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兰国”失势,国际暴恐生态如何演变

2017-08-01 10:51李伟
世界知识 2017年11期
关键词:圣战伊斯兰国恐怖组织

李伟

近来,极端组织“伊斯兰国”不仅在其核心区域伊拉克和叙利亚节节败退,在其外围区域的势力范围也不断缩小,影响已大不如前。今年4月更有伊拉克媒体报道称,“伊斯兰国”内部发生重大分歧,该组织在伊拉克尼尼微省的副首领摩苏利被推选为新头目,接替了巴格达迪的职务。不过这一消息尚未得到证实。

“伊斯兰国”的衰落并非偶然,既是国际社会、地区国家和本土力量共同打击的直接结果,亦是其残忍暴行失道寡助的必然结局。但是,“伊斯兰国”逐步由一个半军事化的新型恐怖组织演变为传统常规恐怖组织,或将调整策略战术,引发国际恐情的新一轮连锁反应,国际社会需保持警觉,有效应对。

困境之下,“伊斯兰国”人心惶惶

巴格达迪成立“伊斯兰国”之初,便宣称要建立一个包括西亚、北非、南亚和欧洲等地的跨区域“哈里发”帝国,后该组织在伊拉克和叙利亚攻城略地,引发全球各地恐怖势力的效仿和投靠,伊拉克和叙利亚一时成为全球“圣战”最具“前景”的地区。“伊斯兰国”趁势打造出一个以伊拉克和叙利亚为核心区域,以“八大行省”为重要外围区域(主要包括阿富汗、巴基斯坦、尼日利亚、利比亚、阿尔及利亚、埃及、沙特阿拉伯、也门和高加索地区,其中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统称为“伊斯兰国”的呼罗珊地区),以欧洲、中亚和东南亚等地区为重要的外延渗透基地,以及囊括全球众多“独狼”支持者的四层结构体系,成为威胁国际社会的头号流毒。然而近来随着局势发展,“伊斯兰国”逐步转攻为守,面临巨大的军事和财政压力。

一方面,“伊斯兰国”失去大量土地和资源,旗下人员大量逃往伊拉克和叙利亚的边境、偏远山村和沙漠地区躲藏。据美国智库兰德公司统计,“伊斯兰国”2014年秋时控制了约630万伊拉克居民(占伊总人口的19%)、58372平方公里土地(占伊总面积的13%),其中包括拉马迪、摩苏尔、基尔库克、提克里特等大城市,但到了去年底今年初,这一数字减少至110万居民(占总人口的3.3%)和15682平方公里(占总面积的3.5%)。尤其是今年3月摩苏尔失守对“伊斯兰国”打击巨大,因为摩苏尔是伊拉克第二大城市,对“伊斯兰国”有特殊的象征意义,当年巴格达迪就是在此宣告“伊斯兰国”成立。在叙利亚,“伊斯兰国”一度控制了约330万人口(占叙总人口的14%)、47497平方公里土地(占叙总面积的25%),到去年底今年初,这一数字变为150万人口(占总人口的6%)和29695平方公里(占总面积的16%)。目前,“伊斯兰国”位于叙利亚的“首都”拉卡正遭受围攻。在“伊斯兰国”的“八大行省”,其控制的领土和人口也都有大规模的下降。

另一方面,“伊斯兰国”已陷入财政危机,没钱难办事。“伊斯兰国”在初期控制了大量油田,同时在控制区内横征暴敛,加上来自其他地方的捐助以及外籍“圣战”分子带来的大量外汇,使其一度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恐怖组织。但随着“领土”逐渐丧失,“伊斯兰国”失去了大量的油气和税收收入,同时外籍“圣战”分子骤减,导致“伊斯兰国”财源吃紧。有报道称“伊斯兰国”武装分子的薪酬减少了一半,士气日渐低落。

“伊斯兰国”陷入今日困境是可以预料的结局。一般而言,恐怖组织的兴衰主要取决于两方面原因:一是国际社会、地区国家和本土相关力量的打击力度;二是恐怖组织自身是否有足够的反压弹性,能否获取多方支持,以深化其生存根基。从这两点上看,“伊斯兰国”的衰落显然早已注定:其一,它遭到了国际社会尤其是美俄两国,伊拉克和叙利亚政府军,以及当地什叶派武装、逊尼派武装、库尔德武装等多方力量的共同围剿。伊拉克和叙利亚虽是各种国际力量(美俄)、地区大国(伊朗、沙特等)和本土势力(什叶派、逊尼派和库尔德人等)地缘争夺的对象,但随着“伊斯兰国”的危害日益显现,打击“伊斯兰国”已成为多方共识。其二,“伊斯兰国”大肆烧杀抢掠、大搞暴恐活动,使其获取的支持不断减少。同时,“伊斯兰国”与当地逊尼派部族出现摩擦,其内部亦出现本土派与外来势力之间的争斗。近期屡屡传出巴格达迪被杀或被捕的消息,虽然这些消息并未得到证实,但难掩“伊斯兰国”在困境之下人心惶惶的事实。

