙仗图》、《法华经变图》、《玄门雷部众神尊像》等，精品靓构屡创拍卖佳绩。编撰著作有《月照法师开示录》、《天目重辉》、《月古云今》、《天目山禅源寺楹联大观》、《天目新唱》、《兆德月照上人如意歌》、《月照上人开示录》等。出版作品集《释迦如来应化事迹图》、《中国名画家精品集·沙门月照卷》、《溯流光集》（文怀沙、月照合集）、《昊月青华》（月照上人青华艺术图录）、《月照和尚写经集》、《弥勒佛像画集》、《道家神仙像画集》、《观音菩萨画集》、《罗汉像画集》、《儒释道线描人物画集》、《月照上人禅画》、《月照上人禅画艺术系列丛书》（3函24册）、《月照上人禅画精选》、《茶之父》（月照上人紫砂艺术大观）、《月照禅丛刊》（18册）、《中国近现代名家画集·沙门月照》、《月照禅师五百罗汉》、《中国名家画谱·月照上人五百罗汉图卷》、《月照上人孔子圣迹图》、《月照上人水陆全图》等。

庄周137×69cm

一次在千岛湖游船上，旁座有两位游客，是第一次结伴游千岛湖。那位长者在看书，从游船开出码头到第一个景岛，他都没望一眼舷外的景色，船到第二个岛或第三个岛时，好像没下船。直到看完最后一页，把书递到小同伴手里时，旅程差不多快结束了。这时轮到少年看书了，他看得也很专注，那认真样子像复习功课。第一次游千岛湖，能呆在颠簸的船舱里手不释卷，看的是什么书呢？原来这老少游客手里的书，是北京今日出版社出版的月照法师所著《佛学基础系列丛书》15本中的一本。

月照法师大名，虽不是如雷贯耳，但在许多场所听说了。前几年参观雪窦寺时，陪同的奉化旅游局长和寺中当家不无骄傲地介绍说，这里供奉的所有弥勒佛，姿态和笑容都不一样，总共有一千尊。一一拜观之后，我终于看出来了，这诸佛的造型，都是按照《造像量度经》里的“如法如律”的规则塑的。严格“依教奉行”的造像和传统的佛教艺术相结合，从而使雪窦寺弥勒佛，比之现今许多寺庙里的一些新造佛像至臻完美。

佛为普济众生者，所以大法师们在塑佛像的时候决不含糊。因为造像的质量，会影响一座寺庙的发展前途。所以雪窦寺当家和尚如此看重该寺的佛像了。

当时，我还认为这弥勒佛的群体雕像是这位当家设计和监制的。因为复建雪窦寺也只有几年的光景。当家却对我说，这是第一任方丈月照大法师的功劳，建庙的蓝图中就总体设计好了，然后率能工巧匠共同敬造的。其中每个程序都倾注了大法师的英明才智和严格要求。我问月照大法师现在何方，局长回说是云游四方去了。当家则说被赵朴初老先生召去了。随局长来的导游可能讲的比较可靠，她说月照大师被仁德长老接到地藏王那里了。要造99米世界上最高大佛——地藏王菩萨,可谁都造不起来，按现有经费只能造一半。许多专家都这样论证了。仁德长老说月照大师能造。这是她带队去九华山旅游时听德高望重的仁德长老讲的。因为这位导游关注的是旅游景点，曾多次问过建大佛的事儿。

达摩大师138×70cm

再次听说月照法师的大名是在女作家戴厚英生前的一次友人聚会上。说她研究了大半辈子佛学，仍处在朦胧状态和迷惘之中。结识了月照大师并拜读了其著作之后，豁然开朗，顿时大彻大悟。这叫做与师一席话，胜读十年经。知道了什么是佛学和什么是佛。用她那特有的大嗓门说，什么坏事都不做，什么好事都做，这就是佛教！全心身地为人类服务，这就是佛！

戴厚英后来就拜了月照大师，行弟子礼。她还介绍说，月照大师有成千上万弟子，其中有许许多多德高望重的各界名流。但也有一些特殊的徒弟，她曾采访过一位偷税漏税的人，自从拜了月照大师为师父之后，成了纳税大户。

戴厚英以文名世，却有一颗仗义执言的侠义心肠。熟悉戴厚英的朋友都知道，她为人谦恭、尊重别人，但也从不崇拜什么人。对月照法师却是个例外。可以说是这位女作家绝无仅有的。

1999年，中央美术学院（含华东分院）校友会成立。题写“校友会”会标，成了一个辣手的事儿，当今书画界大师级的人物汗牛充栋，自吴作人、李可染等作古之后，就很难找到一位绝对权威人士来题写这书画家自己的团体名称。经启功先生推荐，在深山老林里请了一位大法师写了这块招牌之后，该校友会理事一致通过。虽然文人相轻的旧俗并未消除，但在国内书画界，还没有就此题字说三道四的。能够使书画界心悦诚服的“中央美术学院校友会”的题写者，就是上面提到的月照大法师。在纪念佛教传入中国二千年的时候，中国佛教协会拟编印一部全开本的特大画册，收录当代画家的专题创作，本人有幸也忝列其中。当时此卷的主编即是月照大法师（赵朴初任编委主任）在即将完稿的时候，接到一位友人的电话，说月照大法师在上海讲经，将抽时间拜访几位画家。一日这位友人领来一位年轻的僧人，说是月照大师来了。我有点愣兮兮，这诠释了佛教的真谛，著作等身并拥有万余弟子的大法师，怎会是年轻和尚呢？仔细端详，月照法师方面大耳，眼光炯炯、透出睿智，身材不高却现出精悍。一派禅家风范。

