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尔干社会学思想的集中呈现

2017-06-09 22:46李婷婷
美与时代·城市版 2017年4期

李婷婷

摘 要: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是涂尔干社会学思想的集中呈现,在涂尔干看来宗教来源于社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变化,并不会在现代社会理性发展之下走向消亡。在现代社会伴随着理性对宗教的祛魅,社会分化过程中出现的混乱使原子化的个人再次将目光投向宗教来寻求认同和心理的安宁,再次赋予宗教仪神圣性。

关键词:集体制造;神圣帷幕;祛魅;再着魅

宗教是一个没有结论的开放议题,《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是涂尔干社会学方法论在宗教领域的应用,也是涂尔干将研究对象从客观的社会事实转变到集体意识的尝试。即使在宗教领域,涂尔干的研究也秉持了其对现代社会的关怀,思考“在社会日益分化背景下,如何促进社会的重新整合和团结”这个他学术活动的核心问题。通过理解涂尔干的《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来理解当今社会和生活于其中的大众,这也是这篇评述努力所要达成的结果。

一、神圣的帷幕

涂尔干认为宗教是真实的,是“对既存的人类生活条件作出的反应”,因为“人类制度不可能建立在谬误和谎言的基础之上”(涂尔干,2006:P2)。他通过对超自然的和神秘的宗教进行批评,把宗教的起源引向图腾制度后证明其起源于社会,进而认为宗教源自我们生活的社会。涂尔干引入了“神圣”与“世俗”二分法,认为“宗教是一种与既与众不同、又不可冒犯的神圣事物有关的信仰与仪轨所组成的统一体系,这些信仰与仪轨将所有信奉他们的人结合在一个被称为‘教会的道德共同体内”(同上,P42)。宗教是由神话、教义、仪式和教会组成的复杂程度不一的体系,但不管宗教信仰简单与否,都将世界分成两个对立的领域。这两个对立领域由宗教信仰来划分,中间存在一系列的帷幕保证了神圣平时不被凡俗侵犯,“在人类思想的所有历史中,根本不存在别的例子像这两类事物那样大相径庭,如此势不两立的局面”(涂尔干,2006:P34-45)。神圣与凡俗之间的异质性极其彻底,所以宗教才有机会规劝人们摆脱凡俗世界。在涂尔干看来,先于我们而存在的社会力量无处不在,只要在社会中生存就不可能完全独立。但帷幕的两边不是不能共存,在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地点经过一些特定的仪式凡俗可以与神圣共通。当这两个世界发生转换时,“就会从本质上将两个领域的两重特性显露出来”(同上,P35),在此之外两者互不相扰。

宗教也包含了大量的仪轨与禁忌,涂尔把教会引入宗教研究领域。原始图腾中同时包含了宗教的组织形式、信仰和仪式,是最原始的宗教形式,与氏族组织有着密切关联,氏族成员相信信赖图腾能分享图腾本身的神圣性,让他们远离邪灵。因此,图腾是区分神圣与凡俗的基轴,也是神圣的原形。图腾、图腾标志和氏族成员构成了宗教的三类圣物,“它们的神圣性必然来自一个将它们都涵盖在源头之内,一种他们部分分享而又与它们相分离的力量”(吉登斯,2007:P124),这种无处不在并且深入人心的力量就是一切神圣之物的源头。无论神圣之物是非人格化还是人格化的力量,都是高出个人的。因为图腾集神圣和氏族的力量于一身,所以图腾崇拜产生的根源来自于氏族社会。社会要求人们有责任感和敬畏感,这也是神圣的内在要求。因此宗教是人类社会的产物,宗教的象征意义是在社会中被创造并不断进行再创造的。

无论在图腾崇拜的社会或者是在现代社会,宗教都拥有某些被认为具有神圣性的特定时间和地点。宗教通过时间和空间上的阻隔制造了一个神圣的世界以区别于人们所生活的凡俗世界。在特定的时间用特定的行动和仪式可以从世俗空间穿越到神圣领域。宗教节日表达了某些事件的特殊性经过某些宗教群体性仪式的强化拥有神圣性。不断重复的群体仪式是不断习得和强化宗教信仰的手段,它能激发人们心中的激情和愉悦、与集体同在的温暖和认同,这反过来又会强化人们的信仰。社会自身想象出来的世界通过与群体成员的共谋制造了宗教这个神圣帷幕。

二、集体的制造

社会制造了一个神圣的帷幕供信徒朝拜,为什么以图腾的形式呈现呢?因为图腾是集体的标志,而集体状态引发的情感应该集中在最容易识别的象征物上。由于宗教的神圣力量外在于个人且超越个人,集体中的成员可以分享,所以“它只有在个人身上才能得到体现,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又是内在于他们,而且必须通过他们来呈现”(涂尔干,2006:P253)。图腾是实物转化为借以维持集体情感的符号,氏族成员对图腾始终保持着一种虔诚的膜拜,图腾的实际效果也完全能够胜任它被构建时被委以的重任。“正是通过对图腾的宗教式社会建构”(肖瑛,2004),图腾还具有强大的道德力。

