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愿者上钩

黄振寰

[一] 曲奇和爸爸来到郊外的一条小河边。

曲奇爸爸有个爱好，就是钓鱼。他觉得钓鱼是一种非常好的休闲活动，一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河边，享受那份心灵的宁静，真有点仙风道骨的修行气质呢。

曲奇妈妈非常支持丈夫的这个爱好，当然她是站在家庭开支的角度，“加油，多钓一些鱼回来，明天就可以不买菜啦。”

曲奇对钓鱼毫无兴趣，男孩嘛，都好动，钓鱼这种事显得太“未老先衰”啦。但是爸爸兴致那么高，曲奇总不能扫他的兴。况且曲奇最近考试有点危险，他得尽量讨好一下爸爸……

在河边选定了一块好位置，爸爸指导曲奇，怎么将饵食串在鱼钩上，怎么将鱼线放入河中，怎么判断是否有了收获……

在爸爸专业而耐心的指点下，曲奇的架势还是挺有模有样的。

父子俩背对彼此，在不同的方向垂钓。

五分钟后，曲奇不耐烦地说：“这鱼什么时候才会来咬钩啊？”

“这才过了多久？”爸爸批评曲奇不端正的态度，“钓鱼的时候不要有杂念，不要多说话，专心点。”

曲奇只得按下浮躁，继续等待。

真是奇怪，明明钓鱼的时候坐在那儿就好，不需要你出多余的气力，但曲奇就是觉得好累，他得调动全身精力去克制自己跑跑跳跳的冲动。

十五分钟后，曲奇试探着问：“该不会这里没有鱼吧？”

爸爸没有理他，只是回瞪了他一下，就把曲奇的下文给瞪回去了。

曲奇只好继续如坐针毡。他的感觉完全就跟蹲监狱一样，细长的钓竿似乎也变得有千斤重，他没法稳稳地持着了，真恨不能一松手，任它滑进河里……

半小时过去了，曲奇爸爸忽然站起来，一边收线一边兴奋地喊着：“来了来了！”

曲奇也激动起来，他看到一条挺大的草鱼咬钩，正在与岸上的爸爸“拔河”。爸爸一边遛它，一边伺机要将它拖上岸来……

“啪！”

鱼线忽然断掉了，爸爸猝不及防，摔了个四脚朝天。曲奇连忙去搀扶爸爸，一不小心，把自己的钓竿也给踩断了。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爸爸痛心疾首地说：“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看来今天不适合钓鱼！”

“别急别急，”曲奇忙安慰老爸，“我把麻咪叫来，让她帮帮忙！”

“麻咪，麻咪！”曲奇按着心口，呼唤他的魔法保姆，“快来帮帮我啊！”

[二] 不久，麻咪骑着飞天扫帚匆匆赶来了。她跟曲奇之间有着心灵感应，第一时间就能收到他的讯息。

“因为你们是在河边，所以我猜测是你或者你爸爸掉河里了。”麻咪说，“可是你们都还在岸上，那叫我干嘛？”

“我们钓不到鱼，还把钓具给毁啦，快帮我们想想办法。”

“这好办，交给我吧！”

麻咪对着断线的鱼竿，一边拍手，一边唱起魔法歌：

来来来来来

到我碗里来

鱼儿数不清

虾儿排成排

一层金黄色的光芒从钓具上缓缓滑过，但是钓具看起来却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怎么用？”曲奇着急地问。

“你只要拿着它，心里想着你要钓什么东西，就能手到擒来。”

“真的？”曲奇看着钓竿说，“我要钓的，当然是鱼啦。”

话音未落，钓竿那断掉的线奇异地延长了，径直伸进了水里。不一会儿，那线就卷着刚才逃走的那条草鱼上来了。

“扑通……”鱼线将草鱼卷到水桶上空，灵巧地松绑，草鱼掉进了水桶里。

“哇！”曲奇和爸爸异口同声地表达惊喜。逃狱的鱼这一会儿工夫就被“缉拿归案”，真是太有效率啦！

“我还想再多钓几条！”

其实不必说出口，曲奇只是心思那么动了一动，鱼线便如灵蛇一般再次探入河里，这次上来时带的鱼就不是一条了，而是五条！鱼线交错成一个小小的网子，让那些鱼想逃都没地方逃！

“老爸，这样钓鱼有意思多啦！”

爸爸心里虽然不得不承认，但嘴上是不能这样说的，他嗫嚅着说：“这样一来，就没有钓鱼的乐趣可言了。钓鱼嘛，有时候一天钓不到一条都正常，重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老爸，你也试试！”曲奇硬是把鱼竿塞进爸爸的手里。

