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全球化背景下世界责任观的构建

2017-06-10 12:40何扬
商情 2017年17期
关键词:全球化理论

何扬

【摘要】随着全球化过程的不断深入,今天所有国家和地区所面临的问题几乎都变成了世界性或全球性问题,国家以及地区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也愈加明显和激烈,许多能够引起新的世界大战甚至导致人类灭绝的隐患依然存在,此时此刻,构建能够从更高视角来考虑世界秩序和世界制度合法性的世界责任观已成为时代的要求。相比于西方的民族/国家理论,古代中国的“天下”理论更能适合这一时代的要求,因为“天下”理论蕴含着全球化时代人类对构建新的世界秩序与世界制度的创想:需要超越个体本位与民族/国家思维,实现“从世界去思考”,从而达到构建“以天下观天下”的世界责任观之目标。

【关键词】全球化 “天下”理论 世界责任观

一、古代中国“天下”理论及其现代价值

夏商时期,以“天下”为世界观的概念尚未形成,直到西周分封制的建立,“天下”才作为“关于帝国的一种理想或者说完美概念(尽管具体制度和实践永远是个难题)”被表达出来。“四方”、“万邦”的用语也是源自“天下”概念。赵汀阳认为,“天下”是一个高度浓缩的概念,用来指谓广义上的“世界”,它同时包含三层含义:第一,地理学意义上的“天底下所有的土地”;第二,世界上的全体人民,即总体上的“民心”,有些类似于“公意”。显然,得民心才算得天下,正如荀子所说的:“取天下者,非负其土地而从之之谓也,道足以一人而已矣。”天下大地只是天下的物质表现,而天下民心才是天下的精神含义;第三,以一套世界制度来保证世界秩序的一个“制度世界”。这是天下概念最具理论意义的一层意思,它意味着世界治理的方式或者说世界所以成为世界的存在条件。如果说在“天下”概念中,天下之地是其质料,而天下之心是其价值,那么,天下制度就是天下的存在形式。因此,“天下”概念对世界的理解便构成了这样一种世界观:在其中,世界被理解成物质世界(土地)、精神世界(人民的共通心意)和制度世界(世界制度)的统一体。在这样一个三重世界统一体中,任何一个因素都是其他因素的必要条件,无论缺少哪一个因素都不可以说有了一个完整意义的世界。可以说,“天下”概念是严格具有世界眼光的世界理念,即能够达到老子的“以天下观天下”(《道德经·第54章》有云:“以身觀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 标准,换成现代的表述则是:从世界去看世界,或者,世界只能按照世界尺度去理解。古代中国的“天下”概念有其深刻的思想根源,中国传统哲学讲求“万物一体”,讲求人与天地万物的和谐共生,这种“不拒他者”的宏大局量和包容气度往往意味着对多样化以及多样价值的尊重,这是中国传统哲学的基本精神。当这一基本精神落实到关于世界问题的思考中时,就会产生“天下无外”的世界观,这样的世界观必然把天下看作是最高级的政治分析单位,而且同时是优先的分析单位。

“从语言的角度说,世界观是一个西方的而且主要是德国的概念,假如按照我们的习惯,中国的世界观就必须被称为天下观,而天下观所强调和突出的正是世界观的政治性。天下观可能是唯一纯正的政治世界观,在天下观的基础上,我们最有可能发展出一种能够全面充分地构思世界的世界观。”中国的天下观是唯一考虑到了世界秩序和世界制度合法性的理论,因为只有中国的天下观拥有“天下”这个在级别上高于“国家”的分析角度。从儒家所倡导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递进顺序也可以看出中国的哲学视界是以“天下”为己任,创造世界新理念和世界制度是比局限在治理国家这个层面更高的境界。“这意味着,国家的政治问题要从属于天下的政治问题去理解,天下的政治问题是国家的政治问题的依据。”从“天下”理论出发,就要求人类建构保证世界和谐发展和能够对世界负责的世界责任观。

