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天使
——用解构主义看苏珊·格拉斯佩尔的《边缘》

2017-04-15 03:50
福建质量管理 2017年3期
关键词:佩尔克莱尔格拉斯

陈 睿

(电子科技大学 四川 成都 611731)



矛盾的天使
——用解构主义看苏珊·格拉斯佩尔的《边缘》

陈 睿

(电子科技大学 四川 成都 611731)

《边缘》中极力刻画的反叛女性克莱尔,反映了苏珊·格拉斯佩尔对“新”女性的探索和反思。剧中,存在三组典型的二元对立:空间的内外和上下、传统和反叛以及话语和权力的对立。本文借用解构主义的批判策略,通过对文本的细致阅读,试图解构这三组二元对立因素,以期更深入地理解格拉斯佩尔矛盾的女性主义观点。

《边缘》;苏珊·格拉斯佩尔;二元对立;解构主义

一、引言

《边缘》是美国女性主义剧作家苏珊·格拉斯佩尔继《琐事》之后创作的又一顶峰,批评家们对这部剧的回应“非常激烈、让人困惑、各有千秋”(Gainor 141)。全剧共三幕,女主人公克莱尔是一名具有反叛意识的“实验者”,她追求独立,希望逃脱男权主义的枷锁。与传统的女性形象不同,克莱尔不满丈夫哈里男尊女卑的陈旧思想,反感女儿和姐姐所代表的典型妇女形象,她想有所改变但却无路可走,甚至毁掉了自己精心培育的新品种花卉“生命气息”。当克莱尔以为情人汤姆能够理解自己,她的精神终于找到了归属的时候,汤姆的一席话却使她的希望彻底幻灭,疯狂的克莱尔最终掐死了情人汤姆。

作为解构主义的始作俑者,雅克·德里达于20世纪60年代中期发动了一场思想革命,对西方的逻各斯中心主义进行了反拨和颠覆。德里达认为,西方形而上学中的“二元对立”是人的构造或强加于人的意识形态。在对立的两元项中,两者并非是平等的关系,“其中一个单项因在价值、逻辑等方面统治着另一个单项,而高踞发号施令的地位”(陈永国5)。解构二元对立的策略是“在一特定时机将这一等级秩序颠倒过来”(卡勒212)。通过对克莱尔悲剧命运的描写,格拉斯佩尔展现了她对两性关系和女性主义的探索与反思。本文从解构三组二元对立——空间内外、传统和反叛、话语和权立出发,深入阐释《边缘》中格拉斯佩尔对父权制度的反叛和矛盾的女性主义思想,试图理解格拉斯佩尔的创作意图。

二、对立的空间的解构

《边缘》中首先引人注目的就是奇形怪状的建筑物。克莱尔培育植物的温室的后墙低矮,玻璃屋顶有个很大的倾斜度,有门进出但却没有窗户,从外面仅仅能瞥见内部的情况。暴风雪来临的时候,由于“生命气息”需要恒定的温度,克莱尔下令把所有的暖气都供给花房。丈夫哈里无法忍受家中寒冷,于是叫上客人迪克和汤姆来到温室吃早餐,遭到了克莱尔的反对。戏剧就在人物进进出出和闹剧似的争吵中拉开了序幕。在此,温室温暖的内部空间与寒风瑟瑟的外部空间形成了鲜明的二元对立。父权制社会中,男人掌控着与外界交流和权力,女性是一种“缺席”,她们只能在家里操持家务。克莱尔进入温室以后,再也未走出去,进进出出的只有男性人物。她在花房内凭自己的意志和努力培育“生命气息”,温室内部空间变成了克莱尔的的“工作空间”,男性若要进入,反而需得到克莱尔的同意。克莱尔从“缺席”变作了“在场”,内外二元对立因此被“颠覆”。

三、传统与反叛的解构

标新立异的克莱尔与传统文学女性形象迥然不同。传统女性柔弱、温顺、对丈夫言听计从、善于和家人相处,她们是典型的“家庭天使”。相反,克莱尔家务活一点不做,是个不称职的妻子。她还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母亲,对女儿伊丽莎白漠不关心,把她扔给姐姐阿德莱德抚养。伊丽莎白回家看望克莱尔,克莱尔无动于衷,见到伊丽莎白的第一反应只是让她不要打扰为“生命气息”施肥的虱子,甚至对想要帮她种花的女儿动手,因为伊丽莎白并不明白她种花的真正目的。克莱尔用冷嘲热讽和粗鲁行为把女儿赶出了花房,她的心情无比舒畅,“某个瞬间她感觉自己都要飞起来了”。

克莱尔对爱情的追求也与传统从一而终的女性大相径庭。她追求创新和自由,前夫是个画家,但画家丈夫缺乏想象力和创造力,画风庸俗,克莱尔离开了他。与现任丈夫哈里结婚是因为她以为飞行员哈里有与众不同的想法,结果哈里也是个传统守旧的普通人。失望的克莱尔投向了其他男性角色的怀抱,与迪克暧昧,与汤姆在塔楼互诉衷肠,唱歌跳舞。克莱尔一步步瓦解了长久以来建构的传统关于女性的看法,她是一个离经叛道者。传统培育出来的女性如伊丽莎白和阿德莱德是僵化的,受到教条约束的,她们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按部就班的做事情,完全受他人摆布。克莱尔代表的女性勇于追寻自我,大胆创新。

