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料库驱动下的译者风格研究

马琳雅

摘 要：中国科幻小说《三体》和《北京折叠》近两年接连在国外斩获雨果奖，译者刘宇昆也因此备受瞩目。本论文旨在通过对刘宇昆译作《三体》英译本的语言特征研究，发掘其语言特色，争取为中国科幻作品英译以及中华文化传播提供理论帮助。本研究主要借助WordSmith、CLAWS、AntConc等语料库工具并结合定量分析方法，研究词汇层面的类符/形符比、标准类符/形符比、词汇密度、平均词长等以及句子层面的平均句长、可读性分析、被动句含量等，并结合翻译相关理论分析影响译者风格的主要因素。通过研究笔者发现刘宇昆忠实原文，用词简单易懂，词汇变化较为丰富，语言地道。同时，刘译本呈现出明显的归化特征，译文可读性强，更符合西方读者的阅读习惯，从而被外国读者接受，体现出译者灵活却又简单直接的年轻气息。影响刘宇昆翻译风格的因素包括文本的制约性、译者本身的认知水平以及个体差异如刘宇昆移居美国的文化背景及经历等。

关键词：语料库 译者风格 刘宇昆 《三体》 刘译本 BNC

中图分类号：H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082 （2017） 04-0295-02

一、引言

随着描写性译学研究的兴起及语料库的建立，译者风格研究越来越吸引学者的关注。借助文本分析工具进行定量统计，基于数据做出客观判断，是翻译研究分析译者风格的手段之一。语料库为翻译学的大规模数据统计提供了理性的定量分析方法，可更加直观地彰显译者的翻译语言风格。

本研究正是跟隨语料库的发展趋势，借助语料库工具，运用语料库翻译学的定量分析方法，以刘慈欣科幻小说《三体》的刘宇昆译本为例，将其与标准英语原创作品语料库BNC进行对比，阐释译者刘宇昆的翻译风格并对译者文化背景、性格、源语目的语差异性等考察得出影响其翻译风格的因素。与以往主要依据个人主观色彩对译者风格进行研究相比，这种方法更有助于对译文及译者风格做出全面、客观和科学的评价。

二、刘译本与BNC文本特征对比统计分析

1.词汇层面

1.1用词变化

梁茂成[11]曾指出：“形符是一个语言单位，类似于我们日常说的‘词。总形符数是语料库容量的最常用的测量单位。如英国国家语料库约有一亿词，则表明该语料库中包含约一亿个形符。类符指不重复计算的形符数。换言之，在一个文本中，重复出现的形符只能记作一个类符。”类符/形符比是衡量文本中词汇密度的常用方法。计算每个文本每1000词（可根据文本调整）的类符/形符比，将得到的若干个类符/形符比进行均值处理，最后得到的数值即为标准类符/形符比[12]。通过WordSmith软件对刘译本和BNC进行统计可得出如下数据：

对翻译文本进行分析时，类符-形符比值越高，说明译者使用的词汇量越丰富，词汇变化较大。反之则表明译者使用的词汇量较小，词汇变化较小。由表2.1可知，刘译本的标准类符/形符比明显高于BNC。因此，刘译本用词范围更加宽泛，词汇量丰富，词汇变化较大，表达方式更加生动。

1.2词汇密度

词汇密度指实词在语料库中所占的比例，计算方法为：实词÷总词数×100%。词汇密度可以反映篇章的信息量和难度。文章中实词越多，篇章词汇密度越高，该篇章信息量也越大，难度也相应增加。根据《新编英语语法教程》的概念可知，实义词意义稳定，所指清晰，如名词、使役动词、形容词和大多数副词。本文选取名词、实义动词、形容词和副词等实义词，使用CLAWS在线对刘译本进行赋码，最后通过AntConc得出实词数量。笔者通过统计和分析经过赋码的刘译本与BNC得到以下数据。

由表2.2可知，刘译本名词、形容词所占比例稍高于英语原创语料库BNC，但动词、副词所占比例却远低于英语原创语料库。从整体上看，刘译本实词在全文中的百分比低于BNC。因此，刘译本词汇密度低于BNC词汇密度。译者刘宇昆在翻译过程中可能使用了简化手段来降低信息负载度，让目标读者更容易接受和理解译文。

