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和光明之流（创作谈）

宋迪非

这些若干年前写下的文字，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不过是一种意识流程的自然涌现而已。写完之后，就放在那儿了，今天再来说它，却有些困难。

也许，它主要是源于对童年生活过的那座小城的记忆吧。当然，我写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地去这么想，只是那些泥泞、雨水和街道所发出的臭哄哄的气味，于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来了。因此，这些细节并不是基于一些确定的记忆，只是被写作驱使着，漫不经心地就随意焕发出来了，并不具有回忆一个早已模糊了的故乡的性质。其实，在一个人被连根拔起的时代，即便在追忆中，故乡也已是一个异地。

故事当然是虚构的，不过，这算是个故事么？如果是，那也是个活动着一些影子的故事。这些影子在没有见到光之前，不过是些方生方死的生命，犹如意识的旋起旋伏，流落于黑夜的无底深渊，但他们仍然意欲着一个出口。这种在有着强烈的陌生感的异域的流动，是失去了牵引的一种能量的流动。那永恒的已经丧失，一种没有护佑的盲目的生存欲望，始终在寻找着自己的道路。那道路终将会在一种光照中到来，也许并不通往一个城市，而是通往一种自我构造着的宁静。在那儿，黑暗之流并没有完全的消退，只是渐渐被内在的光明所照亮，在这柔和的光照中，那蜷縮的、痉挛的、惊悸的，四处弥散的，将脱离母腹的黑暗的溶液，并从疏离和暴力中摆脱出来，由此确认一个亲在的世界。不过这样的世界依然不是确定的，因为没有人给我们指定这究竟是什么，其边界只能随意欲而动，并突破了黑夜和黎明所构成的游弋的极限。

这么说，这篇小说似乎是在写一种内在体验。看起来好像是这样。对一种内在性的要求，是在我们这个日常生活逐渐失去意义的现实里，一个大致可行的动作。在一个充满了虚假秩序的生活里，一种漫游，一种漫溢的潜在意识，也是一种现象之流，依然保有着自由的期许，并在迷乱中渐渐显示出光明的内核，那是时间的在场，冲撞着常规的惰性，带出陌生来。因此，大致上可以说，这个作品就是对这样的一个过程的描述。不过，当时我并没有这么想，这事后的估量显然有些勉强。我们真的了解自己么？

无论如何，作者对自己作品的解释都是不重要的，还是就此打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