需做好应对后“伊斯兰国”时期的准备

随着各方力量的不断打击,“伊斯兰国”可能进一步衰落,短期内难有卷土重来的迹象,其“首都”拉卡被攻陷也只是时间问题。一旦拉卡被攻陷,“伊斯兰国”将彻底从一个半军事化的新型恐怖组织转变为传统常規的恐怖组织。鉴于其在国际暴恐势力中的领头羊地位,这种变化将对其自身、国际暴恐生态和全球安全产生重大影响。

一是“伊斯兰国”的暴恐技战术将发生改变。其一,“伊斯兰国”与其他恐怖组织的最大不同就是,建立了一个有军队、地盘、行政体系的半军事化的新型恐怖组织,与国际社会等进行直接的军事对抗。随着其失去大量地盘,未来将更多采用传统常规恐怖组织的非对称作战模式,将队伍分化成多股小分队,更多采用游击战和骚扰战,借助暗杀和爆炸等手段对大城市的军警和政府目标等发动恐袭,以此作为报复并彰显能力。其二,“伊斯兰国”失势可能推动其与其他恐怖组织重新分化组合。“伊斯兰国”在鼎盛时期欲做国际暴恐界的龙头老大,一度因此与“基地”组织和阿富汗塔利班等多次短兵相接。目前,有消息称“伊斯兰国”正与“基地”组织谈判结盟。2015年9月,“基地”组织头目扎瓦希里也曾暗示与“伊斯兰国”之间可以合作。此前,两个组织的一些下层人员已有技战术的合作,共同搞过袭击。若这两个组织同流合污,将使国际反恐局势更为混乱。同时,由于在核心区域受挫,“伊斯兰国”或将进一步利用外围分支,其各分支之间的联动效应可能急剧增强。此外,“伊斯兰国”还将加强借助新媒体和网络,号召支持者就地搞“独狼圣战”,全球可能出现新一轮的暴恐潮。

二是“圣战”分子回流的威胁将不断增加。据统计,在“伊斯兰国”鼎盛之时,约有4万名来自100多个国家的外籍“圣战”分子赴伊拉克和叙利亚。从去年开始,一些人员或回流制造事端,或逃往第三国潜滋暗长,成为国际社会的心腹大患。早年阿富汗的历史经验已证明,外籍“圣战”分子获取了战斗技能和经验,认识了广大“志同道合”的朋友,回流后很可能催生出下一代暴恐“大魔王”,比如扎瓦希里和巴格达迪均有在阿富汗搞“圣战”的背景。如今,在伊拉克和叙利亚的外籍“圣战”分子远超当年的阿富汗,回流效应也已逐步显现,此前德国、法国、比利时等多地的暴恐活动就与此有关。

三是可能催生新的恐怖主义形体和领头羊。9.11事件后,恐怖主义经历了三次革新,即“基地”组织的1.0版、伊拉克战争后的2.0版和“伊斯兰国”的3.0版,“伊斯兰国”的衰落或加速其更新换代。比如,“伊斯兰国”在伊拉克和叙利亚失势,作为反政府势力之一的“征服阵线”(原“基地”组织叙利亚分支“支持阵线”,后为规避国际社会的打击,与“基地”组织脱离)渔翁得利,挖走不少“伊斯兰国”的资源,加上其本身实力强劲、发展策略得当,在叙利亚乱世中如鱼得水,麾下也拥有大量外籍“圣战”势力,被认为有望取代“伊斯兰国”成为暴恐界“新秀”。同时,随着“伊斯兰国”武装分子纷纷逃离伊拉克和叙利亚,利比亚、也门、北非和南亚等地逐渐成为恐怖主义重灾区。其中,利比亚尤为突出。英国《简氏情报评论》认为,利比亚的外籍“圣战”分子已达6000人。利比亚自“阿拉伯之春”后一直处于四分五裂状态,良治缺失,民间武器泛滥,暴恐土壤深厚,很可能成为下一个叙利亚。

可以看到,国际社会打击“伊斯兰国”已取得一定成效,但并未将其彻底击溃。“伊斯兰国”具有很大弹性和韧劲,国际社会必须通力合作,域内域外同步推进,网上网下同时应对,在防范其卷土重来的同时,必须遏制其衍生威胁和外溢效应,以取得打击“伊斯兰国”的最大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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