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婚传奇

2017-04-21 07:03韩勋
金秋 2017年2期
关键词:上官校友包子

◎文/韩勋

钻石婚传奇

◎文/韩勋

2015年,上官信、王智兰两位传奇人物迎来钻石婚庆典。

2016年金秋,我采访了上官信夫妇。二老都是80多岁的人了,却精神矍铄,耳聪目明,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交谈两个多钟头,我从上官信夫妇经历中看到最多的,是令我吃惊的传奇色彩。

有胆有识替兄当壮丁

上官信的家乡在陕西泾阳县。1945年一天晚上,保长带四个保丁到他家抓他的两个哥哥当壮丁,恰好哥哥不在家。保长把家里搜个遍,气急败坏。12岁的上官信上小学四年级,懂得一些道理,见保长凶神恶煞,便说出一段大人恐怕也不敢说的话:“半夜三更你持枪私闯民宅,非抢即盗,为非作歹,不能随便走了!”保长愣住,恼羞成怒,喝令保丁捆绑上官信,充当壮丁。妈妈扑过来保护他,他临危不乱,很平静地说,“妈,你不求他,我跟他去,就我这个样,看他能把我咋的!”

上官信主意已定,我年龄小个子低,到了县上人家也不会要的;就算要了,也是好事,一来哥哥可以回家种庄稼,维持家计,孝敬父母,二来我还可以知道当兵究竟是咋回事,长个见识。小小年纪,有胆有识,实属不易。后来的结果正如他所料,到了县上,人家不收,当兵的还把保长训斥了一顿。从此保长再不敢到上官信家寻事。

英语里的是非祸福

1955年,上官信和王智兰结为夫妻。当时王智兰在省卫生防疫站上班,上官信在西工大上学,妻子每月给上官信发10元零花钱,发了四年。

上官信毕业后留校教书,教到1964年,学校通知他参加出国留学生考试。复习英语一个月进考场,全校14名参考老师中,只有他一人被录取,立刻到上海外院留学生部报到,进修英语两年。快毕业时,外院已经同英国一研究所联系,对方乐意接受他去学习。

1 9 6 6年回西工大,办手续,等通知,等来了“文化大革命”,出国事泡汤不说,还背上了“收听敌台,里通外国”罪名,屡受批斗。

所谓敌台,就是上官信每天为学英语要收听的英国广播公司节目,简称BBC。当年BBC敏感,好像一头怪兽,一般人碰它不得。为此,外交部曾给学校专门发文,特批他收听。可悲的是“文革”中外交部长都被打倒了,外交部的文件又能起什么作用?

1968年,上官信被隔离审查,脖子上挂一个大牌子,上写“打倒给帝国主义涂脂抹粉的修正主义分子”,游校示众。奇屈大辱,上官信痛不欲生,攒了20多片安眠药,决意以死相争。晚上,王智兰发现丈夫辗转反侧,情绪反常,追问再三,在衬衣兜里找到了安眠药。王智兰时任西工大幼儿园副主任,园里五六百孩子,近百名工作人员,由于主任是非党人士,王智兰成为受批斗的靶子,受尽折磨。这个当口,她沉着冷静,“语轻心长”,从《东周列国志》里“多行不义必自毙”故事,说到学校造反派嚣张一时成不了气候,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到万一咱们被贬到农村,我能看病,你能教书,日子也不一定比现在差。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把问题疙瘩掰碎了,又揉和到一起,疙瘩模样大变,脱胎换骨了。最后两人得出结论:无论多大灾难,一定要勇敢活下去。

专案组为拿到罪证,逼迫上官信写出收听敌台的内容。上官信依据记忆,用英语写出14页BBC新闻与评论,一下子让专案组抓了瞎,看不懂,翻译不了,最后不了了之,将上官信交到学校“群众专政指挥部”,彻底隔离。

“西工大包子”美名传

文化革命结束了,王智兰担任幼儿园主任,先后建立了教研室、职代会,园里工作蒸蒸日上,广受教职员工欢迎。后来,她调到校人事处,负责退休职工工作,其间最出彩的,是落实了离退员工每年的活动经费,十多次组织他们出外旅游,丰富了老年人的晚年生活。

