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戈麦诗歌的悲剧意识

2017-04-20 10:29花靖超
北方文学·下旬 2017年3期
关键词:悲剧意识诗歌

花靖超

摘要:本文以戈麦诗歌中的宗教情怀、敏感特征和死亡意识为悲剧线索,探究其诗歌中的悲剧意识。戈麦不仅通过他的诗歌,更通过他的生与死来维护心灵的尊严和高贵。他的诗呈现出同心灵一致的崇高与庄严的风格,代表了海子之后中国当代诗歌写作的一个新高度。

关键词:戈麦;诗歌;悲剧意识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社会正处于农村向城市转型的起始时期。这种转型不仅是体现在生产方式和经济基础的转型上,作为上层建筑的价值和文化也在随之发生了改变。诗人戈麦正是生活在这样一个转型的时代里。

戈麦是一个来自于东北农村的孩子,在北京求学的过程中会有格格不入的感觉。他发现人生活在时代中是如此的孤独,一切都只不过是从一个悲剧走向另一个悲剧没有尽头。这让诗人在人类生存的价值上产生了困惑。加之转型期里,在受到西方文化的冲击后,使诗人在面对如何写作诗歌,是否要接受西方文化,如何把西方文化引进诗歌中等问题时,出现了文化选择的困惑。这都让诗人内心充满了极度迷茫和无能无力。这样的环境使得诗人滋生强烈的失落感,而这种失落感也正是其诗歌中悲剧意识的主要根源。

悲剧意识既是个人性的也是社会性的,戈麦的悲剧意识同样如此。它与诗人的人生体验、以及对东西方文化的研究探索是分不开的,更与其对生存价值的探寻和对个人理想的追寻密不可分。此外,戈麦诗歌中的悲剧意识还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时代背景息息相关。正是这些要素共同造就了戈麦诗歌中的悲剧意识,使其悲剧意识形成一种独特精神气质,并通过作品传达出来。

戈麦诗歌中悲剧意识是由诗人对生命的思考和感悟,以及中国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双重影响下形成的。戈麦的诗歌中所流露出悲剧意识,正映射了诗人对理想的追求和对命运的呐喊与反抗,也从中引发人们对生存与价值的疑问。

一、宗教情怀

戈麦诗歌中有着明显的宗教情怀,主要表现在对痛苦的态度上。面对痛苦,戈麦并不拒绝它,而是通过苦难加深了对神灵的信仰。在他的心目中苦难是通往幸福的捷径,他相信通过宗教能够带领他获得幸福。

当时诗人的生活境遇十分的困难。在他的诗中也有着这样的倾诉:“生活制造了众多的厌世者/一代一代的/无休止的/敲打着饥饿的种。”(《生活》)好友西渡也有过相关的描述“他吃饭、抽烟的钱都是掐得很紧的。但到月底往往还是上顿不接下顿。”[1]当人们被现实打倒时,往往会去寻找精神上的寄托,宗教就是最好的选择。因此,诗人希望宗教能将他从苦难中解脱出来,幻想能带上他通往神明的路。“扶正良知,信仰像一支光的影子拉长/航路如此清晰,尘世的珍珠和少女/像一朵朵光的乳房/堆积在半个天上/厚重的云海,因陀罗的席子在渊壑之上悬浮。”(《佛光(一)》)①他心中有着这样的信仰,温暖的佛光照耀着他孱弱的心灵,他看破了世上的一切悲剧,祈祷神灵能带着他远离尘世的悲伤,在佛光普照的天路上有着简单而安详并远离悲剧的地方。

有学者认为戈麦在面对自我的失望,乃至对整个时代的失望时,他才选择宗教做为皈依,然而宗教却并没有拯救他,“他只有痛苦地面对黑暗中的自己,靠自己的力量去洁净自己,去保护自己不受到屈辱。而诗人自我的避难所无非是想象力,和他诗歌的王国。”[2]戈麦在自己想象的詩界里遨游,以诗歌为城堡,在其间构建一些小小的美好。因此,在他那些悲伤的诗句中也会看到阳光的存在。他想象着上帝给予了吃不完的丰盛晚餐,美好的南方小站,美女的动人歌声。在这样的想象中,诗人心灵获得一点点的重生,但是现实又狠狠地把他打回原形了,如同“神在它们的体内日复一日培养的心机/终将在一场久久的酝酿的危险中化为泡影”(《如果种子不死》)。当孤单地面对幻想变成泡影之后,他发现自己更加的悲伤,那些美好只是幻象,只是他自己因信仰而生发出来的。这样的诗人更陷入绝望。

戈麦的诗歌中常会出现他对上帝的呼唤,“主啊,还要等到什么时辰/我们屈辱的生存才能拯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洗却世人眼中的尘土/洗却剧目中我们小丑一样的恶运。”(《我们背上的污点》)诗人呐喊着希望上帝能够拯救他,让他洗却心中的痛苦。但上帝似乎听不到他的呐喊,命运的枷锁始终让他揣不过气。“难以想象的是昨夜飞临的彗星/是雪,石头/是灾难之中摘菜豆子的姑娘。”(《难以想象的是》)他幻想着彗星是上帝派来拯救他的天使,但是“今夜过后,你是燃烧于云层/还是穿越环形的大地,这是可怕的意念/在茫茫的寰宇之中我触及了/你一年一度的隐痛和焦虑。”(《彗星》)幻想的天使并没有带走他的悲伤,反而让他看到了上帝也是苦难的。正如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说的,宗教里的苦难既是现实的苦难的表现,又是对这种现实的苦难的抗议。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心境,正像它是无精神活力的制度的精神一样。因此,戈麦在苦苦追寻宗教护佑的过程中发现宗教并不是能解救他的主,他的阳光之路又慢慢遍布黑暗。“我的小天使走了,我的小木屋废了,我的小炉子被岁月封了,我的青春没了。我的小兄弟火了,我的小孔雀飞了,我的可爱的光阴的衬衫在电杆后一闪。”(《岁末十四行(三)》)他宗教的信仰也慢慢走向尽头、满含着悲剧色彩。

二、敏感特征

戈麦是一位带有神经质般敏感的人,强烈的洞察能力让他对实事看得过于清醒。当诗人幻想着“二十二颗秤杆上的银星,一边压着空心的数量,一边猜测二十二,很可能是一个命令的终点/我躺在床上反复考虑着它到底代表着什么。”(《二十二》)的时候,这些看似平凡的二十二颗秤杆上符号正与诗人二十二岁的年华相对应,这些秤杆引发了诗人敏感的思维,跳跃般反思着自己的人生历程。

对时光流逝地惋惜和哀叹是他敏感神经的具象呈现,“在时间消逝之前的那段时间/我一直梦到一个巨大的翅膀向我逼近/在我内心深处出现石子连续的敲击。一条夜间行走的蛇无意中撞见了自己的尾部/于是变得弯曲,像海洋的曲面/陆地在消逝过程中变成一枚致命的颗粒。”(《眺望时间消逝》)时光在他看来是流逝的,只能追忆的,那里没有欢声笑语,只有孤单和冷酷。在面对时间的消逝,戈麦是痛苦而悲伤的。他认为时间的尽头便是死亡,在时间流逝的过程中,他早已看到悲伤的结局,而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毫无意义。“在冬末的窗前/等待着时光流尽/泪水模糊的雪地/黑天使默然走过”(《流年》)时光一点一滴的流走,希望也随着破灭,等待诗人的只有黑暗与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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