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谦:我的内心世界不给你们看

2017-07-29 02:46陈墨
家人 2017年7期
关键词:谐星薛之谦经纪

陈墨

薛之谦说自己是硬着头皮上综艺节目,每次上台前都要拼命想梗,“再做一年综艺肯定疯。”但是综艺于他而言,承担着两个重要作用:第一,赚钱养活音乐梦想;第二,在没有音乐推出的间隙,维持他的曝光度。

成为谐星以后,薛之谦几乎什么味道都尝过了。在过去的一年,平均每隔两天,人们就能在各种综艺节目里见到这位语速飞快的“段王爷”。

他吃过焦糖口红、眼镜、纸片,生嚼过蜈蚣,被灌过动物粪便,嘴里还蹦进过下水道里的污泥。除此之外,他还试过头砸榴莲、手砸榴莲,在雪地“尬舞(跳舞)”,以及与大张伟用澡巾互搓鼻孔。

薛之谦无疑是歌手中最有趣、谐星中最励志的一个。

自2005年选秀走红后,时隔10年,33岁的歌手薛之谦再次火速翻红,这位人气王的日程精确到分钟。接受访谈前2分钟,他的助理说:“我们正在吹头发,还有1分钟。”

在之前过气的日子里,他开火锅店、服装店,自己出钱做专辑;后来凭借微博段子重回公众视野,一年怒接40档综艺节目。他坦承是因特别想红:“红了才能让别人听我的歌。”

在一档综艺节目中,心理医生为包括薛之谦在内的6个明星做了心理测试。人们这才发现,薛之谦的心理问题最令人担忧。原来,这个笑料不断的段子手,其实是压抑着内心伤痛的“孤独奋斗者”。

从大红大紫到被埋没

薛之谦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被以前的经纪公司埋没,自己早就红了。

真人秀席卷中国的2005年,22岁的薛之谦一夜成名。在《我型我秀》夺得四强后,走在路上的薛之谦发现,所有的人都在跟他打招呼。他进地下商场逛街,瞬间被粉丝围住,最终被保安抬着才“越众而出”。

很快,薛之谦和另一位人气选手君君被经纪公司搭档成了组合,两人的写真集《谦君一发》热销15万本,薛之谦的首张个人专辑《认真的雪》也大获成功。最红的时候,薛之谦出门带过7个助理。

但没过多久,经纪公司的老板想做自己的音乐剧,无意再发展《我型我秀》的艺人,于是不再在這些艺人身上投钱。对音乐极度热爱的薛之谦,自费制作了自己的第5张专辑。专辑要发布时,公司连5 000元的宣传费用都不愿出。

彼时,一批又一批“快乐男声”“好男儿”被选了出来,而当年红极一时的《我型我秀》的艺人,却因为公司发展规划的改变,纷纷离开公司转行了。君君去卖珠串,罗开元去卖避孕套,高娅媛转行做服装设计,他们连微博认证的“V”都想去掉,因为不想承受周围人的目光。

其实,当时所有艺人在还是选手时,就与经纪公司签了7年合约,离开时都与公司闹得很不愉快。只有对音乐梦想极其执着的薛之谦留了下来,却并没被公司重用及发展,他的音乐梦想一度被搁浅。

“开始OK,后来就越来越不OK了。”在很多节目中,与前经纪公司的恩怨,成了薛之谦常讲的段子。

装疯卖傻掩饰伤心

虽然背后有经纪公司,薛之谦却只能自己搭服装、做造型;自己赚钱做专辑。那是他最抑郁的一段日子,整个人暴瘦,脸颊凹陷,颧骨突出。那种被束缚、孤立无援的感觉就像在和一个人扳手腕,“你不能动弹,很痛苦。”

参加一档名为《一呼百应》的节目时,歌手要自己召集3 000名观众去看自己的演出。那天下着雨,薛之谦在路上发传单,没有多少人理他,小孩子说“不要”,大妈对着镜头问:“这人是谁啊?”

几个小时的宣传时间里,薛之谦在学校食堂、宿舍楼、商场、公园里一溜小跑,一边跑一边用大喇叭介绍着自己。商场的工作人员赶他走,他恳求:“我不拿喇叭喊了,只是跑跑发发传单好吗?”

被拒绝后,他回到车上,自嘲:“今天恐怕要完不成任务了。”转过头去,他红了眼眶。

好友乔任梁去世后,薛之谦坦承,过气时整整3年的时间里,自己也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每天靠安眠药入睡。最严重的时候,他想过跳楼,但最后还是决定好好活。

然后,他卖掉房子,和朋友筹资开了火锅店,在淘宝网上开了女装店。最近,他获得淘宝iFashion“年度红人”的称号,一举成为淘宝上最红的明星店主。“一开始什么都自己做,桌椅我自己钉,盒饭我自己订,结果做包装被骗了一大笔钱。”薛之谦语速飞快地说。

创业,是为了养活音乐梦想。赚到的第一笔钱,薛之谦就拿去给专辑买了广告。他不放弃任何一个宣传自己的机会:在电视剧里跑龙套,演娘娘腔的小配角;在情景剧里扮演搞笑角色,哭闹着往地毯下面钻;在一档综艺节目里,“很久没发片的薛之谦”被要求吃蜈蚣,吃完当场就流了鼻血……