佛母大孔雀明王181×98cm

猴138×68cm

罗汉百图86×42cm

月照法师也很谦虚。看了我没画完并准备弃之的画稿时，婉转地提出了些建设性的意见。说不必重画了，艺术讲内涵，不讲外延。我一听神了，因为我是要扩充的，所以准备换张大点的纸。月照法师不仅会书法、懂雕塑，看来还懂绘画。

似乎有缘了。

从此法师每到上海，总是抽空到我这儿来,相互探讨传统书画的一些问题。我又发现月照法师不仅通晓中国美术史，而且对当今的绘画现状也很了解。在泛泛而谈当中蕴藏着深厚理念。法师谈论书画艺术，内行外行都能听得入神，连做买卖的都喜欢听。和他讲经一样的具有吸引力。如果把其画论整理成条文，将是一本有创见性的“画语录”。

月照法师还有绝活——对书画真伪有特殊的鉴定方法。一次在我家里他取出随身带的二张画对我说，有位居士听说出版佛教千年大庆画集时，执意要捐献二张画。因为有的老画家身体不好不能动笔，有的画家已故，说是可以为画册补缺。这就是这位居士收藏多年的黄宾虹和王雪涛的画。是居士当年在一个有声誉的经营单位购得的，当时还请人给鉴定过。但月照法师很惋惜地说，可惜是假画。说他昨天晚上匆匆看了一下，觉得画得很好；今天再看时觉得不对，毛病找出来了。

我看了画以后，同月照法师的感觉差不多，初看不但像真迹，好像还是精品，仔细看下去，就发现了破绽。先说王雪涛，王先生的粗线是用逆锋画的，此画中的粗线是顺笔画的，当然是伪作了。再说黄宾虹，老先生晚年画的房子，房檐与房柱是横竖不碰拢的，这幅画中的房子，檐与柱的横线条和竖线条大都碰在一起了，这就不是黄宾虹的真迹了。所以被月照法师否定了。但也不得不承认造这二幅假画的人都是高手，做得非常逼真很难分出真假，能骗过很多人的眼睛。这种“招数”在不自觉之中，就跟月照法师学了一些，只要抓住书画家们各自独有的几个特点，就可以断真伪了，这叫“攻其一点不及其余”。

中国现在有许多书画鉴定家，还有大师级的专家，但他们都不鉴定当代画家们的作品。能识别当今画家作品的真伪，多是画家们的学生们，也就是说大都能鉴定自己老师的作品。像月照法师这样能较全面识别当今画家们作品真伪的人，虽然不能说寥若星晨，确也为数不多。

更绝的是月照法师的绘画，他能徒手画白描人物，而且一挥而就，所画的又是观音菩萨。佛教对画佛有严格的法规，须按佛教经典——《造像度量经》所规范的量度来画，理解了这一点，就知道月照法师的绘画功底了。量度，就是佛像的规格、尺寸和身体各部位的比例。《造像度量经》的条例比较繁复，举几个例子就知道不是一般画家能轻而易举信手拈来。如，十方诸佛都有三十二相和八十随形。又如，五个手指长短的比例，每个指关节长短比例等。诸佛佛像全身总长度共分120等分，肉髻至肚脐为48等分，足底至肚脐为72等分，以肚脐为中心，上半身和下半身的比例是4∶6。再如，眉形应似新月，眼形应似莲花瓣等等，都规范到位了。画佛像不能有丝毫越位，稍有差池就要影响到庄严法相。由此可见历代画家们画的佛像多数只能算是艺术品了。

月照上人——玄奘译经137×68cm

一日我去月照法师下榻的龙华寺，他正在六尺宣纸上画观音菩萨。这是我第一次看他作画，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娴熟地徒手白描。须臾，观音菩萨面容的慈祥、体态的安然、服饰的飘逸等等便跃然纸上。 最后一笔的光环竟然像园规画的一模一样。再仔细端详月照法师这游刃有余、刚柔相济的线条，在传统技法十八描是没有的。按保守的理论观念衡量，就是常说的“无法无天”了。但月照法师虽无“法”，却有天。未与月照法师认识之前就神交了，对法师还是没更多的了解，可能是“真人不露相”的缘故吧。如前所述，只是零碎地逐渐发现月照法师精研三藏之余暇，所涉诸多跨行当的艺术门类，无论是实践还是理论，都和他博大精深的佛学造诣一样的不同凡响。

至圣先师180×97cm

最近发现了月照法师的山水画和花鸟画。行文至此，如果把月照法师业余经营的艺术门类，按成就的高低排列甲、乙、丙、丁……，无异是山水画和花鸟画并列在前。月照法师创作的山水或花鸟，在构图、布局等程式上尽破清规戒律，而所用笔墨则处处都有来历，古人的今人的都有。综合贯通之后，融汇成了自家风貌，与他创立的线描，在技法上不尽相同。月照法师所画的山水或花鸟，是“有法无天”。

仔细玩味这具有动感的山水画或花鸟画，在墨与色的比对、浓与淡的比对、疏与密的比对、虚与实的比对、黑与白的比对、整体与局部的比对乃至相互间立体交叉的比对，就会感到有了画外音，时而急风骤雨似高鸣，时而阳光和绚似低吟，不同节奏的旋律组成了一首首迷人的乐章。

画家们都有音乐方面的修养，只是程度不同而已，体现在画面上，韵律的程度自然也不一样。

从这里便可看出，月照法师的音乐素质了。

月照法师的山水画或花鸟画，在隽永的韵味之中，还蕴含玄机，高深莫测。画中有形的意境，渗透着无形的禅意。这就是通常说的“画中有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