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茶馆》中王利发形象分析

杨秀云

摘 要：老舍的著名话剧《茶馆》通过茶馆的变迁和在其中活动的各种各样人物生活的变化，从侧面反映当时的社会现实，透露社会的变化。《茶馆》塑造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其中裕泰茶馆的掌柜王利发是贯穿全剧的中心人物。他谨小慎微，逆来顺受，精明圆滑，却难逃破产的命运。到国民党统治时期，他苦心经营几十年的茶馆终于被霸占，他自己则在绝望和悲愤中上吊自杀。他的凄凉命运不仅是自身复杂的性格所致，也是清朝末年到解放以前五十年间的专制体等多方面因素所致。

关键词：茶馆；王利发；人物形象

话剧《茶馆》完成于1956年。茶馆里人来人往，会聚了各色人物。老舍抓住了这个场景的特点，将半个世纪的时间跨度，六七十个主次人物高度浓缩在茶馆之中，展现了清末戊戌维新失败后、民国初年北洋军阀割据时期、国民党政权覆灭前夕三个时代的生活场景。话剧主人公王利发是一个充满悲剧色彩的小市民形象，他精明、干练又热衷改良，表面逆来顺受，内心愤世嫉俗。最终他选择了反抗，以失败而告终，但是精神得到了彻底解放。

一、多重身份的悲剧性

（一）茶馆掌柜

他是裕泰茶馆新的掌柜，在第一幕里，他正值年富力强，刚从父亲手里继承了经营茶馆的生意，也继承了父亲的处世哲学——“我按着我父亲遗留下来的老办法，多说好话、多请安，讨人人的喜欢，就不会出大岔子。”此时的王利发显得精神饱满，信心百倍，他遵循父亲的遗愿，决心要把茶馆经营得有声有色。对待吃洋教的马五爷总是点头哈腰，对待唐铁嘴、刘麻子这类的江湖骗子总是嗤之以鼻，充满厌恶，对待宋恩子，吴祥子等流氓打手总是低声下气，还经常给点“意思”。向来处世都谨小慎微的王掌柜也在三座大山压迫的夹缝中生存了一段时间。

当然，王利发终究是个小商人，他也有圆滑、自私的特质，他也在剥削着李三的劳动力。虽说李三也会埋怨：“打扫二十来间屋子，伺候二十多个人的伙食。还要切菜灌水，买东西送信”，总想要求涨点工资，但王利发对此置之不理，而是向李三诉苦，这就是商人的狡猾之处。正是由于精明、干练的王掌柜，老裕泰才能屹立于风雨之中，生意还稍微有些起色。

（二）家庭支柱

王利发靠一个老茶馆撑起整个家，在第一幕中，王利发与淑芬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婚后两人相敬如宾，相处得很和谐，很快就有了大栓子、二栓子。大栓子为人忠厚老实，子承父业，跟着王利发经营茶馆，二栓子却不安于现状，骨子里充满了叛逆，以至于后来就“闹革命去了”。淑芬显然只是传统的中国女性，她什么事都听王利发的，王利发是顾家的人，我们从剧中第二幕里可以感受到他对大栓、二栓深沉的父爱，他追求的是：“孩子们有出息，餓不着，没灾没病！”。在第三幕中，淑芬为了给小孙女买白面吃，在街上被恶霸撞死，王掌柜在街上抱着淑芬心里是何等的心痛与悲哀！破落萧瑟的岁月带给王利发的只是亲人的流离失所，尽管小丁宝告诉了他沈处长一伙人要来霸占茶馆，王利发打发儿孙们上了西山，还是独自一人坐在茶馆里等待暴风雨来袭。 作为家庭的顶梁柱，王利发一辈子背负着太多的责任，承受着太多的屈辱，他问心无愧，最终他依然坚守着祖业：“这是我的茶馆，我活在这儿，死在这儿”。我们重读这个形象的家庭地位，让我们更加深刻理解他高大伟岸的一面，也深深痛恨那个时代对于一个家庭无情的摧毁。

二、复杂的性格特征

（一）顺从与叛逆

他是个本分买卖人，希望社会安定，自个儿的生意也顺心点儿，可社会总跟他拧着劲儿来，他不敢跟社会较劲，只能俯首当“顺民”，常劝茶客们“莫谈国事”。世间兵荒马乱，城区别的大茶馆都破产歇业了，他还苦撑着，时不时的想出些个小招数，抵挡街头商业全走背字儿的潮流，晚年，眼瞅着茶馆撑不下去了，他不嫌丢人，打算添女招待。

但是，社会的魔掌越来越紧地卡住了他的脖子，国民党党棍创办的“三皇道”要砸他的茶馆，特务们也来勒索，要他交出根本拿不出来的金条换老命，流氓们开办新式妓院，在当局怂恿下要霸占他的铺面……王利发一筹莫展，走到了人生尽头，这才明白，几十年来的小心谨慎苦撑苦熬，全算白饶，面对死的诱惑，他到底喊出了从来没敢喊出口的话：“人总得活着吧？我变尽了方法，不过是为了活下去！是呀，该贿赂的，我就递包袱。我可没作过缺德的事……那些狗男女都活得有滋有味的，单不许我吃窝窝头，谁出的主意？”王利发的这点儿心理危机很有代表性，不坑人、不害人、逆来顺受、没有过高的生活要求，是当时小市民最普遍的心态。身份地位稍稍高于一般平民的小商人王利发，力求小康而不得，最后结局这样凄凉，生活在那个世道下面的贫苦市民，就更没指望了。王利发走到人生最后一站喊出来的几句话，也正是萦绕在社会底层小人物们心头的一致的困惑和愤懑顺从与反叛，王利发在不同的时期表现出不同的性格特征，从清末到解放前，萧瑟的岁月一天天逝去，他的观念在一天天的发生改变，顺从只是生存的无奈，反叛却是他正确的抉择。

（二）圆融与本分

作为一个小商人，王利发有安分守己的一面。唐铁嘴是吸食鸦片并以算命看相混饭吃的二流子，虽然经常赊欠茶钱，但王利发还是不断送茶给他，为的是不让他打搅茶馆的安宁和清静，刻画了一个老实本分安分守己的生意人形象。

王利发是一个精明的商人，称职的掌柜。他的经营哲学就是：“人缘儿顶要紧，多说好话，多请安，讨人人的喜欢，就不会出大岔子”所以他八面玲珑，能够结识黑白两道，三教九流，甚至连“唐铁嘴”都自叹弗如——“你的嘴比我的还花哨”。在第一幕里面，当秦二爷和常四爷因为对乞丐母女的态度不同而闹出尴尬时，王利发说：“常四爷，您是积德行好，赏给她们面吃！可是，我告诉您：这路事儿太多了，太对了！谁也管不了！二爷，您看我说的对不对？”这种说话不仅让秦常二人各自听了舒服，也舒缓了尴尬的局面，充分体现了王利发的圆滑、善于应酬。

参考文献

[1]李熹光；关于《茶馆》的结尾[J].鞍山师范学院学报，1982.

[2]老舍；茶馆（节选）[J].语文世界（蓝B版），2001.

作者简介

杨云秀（1988—），女，聊城大学文学院15级研究生，专业为文学，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研究。

（作者单位：聊城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