1.3平均词长

文本容量若有较大区别，则实际单词出现次数不具可比性[13]，故本文以千词为单位（即每1000词不同长度的单词在文本中出现的次数）。本文将刘译本与BNC每千词中不同长度单词的数量进行对比得出以下数据。

图2.1 刘译本与BNC每千词中不同长度单词数量统计

由图2.1可知刘译本中1-4个字母的单词数高于BNC，但5-8个字母的单词、9-12个字母单词以及13及以上个字母的单词均远低于BNC。通过进一步具体统计可知，刘译本中1-4个字母的单词占有量分别为：14.76%，22.93%，18.88%，11.36%，共占67.93%。5个以上字母的单词占有量为32.07%。可以看出刘译主要使用的词汇为1-4个字母的单词。

平均词长即文本中类符的平均长度，是体现译者用词习惯和风格的一个重要指标。文本中单词一般由2到5个字母组成，平均词长在4个字母左右。词长反映用词的复杂程度。平均词长若低于4说明文章语言浅显易懂，而高于4说则明文章语言复杂深奥。笔者通过进一步计算得出刘译本的平均词长为3.57，低于BNC的平均词长3.61，这表明刘宇昆在翻译《三体》时用词比较浅显易懂，便于理解。

1.4常用词汇

本文使用WordSmith的词表功能将刘译本中常用词汇进行整理，得出以下数据。

由上表可知，刘译本最常用词中有七个和BNC相同，分别是THE，OF，TO，AND，IN，THAT，A。刘译本中最常用的十个词在文中所占比例为22.76%，而BNC中十个常用词所占比例为22.06%。显而易见，与本族语使用者相比，刘译本呈现出高频使用最常用词的倾向，验证了翻译文本的“简化”特征。

2.句子层面

衡量文章是否容易阅读的依据除词汇长度、词汇密度等单词性质以外，还包括句子成分的性质，如句子长度、同一句子成分在文本中出现的频次等。平均句长越长，阅读难度往往越大。在表2.4中，刘译本的平均句长只比BNC高出0.4，表明刘宇昆翻译的译文风格简洁明快，阅读难度不大。同时，刘译本平均句长接近英语原创文本语料库也说明刘宇昆较了解目标与的表达习惯，归化特征明显。

弗莱士易读度指数是衡量文本可读性的重要指标。指数越大说明文本可读性越高，文本越简单，反之则表明可读性低。计算方法为Reading Ease=206.835﹣（1.015×ASL）﹣（84.6×ASW）。影响这一指数的因素为平均句长（ASL）和平均单词音节数（ASW）。平均句长越长，平均单词音节数越多，弗莱士易读度指数越低，文本难度越高，具体难易程度如表2.5所示。

笔者使用Word2003根据上述公式计算出刘译本弗莱士易读度指数为68。这表明刘译本的阅读难度为标准，甚至年龄在13-15岁之间的学生也可轻易阅读。刘译本的弗莱士——金凯德年级水平为6.8，而一般英文读物的分数大约为6.0级至8.0级之间，这说明一个英美国家大约七年级水平的人便可以读懂《三体》刘译本。在被动句含量方面，如果被动句含量达到12%，则本文应属于科技类文体，阅读难度大。刘译本被动句含量为6%，属于一般水平，进一步表明其阅读难度不高。

三、刘宇昆翻译风格总结及成因分析

1.刘宇昆翻译风格

作为翻译界一匹的“黑马”，刘宇昆翻译的《三体》及《北京折叠》两年来连续斩获雨果奖。他的翻译风格也越发受到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刘宇昆在用词和句子表达方面均呈现出简洁易懂的独特翻译风格。在用词方面，刘宇昆的翻译语言特点会受到原文文本特点的影响，用词范围较为宽泛，词汇量丰富，表达方式生动活泼。无论是平均词长、词汇密度还是常用词汇，刘宇昆的译文均明显呈现出简单易懂的特征及归化的倾向，更易于目的语读者读懂。在句子层面，刘译本的平均句长并未表现出与BNC平均句长的较大差异。刘译本的阅读难度从弗莱士易读度、弗莱士-金凯德年级水平和被动句容量来看均属于标准难度，易于读者理解。Laviosa[14]对英译译语及源语语料库平均句长做过统计，其平均句长为24.1和15.6个单词。刘译本的句长有些偏离于译语的句长，更加接近于英语源语语料库的句长。从译文可读性分析角度来看，刘译本相对比较简单，适合中等程度的读者阅读。