综艺节目中的薛之谦总是特别用力,一言不合就“尬舞”,经常甩出增高垫、假发片,有一回连裤裆都撕裂了。

2012年4月,薛之谦在微博上说:“装疯卖傻不让人察觉我这几年的伤心。”除了唱歌,很难再在薛之谦身上看到伤心的影子。他把自己归为“谐星”,“大家开心我就开心。”

把一切悲剧讲成段子

2015年,一条试图带狗过安检的搞怪微博,让网友重新发现了半红不紫的薛之谦。

那之后,更多的段子、视频被挖掘出来。这位过气偶像歌手迅速成为“B站四大神兽”之一和“微博宠物”,并与大张伟合称“南薛北张”,扛起了综艺界的“半壁江山”。

薛之谦有一种神奇的能力—把一切悲剧讲成段子。

他用“跟尿一样”形容过去公司的宣传;说自己“经常被前女友们甩了又拖回来再甩,以至于现在写歌创作,灵感都用不完”;还能绘声绘色地讲起,当年只有一个歌迷接机,他小声叮嘱对方“别出声啊,太丢人了”。

10年前接受猫扑论坛采访时,被问及最喜欢自己哪首歌时,薛之谦说是《马戏小丑》,因为:“艺人并不是像大家想象的(那样),他有小丑的一面。”

薛之谦的理想,是成为像张学友、陈奕迅那样的歌手。但他坦承,一切顺其自然,“不强求,歌有一首做一首。”

去年年底,《我们的挑战》做了一期谐星专题,嘉宾包括九孔、八两金、扮演如花的李健仁等。游戏中需要回答问题:“说一件你差点为此退出娱乐圈的事。”

两位前辈讲完人生起落后,大家纷纷说让薛之谦讲讲。穿着粉色睡衣的薛之谦坐在舞台上的床边,音调沉稳,表情也没有一丝搞怪:“如果可以让你很帅气地站在大家面前,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不是我们自己甘愿去做谐星……我们要讨生活……因为必须有了生活以后,我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薛之谦说自己是硬着头皮上综艺,每次上台前都要拼命想梗,“再做一年综艺肯定疯。”但是综艺于他而言,承担着两个重要作用:第一,赚钱养活音乐梦想;第二,在没有音乐作品推出的间隙,维持他的曝光度。

尽管音乐已经得到了重视,但薛之谦早已接受了音乐不赚钱的事实:“其实在中国做音乐并不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因为它跟做公益有共同性,就是没钱赚,一样地非常辛苦,而且绝对的抑郁。”

他说自己已经33岁了,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冲一把。

把泪水硬生生憋成笑容

在过去的一年里,薛之谦的日常是:白天赶飞机、录影;晚上做音乐,在各种转场的路上写段子。记者问起全线开花的薛之谦怎样做到多线作战又做得很好?“少睡觉。”薛之谦轻描淡写地说道,“每天睡五六个小时,我的身体已经习惯忙碌了。”

薛之谦体脂极低,而且常年神经衰弱,要穿着秋衣秋裤、戴好眼罩耳塞、不枕枕头,才能勉强睡着。为了给他一个安静的睡眠环境,爸爸特意给他的房间安了两道门。但是在过去一年里,他一共回家睡过3天,见了爸爸7次。

在一档综艺节目中做沙盘心理测试时,薛之谦的沙盘空荡荡的,代表他自己的狐狸尼克站在一角,周围一圈人用枪指着它,面前是一碗咖喱饭。薛之谦说:“最怀念的东西,就是我奶奶做的这碗咖喱饭。就觉得,再吃一碗咖喱饭,多好。”

薛之谦4岁时母亲去世,奶奶和外婆把他带大。成名以后,薛之谦给两位老人买镯子、买项链,把全部的存款交给爸爸打理。他时常自己开车去墓地陪妈妈说话,推掉全部的会议陪外婆去东方明珠电视塔。他一直想努力赚钱让家里人过上好生活,但奶奶临终时,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當医生问起,还记得奶奶给你做的最后一碗咖喱饭是什么时候吗?薛之谦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眨着眼睛,“不记得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他也曾表达过对家庭的向往,说想生两个孩子,如今在节目里提起这事,他只是淡淡一笑:“妻离子散了嘛。”

薛之谦的沙盘里,还埋着蛇、埃菲尔铁塔和一些贝壳,医生说这代表了他隐藏着的伤痛。他已经习惯了把情伤写成歌,将种种坎坷编成段子。而今,他希望自己还能哭一场,可是却做不到了,因为心太老,已经没什么事情能让他感动。

镜头前,薛之谦控制情绪的方法也大有进步,曾经举着话筒大喊“耶”,然后用手背挡眼睛。现在即便情绪被触动了,他会眯起眼狠狠一龇牙,把泪水硬生生憋成一个类似笑容的表情。

他选择在节目之后单独找医生解决心理问题,而不是在镜头前把欠奶奶的话说完,因为:“那是我自己心里的世界,我不愿意让别人看。”

—摘自公众号每日人物(ID:meirire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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