四、话语和权力二元对立的解构

福柯认为,“话语完全是在权力机制范围之内”(朱刚322),话语影响和决定了人们对事物的看法和判断。在19世纪男权制社会中,社会规范、行为准则和价值标准都带有男性的特征,女性话语权力受到了男权社会的压制,女性是被否定和忽略的。《边缘》中格拉斯佩尔借克莱尔消解了男女两性话语和权力的二元对立,重新定义女性角色,破除了男性神话。

格拉斯贝尔利用反讽颠覆了男性绝对主体的神话。第一,《边缘》共三幕,自开幕到落幕,都在克莱尔的领地展开。从克莱尔的培育“生命气息”的温室到情节发展和冲突最后落幕的塔楼,都是克莱尔占据主导。这样的场景安排使得“处于边缘地位的女性领地”中心化,从而消解男性处于中心、女性附属于男性的二元对立。第二,该剧围绕克莱尔展开,双线并行。一方面是克莱尔种花毁花,另一方面是克莱尔追求独立自由而产生与他人之间的矛盾。男性角色在舞台上出现是为了引发冲突,推动情节的发展,这就讽刺性地让女性脱离“与男人不平衡的关系”(刘象愚146),女人不再是男人的“他者”,正相反,男性成为了克莱尔的“他者”。格拉斯贝尔颠倒了阳性中心主义意识形态下的二元对立模式,从而瓦解了男性绝对主体的神话。

西苏认为写作是颠覆性的,“颠覆‘男性的’象征的语言,创造新的女性身份”(刘象愚165),格拉斯佩尔通过写作拥有了反抗“阳物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武器,她又将这个武器交给了她作品中的女性克莱尔,让她同父权制抗争,粉碎男性中心的神话。克莱尔没有写诗,但她种花,想创造新品种。但是克莱尔的想法没有得到丈夫和女儿的支持。哈里和伊丽莎白都是传统的男权主义者,他们认为女人就应该安分守己做一个贤妻良母,要超越社会和生理角色是非常危险的事,因此哈里把离经叛道的克莱尔看作是精神失常,还给她请了个精神医生。如果说哈里是一个典型的思想守旧的人,汤姆则是一个隐藏的男权主义的卫道者。他在剧中一直为克莱尔的“偏离”辩护,称克莱尔为“我们所知道的最勇敢的花”,但是归根结底,汤姆也认为克莱尔的“偏离”太过分了。他认为男人应该居于中心,女人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拥有属于她们的自由,女人的安全和幸福是由男人给予的。汤姆的一席话成为了压倒克莱尔的最后一根稻草,疯狂的克莱尔掐死了他,他再也没有机会宣扬他所谓的“女性的保护者”的陈腐思想。克莱尔瓦解了哈里等人精心维护的以男性为中心的两性二元对立。

但笔者也看到,格拉斯佩尔内心是矛盾的。正如克莱尔所言,“生命气息”固然是新事物,但它不一定是“好的”,新事物诞生的那一刻其本身也就“旧”了,新事物只是与以前的事物“不同”。格拉斯佩尔反对的是绝对的二元对立,所以二元对立需要被解构,但是女性最终走向何方,格拉斯佩尔也不知道,追求新事物的克莱尔最后掐死“熄灭”‘生命气息’”的汤姆,烧毁了千辛万苦培育成功的“生命气息”,克莱尔是一个失败者,她用尽全力瓦解男权中心,瓦解两性对立却使她自己走向另一个极端,成为了一个疯子。

五、结语

《边缘》是对传统女性“家庭天使”角色的拒绝,是为女性争取话语权力的呐喊,更是对男权社会传统观念的颠覆。克莱尔是孤独和绝望的,她走出了女性局限的空间,却无法融入男权操控的空间。聪明的她对于传统新和旧、正确和错误有自己的理解,却被家人贴上了疯狂的标签。她苦苦追寻自由,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愿,最终,彻底的反叛把她逼上了杀人的末路。

《边缘》揭示了空间、价值观、话语和权力代表的的逻各斯中心秩序,通过戏剧冲突解构了这三组二元论为核心的级序,消解了男性神话,重新定义了女性角色。可以看到,格拉斯佩尔对克莱尔为代表的女性不完全持赞同态度。真正的女性应该摒弃这种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在培养个人意识和进步的女权主义思想的同时,又不能丧失宝贵的女性特质。通过克莱尔这个人物形象,格莱斯佩尔告诉我们“作为他者、作为异质的存在是什么感觉,即西苏所说的新生女性”(Noe132)。

【注释】

注:除标明出处外,文中译文皆来自作者自译。

Gainor,J.Ellen.Susan Glaspell in Context:American Theater,Culture,and Politics,1915-1948.Ann Abro: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2001.

Glaspell,Susan.The Verge.Montana:Kessinger Publishing,2010.

Noe,Marcia.“The Verge:L 'Ecriture Feminine at the Provincetown”.Susan Glaspell:Essays on Her Theater and Fiction.Ed.Linda,Benzvi.Ann Abro: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1995,129-142:132.

[1]爱德华·索亚,第三空间:去往洛杉矶和其他真实和想象地方的旅程,陆扬译,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102。

[2]陈永国,“文学批评中的结构、解构与话语”,《清华大学学报》,2002(1):4-8,63:4。

[3]拉曼·塞尔登等著,当代文学理论导读,刘象愚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146-165。

[4]乔纳森·卡勒,论解构:结构主义之后的理论与批评,陆杨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

[5]杨金才、王育平,“格拉斯佩尔笔下悲怆的女性世界”,《妇女研究论丛》,2005(2):58-64。

[6]朱刚编著,二十世纪西方文艺批评理论,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322。

陈睿(1992-),女,汉族,四川成都人,电子科技大学,硕士研究生在读,英语语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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