二、对现代西方民族/国家理论的反思

中国的“天下”理论与西方民族/国家理论在对世界的理解上有着顺序颠倒的结构:“天下”理论是个由大至小的结构,先肯定世界的先验完整性,然后在给定的完整世界观念下再分析各个地方或国家的关系,“这是世界观先行的世界理论”。而西方的民族/国家理论是由小至大的结构,先肯定自己民族和国家的绝对性,然后以自己国家的价值观把其他地方或国家看作是对立的、分裂的和未征服的,“这是没有世界观的世界理论”。具体地说,在西方的世界观看来,无论是民族的还是国家的,都把世界看作是分裂的,把世界的完整性看作是尚未完成的历史使命。一旦把世界的完整性看作是“使命”而不是给定的概念,就不可避免地为了克服自己想象出来的分裂而发动战争,进行殖民,从事经济、政治和文化的征服。也许我们不能够武断地判定哪种理论更正确,因为在社会和历史方面往往没有绝对真理可言,但仅仅从理论本身而言,“天下”理论似乎更有助于人类社会期盼的世界正义、世界制度与世界和平这些目标的最终实现。原因在于,“对世界负责任,而不是仅仅对自己的国家负责任,这在理论上是一个中国哲学视界,在实践上则是全新的可能性,即以‘天下作为关于政治、经济利益的优先分析单位,从天下去理解世界,也就是要以‘世界作为思考单位去分析问题,超越西方的民族、国家思维方式,就是要以世界责任为己任,创造世界新理念和世界制度。”

两种理论之所以有如此巨大的差异,主要原因在于西方国家对外部世界的态度与中国有着根本的差异,西方国家有着完全不同于中国的世界观,具体说来,中国思想思考和谐共生,西方思想思考矛盾冲突。西方思想基于“主客二分”的二元结构,在这个知识论框架中,主体总是与客体相分离的,凡是主观性所“化”不进来的东西就是绝对在外的超越存在,按照康德的说法,就是主观性不能为之立法的东西,这种绝对逃逸在外而绝对异质的东西只有两种:上帝和他人。于是,上帝被指定为万物之源,而他人特别是异教徒就被认定为死敌(如果一个他人与我同心同德则只是个自己人,不算是他人)。如果用这种思想框架来思考整个世界,必然会得出与人为敌的政治理论,这可以说是西方民族/国家理论的固有缺陷和致命弱点。“把自己和他人对立起来,把信徒和异教徒对立起来,把西方和东方对立起来,把所有并不对立的事情对立起来,这就是西方的基本政治意识。这样的政治意识没有世界,尤其不能对世界负责。”

三、全球化时代要求人类建构对世界负责的世界观

全球化已经进入到人类的自觉意识层面,这与人类面临的全球性或世界性问题的集中“出场”是分不开的。由于全球化使现代性的危机与矛盾在世界范围内得到了集中的暴露,因而要求对以个体思维、民族/国家思维及其制度为主导范式的现代文明进行超越。应当说,全球化新的时代要求是现代性思维及其制度发生变革的历史根据,由于其已经不能适应全球化时代世界和谐发展的要求,必须要在世界观的创新中塑造新的时代精神。全球化的发展,对以个体思维与民族/国家思维为主导的西方现代性理念及其制度构成了根本性的挑战,这成为当今思想理论界无法回避和必须解答的“全球性议题”,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全球化促进了全球交往与普遍联系,促使人类正在突破西方现代性规划的范式,力图超越民族/国家思维或某一狭隘文明圈的界限,扩大全球多元文明对话、交流、融合的机遇与空间,创造出一种適应全球时代多元一体的世界新格局。第二,全球化引发了一系列全球性问题与风险,不只是资本引发的利益斗争,也有文化引发的文明冲突,民族、宗教、信仰问题成为诱发全球冲突的重要因素,使现代社会发展由一种确定性的规划变成不确定性的冒险,要求实现从简单素朴的现代性思维转向反思自省的全球性思维,以重建全球性的理念与制度。第三,全球化促进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全球主义意识的形成,使人类由“独白”走向“对话”,由“独断”走向“共识”,共同建构全球化时代要求的新世界观与新思维方式。在这种全球化背景下诞生的全球主义意识,激发人类通过协商对话达成共识,来解决人类共同关心的问题。然而无论是基于宗教对话达成的所谓“全球伦理”、“普世价值”,还是哈贝马斯精心建构的“交往理性”、“商谈伦理”;无论是罗尔斯关切的“公共理性”、“重叠共识”,还是福科、德里达、德勒兹等后现代主义者倡导的“差异哲学”和吉登斯主张的“对话民主”,这些主张虽然表达了全球化时代所应具有的宽容性、多样性、差异性、合作性与对话性等诉求,但由于缺乏一种“以天下观天下”的世界观和思维方式,都难以从全球整体利益的角度达成共识,因此需要从超越现代性视野中个体本位思维与民族/国家思维的“天下”思维出发对全球化时代的世界理念和全球文明秩序以及能够对世界负责的世界责任观进行创造性建构。

参考文献:

[1]赵汀阳.天下体系:世界制度哲学导论[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

[2]陈鼓应.老子注译及评介[M].北京:中华书局,2009.

[3]张觉.荀子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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