退休后,她看到学校教职工的孩子中,有20多个患有残疾,就想着把他们组织起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服务社会,自食其力,提升自信。为此,她倡议并组建了西工大退残综合服务部,由退休职工当师傅,带领残疾孩子开展了复印、塑料制品、电器维修等业务。

一天,她遇到原来在校长小灶当厨师的师傅,师傅退休后被返聘看大门。多么好的厨艺,看大门太可惜了,就动员他到综合服务部来上班,于是就有了著名的“西工大包子”。

1993年4月,西安晚报上刊发了一篇通讯,题目就叫《王智兰与她的西工大包子》:

“西工大包子来了!”随着叫卖声,人们围上来,你二斤,他三斤,不大一会儿,两大箩筐包子就见了底儿。

西工大包子面白、馅儿香、量足、价廉,在我市西南郊卖出了名声。

包子好吃,但要八年来保持特色不变,真难为了西工大退残服务部群乐食堂的职工们,难为了他们的经理王智兰。王智兰原是西工大人事干部,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退休后,她不享清福,开办了以安排本校残疾青年为目的的小食堂……现在,17名残疾青年中最高月收入200多元,使他们成为自食其力的人,有5个还组织了幸福的小家庭……去年,他们荣获西安市“先进福利企业”,国家民政部几次派员来参观,称赞他们是“全国高校第一家”。

为了西工大包子的美名,王老师和其他老同志操尽了心,抓卫生、抓质量,他们一直坚持用国营面粉厂的产品,用镇江酱油,用新鲜好大肉,槽头等部位一律不用。豆沙包子用白糖,豆子拣、淘、过滤都一丝不苟。这些年来,物价涨了,但包子价没涨,王老师以优质薄利多销赢得了市场,现在每天生产800斤,仍供不应求。

当年我也是西工大包子的顾客,采访时我向王智兰说了谢谢。当年,市委书记董继昌率七区六县领导来西工大退残综合服务部参观,市民政局为王智兰创办的企业颁发了锦旗:“为国分忧,为民解愁”。更令人敬佩的是,王智兰目光长远,为那些残疾青年办理了养老保险,解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1948年开始的机缘

两位传奇人物结为夫妻,应当说是门当户对、顺理成章的事儿,可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却来自一个偶然的机会。

1948年一天,上官信陪一位朋友到王智兰的堂叔家办事,朋友与堂叔说话,上官信插不上话,便独自到门口转悠,看见王智兰正坐在门边织毛衣——机会就这样骤然来临。

王智兰知书达理,落落大方,见到客人,热情让座。两人一见如故,很快谈起巴金的《家》、茅盾的《子夜》、高尔基的《海燕》。再往近里谈,才知道两人上的是同一所中学,王智兰刚毕业,上官信刚上初一,所以并不曾谋面。校友校友,相见恨晚。

第二年过春节,王智兰到上官信的村子走亲戚,特意请亲戚带路,拜访校友。写到这儿要插一段,王智兰的父亲是县商会会长,家道殷实,上官信的父母是从湖北逃难来的穷苦人,两家经济状况天上地下,所以上官信见校友来家拜访,总怕校友看见家境窘迫后有啥想法。

当时他以炕沿为桌看小说,哥哥坐在炕上。不速之客来了,弄得他慌里慌张,给客人介绍了自家人后,便请客人坐在炕上——谈话还是很投机的。后来,王智兰几次说到,在这么艰难的条件下你仍然刻苦读书,令我敬佩!还有一次见面,两人谈到姓氏来源,王智兰爽快地接受了上官信的建议,将“治兰”改为“智兰”,从此,智兰上官,相伴永远。

1977年,上官信奉调来到省兵器工业局工作。到1983年,调到兵器工业部西安机电信息研究所任所长。此后,先后担任省科委副主任、省科协主席等领导职务。给我印象很深的是,他当所长时多次到北京争取项目资金,给所里盖了四幢宿舍楼,解决了不少职工的困难,但他却没有住上新楼。在省科委期间,一次他已经拿到了单位新房的钥匙,却让给了一位退休老干部。当时他的大女儿结婚,租住在农村房子里。在研究所、省科委、省科协工作的日子,大都收录在他写的回忆录《风雨春秋》里。

王智兰1989年退休,但是一直在工作岗位上忙到2013年,才正式居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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