总体而言，刘译本符合西方读者的阅读习惯，接近目的语，译文表达浅显易懂。同时刘译本忠实原文，基本未对原文作大的改动或删减。刘译本中体现出译者灵活却又简单直接的年轻气息。

2.译者翻译风格成因分析

2.1文本的制约性

无论译者语言水平如何，翻译时都会受到原文文本的制约与限制。在接受美学中，文本本身并无意义，其意义只有在读者阅读过程中才能产生，文本只是文学作品的存在形式，只有读者参与才能真正成为文学作品。因此文本的意义总处于未定状态。这种不确定性为译者提供了发挥空间，因此不同译者才会译出不同风格的译文[15]。同理，《三体》原文的特点决定了译者该采取怎样的翻译策略。虽然文本具有不确定性和开放性，但是在文本面前，译者没有发言权。如果有也只是在文本的制约下进行有限的发挥和再创作。译者应在文本给予的有限范围内，发挥主观能动性，既不可过于胆大妄为，也不能太战战兢兢。

2.2认知与翻译风格

在文本制约下的译者，翻译文本时必然涉及译者的认知能力，使用的语言必定会流露出其对于事物的态度和对事态的判断。作者的视点体现了说话人或作者建构其意识形态的特有视角[16]。译者的翻译过程就是消化吸收原作者要表达的意图后以自己的方式传达给读者。其中存在双重认知的过程不可能不留下译者的“指纹”[17]——即译者对源语及源语文化的理解以及对目标语的应用和理解。因此，译文也反映了译者本身的认知能力。

2.3译者个体差异

译者的文化背景和经历与其译作的关系不可割舍。劉宇昆是美籍华裔，8岁时随父母移居美国。显然他对于中英两种语言文化的理解是非常到位的，也就不难理解他如何把中国科幻小说翻译到可以媲美英文原版小说的程度。

四、结论

本研究以语料库为工具，以《三体》英译本为例，分析了译者刘宇昆的语言特色及翻译风格，并分析了影响其风格的因素。研究发现，刘宇昆用词较简单易懂，词汇变化较为丰富，可读性强，更加接近目的语。刘译本的翻译痕迹不明显，语言地道，更能被外国读者接受。影响译者风格的因素包括文本、译者的认知水平及译者个体差异例如文化背景、年龄等。然而，本文还是拘泥于传统的方法分析译者风格，如词汇层面的类符/形符比、词汇密度和句子层面的句长、可读性分析等，统计学相关分析较少，缺乏对原文风格的对比，希望未来的研究者借助语料库对《三体》进行更加深入细致的研究。

参考文献

[1]梁茂成，李文中，许家金.《语料库应用教程》[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0.

[2]SongQingwei.TheEnglishTranslationStyleofMoYansNovels[M]ShandongUniversityPress，2014.

[3]Biber，Douglas，SusanConrad&RandiReppen.CorpusLinguistic.Beijing：ForeignLanguageTeachingandResearchPress&London：CambridgeUniversityPress，2000.

[4]Laviosa，Sara.Thecorpus-basedapproach：anewparadigmintranslationstudies[J].Meta，1998，43（4），474-660.

[5]朱建平.文本的未定性与翻译的解释性[J].西安外国语学院学报，2006（4）.

[6]孙志祥.文本意识形态批评分析及其研究[M].北京：中国社科科学出版社，2009

[7]Baker，Mona.Towardsamethodologyforinvestigatingthestyleofaliterarytranslator[J].Target，2000a：12（2），241-2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