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石涛作品中的无言之美

2017-04-15 07:31
福建质量管理 2017年15期
关键词:北京大学出版社石涛言说

(西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四川 成都 610041)

浅谈石涛作品中的无言之美

景艺美

(西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四川成都610041)

在中国传统美学中,无言之美,被视为最高的美,无言之境,是人在非功利无外界干扰下对生命深刻的体悟。无言之美,无言之境。不是指沉默,“无言”也不是不说话,“无言”是指放弃人之言,放弃人的欲望、权威、习惯、知识等等,从这些中走出来才能做回自由而真实的自己。回归到真实的生命之路上,从而达到天之言的境界。

无言之美;美学;石涛书画

引言

“无言”为天下大美。落花无言,人淡如菊。当人在抛弃了对目的、知识、欲望的追求,才能如秋菊一般恬淡。当现实的一切不尽人意,人的现实与理想隔着物质的差异时,这种情感无法言说时,人们便通过艺术作品来进行表达,“言有尽意无穷”,若即若离,引人入胜,从石涛的书画中也体现出了这一美学思想。

一、大美无言的美学思想

无言之美,无言之境。不是指沉默,“无言”也不是不说话,“无言”是指放弃人之言,放弃人的欲望、权威、习惯、知识等等,从这些中走出来才能做回自由而真实的自己,回归到真实的生命之路上,从而达到天之言的境界。在“道”、“禅”、“儒”家中都涉及到对无言之美的推崇,大美无言所阐述的就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去定义与描述的美,是真实的美也是绝对的美,只有用心灵才能够体会。

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论语·阳货.)

这里是说,有一天孔子说:“我不想说话了。”学生子贡说:“您如果不说话,那么我们这些学生转述什么呢?”于是孔子说:“天何尝说话呢?四季照常运行,百物照常生长,天又说了什么话呢?”

万物所蕴含真正的“大美”是无法用言语去表述的,凡是能用言语描述的说的出的都不算是“大美”,文字在世间万物的美好面前只有无比的苍白无力,言是有限的,而意是无限的,没有全部言说的那部分才是“真”与“美”。

二、艺术作品中蕴含的“无言”

无言之美在艺术中的体现,就像是照片与绘画哪个更“真”的问题,照片自然可以毫无保留的反应着某时某地所发生的一切,事物比例等都会毫无差错。但绘画是达不到的,画作中会有作者自己的情感表现,对景物的取舍与提炼,比例不一定是正确且精准的。但画作所引起的美感一定是胜于照片的,令观众留下更为深刻的印象。这就是“无言”所带来更甚的审美感受,跟画作相比,照片的事无巨细带给观众的感觉是乏味的,而画作的取舍与对画面的处理,使观众更多的关注到画面之外的东西,反而更耐人寻味。

再比如在诗歌中: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中“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单以写景物的对比就表现出了诗人悲怆、孤独的心境,作者并未在诗中提到自己怎样孤单,但读者却从诗人未写出的心境中读出了诗人的孤独;再如“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花与鸟是无法体会诗人的心情的,但因为诗人自身国破家亡的心情影响了其看到的景物,通过花上沾的露珠和鸟儿飞走,寥寥数语表现出自己国破家亡时的悲伤心境。陶渊明在《归园田居》中写到,“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阴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寥寥数语便将一幅祥和的乡间生活图展现在人们面前,虽然只有四十字,但人们透过这四十字看到的却是从日出到日落,时而炊烟袅袅时而风吹榆柳的和谐而远离尘世纷扰令人无比向往的生活,带给读者的感受是远远超过文字所叙述的。如果换个说法,不是用这样的景象描写,而是极尽全力地描述自己理想中的生活有多么美好,我居住在这里是多么的安逸与舒适,反而不会令人产如此的共鸣感,简单的字句,却比长篇大论的论述理更值得玩味、更加引人入胜。

如果想要表达,与其尽情流露,不如稍留含蓄:

世间有许多的奥妙,要留着不说出;世间有许多的理想,也应该留着不实现。因为实现以后,跟着“我知道了!”的快慰紧跟着是“原来不过如此!”的失望。[1]

“无言”所感知的是生命本源。并直接影响人的内心,甚至比来自表象与语言的东西更具有力量。它不需要具体的理解、想象和具体的情感中介,而是直接唤起和调动人的感受、情感和力量。

即使往往意识与现实之间的差距是巨大的,比如在看到狭窄肮脏的街道,想将其改造建成宽阔整洁的道路,但物质此时就横亘在现实与理想之间,产生种种障碍,这是无法言说的:

意志在此时如何对付呢?他说:我要超脱现实,去在理想界造成理想的街道房屋来,把它表现在图画上,表现在雕刻上,表现在诗文上。”[2]

这时艺术家所创造出来的作品正是弥补了这之间的鸿沟,观者去体会这一切的时候,正是超脱现实去理想界寻求安慰的过程,也就因此而获得满足与愉悦,产生美感。

三、石涛作品中所体现出的无言之美

以石涛作品为例,石涛(1642年-1708年),清初画家,原姓朱,名若极,明靖江王、南明元宗皇帝朱亨嘉之子,与弘仁、髡残、朱耷合称“清初四僧”。

石涛是中国绘画史上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他既是绘画实践的探索者、革新者,又是艺术理论家。

幼年遭变后出家为僧,驻锡于安徽宣城敬亭山广教寺。早年山水师法宋元诸家,画风疏秀明洁,晚年用笔纵肆,墨法淋漓,格法多变。

石涛画兰,格外清雅,似有若无,似淡实浓,给予观众的直观感受是清谷幽兰,仿佛隐居于高山大川,无言的传递着清幽的奥韵。但细看之下却觉得不尽然,石涛画兰所透出的是一种力度与动感,初看隐居于世,再看之下有一种跳脱动感的张力,仿佛不屈于画面的局限,想要马上跳出到观众面前,反而不同于普通画兰的只追求于清雅高洁隐居于世。

这可能与石涛本人的身世与经历有着很大关系,石涛作为前朝南明元宗皇帝之子,因家中变故时尚且年幼,所以在清朝生活即使有抱负壮志,却因身份无法得到重用,只有依靠隐居于世的表象去抚慰心中的壮志未酬,这种心情体现在了画作之中。使石涛画的兰初看清幽避世,细看之下才能发现在清幽之下所隐藏的动感与张力,如同作者难以完成的抱负。

但是这一切却是作者无法言说的,作者既无法感叹家仇国恨,亦无法言说壮志未酬。只有以画作去表现,把自己的无法言说留给观者与后人去玩味与体会了。

结论

落花无言,人淡如菊,“无言”不言说的地方往往才是最令人回味无穷的,上乘的作品能令人百读不厌,变成情景交融的意中之像,使之得到升华,就像朱良志在《美学十五讲》中以八大山人的题跋为例。

八大山人有段题画跋道:“净几明窗,焚香掩卷,每当会心处,欣然独笑,客来相与,脱去形迹,烹苦茗,赏文章,久之霞光凌乱,月在高梧,而客在前溪,呼童闭户,收蒲团,坐片时,更觉悠然神远。”我分明在山人的一草一木,一瓜一芋中,看到了霞光凌乱、月在高梧。[3]

在这种状态下,创作者自然也就达到“心随笔运”“任运成象”的神境从写形到写神再到达意,实现天人合一,从而传达出自己的审美品格及理想境界。

[1]朱光潜.无言之美[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1(2).

[2]朱光潜.无言之美[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1(2).

[3]朱志良.《美学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10(15):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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