爸爸半推半就地接过鱼竿，不一会儿，鱼线就绑着另一条特大号的鱼上来了。

那鱼真大，足有爸爸的半个身子那么大，恐怕是这条河里最大的鱼吧？

“看来您想要钓一条史无前例的大鱼已经很久了呢！”麻咪说。

“可不是？来，我拿着，给我拍一张！”爸爸兴奋地说。

“好咧！”

“你妈妈这回该高興了，这么多鱼够吃好几天的，啊，我想吃红烧鱼了……”爸爸咽了一口口水。

这时，原本软趴趴地垂着的鱼线忽然又动了起来，义无反顾地伸向另一个地方。但，那却并不是河里。

“怎么啦，怎么啦？”曲奇惊讶。

河的附近是有人家的，鱼线径直伸进了别人家里。不一会儿，它卷着一个盘子出来了，盘子里装着一条红烧鱼！一个胖大叔举着菜刀追杀出来，嘴里哇哇叫着：“哪个小偷敢偷我家的鱼！”

麻咪、曲奇和爸爸一起流下了冷汗。很明显，鱼线感应到了爸爸“想吃红烧鱼”的想法，就真的给他弄来了一条红烧鱼！

三人连连跟胖大叔道歉，胖大叔原谅了他们，却教训道：“既然有这么神奇的钓竿，就应该用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大叔的话有道理，那么，什么是更有意义的事情呢？

[三] 一个易拉罐从河面上载浮载沉地漂过，麻咪提议：“干脆我们来治理一下河里的垃圾好了。”

“赞成！”曲奇和爸爸齐声说。

于是，钓鱼小队变成了拾荒小队，鱼线飞快地在河里河外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不干不知道，原来那么多人喜欢往河里丢东西，什么破皮鞋啦，苹果核啦，鸡骨头啦……

“今天就让我们做做好事，把所有原本不属于这条河的东西都给钓上来！”爸爸兴致勃勃地说。

这时，鱼线忽然绷得笔直，似乎缠住了一样很大很沉的东西，那东西不是那么容易被钓起来的，反而爸爸快要被拉下去了！

麻咪和曲奇连忙过去，一个抱住一个的腰，像是拔萝卜一样，跟河流那头的巨型垃圾比赛起来。

“嘿哟，嘿哟，嘿哟……”

不久，他们看见那样东西的轮廓了，它从远方向这里开来……

那是一艘船！船上正乱七八糟地缠绕着鱼线！是的，爸爸不是说“要把所有原本不属于这条河的东西都给钓上来”吗？船显然原本不属于这条河，可不就成了鱼线的“捕捉目标”啦！

终于，三人集体被船给拽下了水……“扑通！”

湿淋淋地爬上岸后，爸爸一边抹着满脸的河水，一边总结道：“所以我一直说，钓鱼这件事，必须要有足够的专注才行啊！”

“鱼竿呢？”麻咪说。

“掉河里啦。”

三人望向河流，哪里还有鱼竿的痕迹？

可就在这时，一条鱼线从水里伸了出来，直接缠绕在了他们身边那个装满各种鱼虾的桶上，猛然一提，整个桶向着河流飞去，“扑通扑通”，桶里的所有鱼虾全都回到了河里！

麻咪三人大眼瞪小眼。麻咪将双手圈成眼镜的形状，罩在眼睛上，目光一下透过水面，看清了河里的情况——啊，是一大群鱼虾！它们齐心协力地“握”住那神奇的鱼竿，将它们的同类给抢救回去啦！

“我的晚餐呀！麻咪你快把鱼竿抢回来！”爸爸心疼地喊着。

“等会儿，鱼线又有动静了。”

是的，已经“劫狱”成功的鱼儿们，似乎还不满足，鱼线又长长地延伸了出去。这一次，它们又要钓什么？

“该不会是伸到各大海鲜市场去，把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给救回来吧？”曲奇嘀咕。

不久，他们看到水族的目标了。只见一个大汉被鱼线五花大绑，几乎是被拖到河边来的，他一路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救命呀，我要掉下河去了！”那大汉呼喊。

“你是不是对这条河做过什么事？”麻咪问。

“没有没有……”

“那我們不管你了，你就下去吧。”

“哎哟，我说，我说，我……很喜欢往河里倒垃圾……我不敢啦，救救我吧！”大汉抱着一棵树说。

啊，原来河底住民们正以自己的方式制裁污染河水的人呢！

“看来我不必把鱼竿收回来了。”麻咪自言自语，“留给鱼儿们，它们才能够想出最有意义的用途！”

半年后，这条河成为了天马小镇最干净的一条河，再也没有人试图往里面丢过垃圾。同时，河里的鱼儿也越来越多，因为所有的钓客都知道：从这里钓出去的鱼，立刻又会被钓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