社会如何被神圣化的呢?在涂尔干看来,“社会仅仅凭借着它凌驾于个人之上的那种权力,就必然会在人们心智中唤起神圣的感觉”(涂尔干,2006),因为“社会之于社会成员,就如同神之于它的崇拜者”(涂尔干,同上)。对于崇拜者而言,他“不得不遵循神圣本原的本性强加给他的那种特定方式”(涂尔干,同上),因为他可以借此有机会“和神圣本原进行沟通”。而社会也能给我们持久的依赖感,也是在我们被迫屈從于“不是由我们所制造的,也不是我们所渴望的,有时候甚至是违逆了我们最基本的倾向和本能”的行为和思想准则。但是,涂尔干认为,社会对个体所拥有的不光是物理力量,还有道德力量。因为社会想要的不是成员的恐惧,还有尊崇。社会对那些服从的人是宽容,宣称遵从个体内心选择;对那些不服从的人,则给以精神或者肉体的惩戒。社会一般不会对成员惩戒,道德也是维持惩戒的一个工具,因为社会要靠个体来参与制造,必须给予个体生机和力量。集体情感是短暂的即时性感情,容易消失在枯燥的日常生活中,所以社会必须预留出集体生活领域使成员能够体验到不同的生活唤起感情。宗教是集体生活最完美的承担者。日常生活与宗教生活是相互排斥的,不能同时同在一处。宗教信仰和仪式让人感受到无法解释的亢奋和狂欢,人格化的神成为合理存在。

仪式是社会被神化后维持状态的手段,禁忌是限制凡俗世界和宗教世界混淆的工具。消极仪式的存在是因为神圣世界在特定时间可以和凡俗世界相通融,积极仪式则让个人和神圣世界更加圆满的融合。正是各种仪式交替重复中,社会实现了再造神圣,群体也再造了社会。

三、不死的宗教

在涂尔干看来,尽管宗教神秘和神圣的光环在科学之下逐渐褪去,但是宗教作为一种来源于社会的知识理论,在社会组织和集体理念之间存在着一系列联系,形式也会随着社会的发展不断调整。

科学知识对宗教的祛魅让人对宗教的未来担忧,但是科学并不能创造生活,它只能帮助人们解决具体问题,;宗教则帮助人们解释生活。涂尔干认为,科学知识与宗教之间存在诸多联系,都来源于社会也都为社会服务。在社会发展的过程中,科学知识逐渐从宗教领域脱离,貌合神离地与宗教分道扬镳甚至进行批判。科学和宗教都有各自的领域,在实际上有着巨大的一致性。正如吉登斯(2007)所认为的:“虽然传统社会与现代社会之间存在巨大的差别,但是在机械团结和有机团结之间存在着明确的道德连续性。”这种连续性勾连起了过去和未来,也协调了宗教与科学。

对于宗教的未来,韦伯认为现代社会是一个祛魅的过程,“只要人们想知道什么,他们任何时候都能知道,从原则上来说,再也没有什么神秘莫测无法计算的力量在起作用。而这就意味着世界的祛魅,人们再也不必像野蛮人那样,为了控制或者祈求神灵而求助于魔法”。他的思想契合了西方国家从宗教社会转向世俗社会的转变,因此宗教被认为将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终结。宗教的影响不可否认的减少了。但其不会消失,在现代社会的改变只是暂时的。在理性主义蔓延的西方国家,宗教也并没有呈现出颓势;在理性不足的国家,信徒和教会也在逐年增加。韦伯看到了理性发展的极端后果,忽视了人需要在群体中寻找存在的意义。在日渐分化、个人越来越原子化的社会,存在的意义备受质疑,人们心中需要一种神圣的情感和敬畏之心来不断的鞭策和匡正自己和生活。在现代社会中,人们不得不面对生存状态的混乱画面,道德的人和不道德的社会之间的拉锯加深了人们的痛苦。宗教以其巨大的心灵关怀,使人们在面对现实的痛苦和折磨时能够怀着希望前行,提供人们所期望的安宁。因此宗教的再着魅在现代社会也就成为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四、小评

涂尔干在《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中集中讨论了图腾作为宗教的基本形式是何以可能和社会是如何进行再造的。宗教現实的来源是日常生活,信仰者的信仰并不是以超验的而是以社会的形式存在。由于社会需要保持无时间性的连续,便以意识形态的形式表现出来。作为一个道德体系,社会能以宗教的形式部分真实的表达。因此宗教表达了一个永恒的问题:社会是如此需要维持和重申造就了它的集体情感和集体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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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

上海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