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师与其收藏:人与物的神交

2017-08-15 21:58安然
艺术与设计 2016年12期
关键词:原田贝壳闹钟

安然

每一个设计师都是恋物癖。在那些不同材质、年代、风格的物件上,可见收藏之人的审美偏好,设计思维与艺术理念。设计师的收藏其实就是他们的设计线索。即使有些并没有直接地显示在他们的作品中,也恰如一种人与物的神交与隐喻,在彼此拥有的过程中,人丰厚了物的美,物延展了入的智慧。

每一个设计师都是恋物癖。在那些不同材质、年代、风格的物件上,可见收藏之人的审美偏好,设计思维与艺术理念。设计师的收藏其实就是他们的设计线索,即使有些并没有直接地显示在他们的作品中,也恰如一种人与物的神交与隐喻,在彼此拥有的过程中,人丰厚了物的美,物延展了人的智慧。

独特的收藏

吴镇麟是香港LAAB实现室设计总监,作为一名优秀的建筑师,充足的睡眠对他来说总是显得太过奢侈,然而建筑师又把卧室搞得过于舒适了,所以总是需要很多的闹钟才能将他唤醒。这在无意中成就了他的一个特别的收藏:闹钟。

更特别的是,他将这些各个身怀绝技的闹钟视作宠物一般,它们也的确犹如小猫小狗一样“跑来跑去”,甚至还有小飞侠:“我床边的会跑的闹钟叫Clock,会滚动的那一个较Tocky,会飞行的闹钟叫Flying clock……每次醒来看到它们,我就觉得新的一天开始了,这实在是太棒了。”

这种独特又“喧嚣”的收藏虽然并没有直接作用与于吴镇麟的设计,但是已足见他对运动设计与互动媒体的兴趣。这位被透视杂志评为40岁以下的“亚洲四十骄子”之一的设计师,喜欢那些位生活增添趣味的设计,也明显喜欢一种令“活转”过来的作品,就像他在see/see\saw/saw项目中设计的那个可以被当做一个跷跷板玩耍的艺术品—样,某种程度上,那正隐喻了他的设计取向。

Swine工作室的工作方向是場所营造,它是一个地区的文化,手工艺和资源的产物。也因此工作室的负责人们要时常搬往世界各地,所以他们的收藏带有特别的倾向:收藏材质,那些可以直接放到盒子或者瓶中收藏以方便搬迁的材质。比如一种叫做载体贝壳的贝壳。它很神奇,也被称为“收集贝壳的贝壳”,因为它们会把自己的壳和其他贝壳以及石头黏在一起,以便更好地把自己伪装成更强大的样子。大多数生物的外表源自遗传天生,而这种生物却是通过自主选择设计出自己的外貌,简直就是自己的形象设计师。是选择贝壳、石头、还是珊瑚或者煤炭,完全看它们高兴,想粘谁就粘谁,所以每一颗载体贝壳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们还有一个藏品装在密封罐里,乍一看并不知道是什么,细看也不过是一堆绿色的塑胶材料,就像是某个作品余下的边角料一样。原来这是从海里收集的塑胶,和陆地上的塑料垃圾有所不同。原有的塑胶形状被海浪冲撞成碎片,抹去棱角,表面变得粗糙,渐渐褪色,看起来虽然没什么,实则很珍贵。swine收集这些塑胶获得了灵感,而后制成了一个叫做“大海的椅子”的作品。那是一个只要太阳能就可以把海上或沙滩上的塑料熔化的新玩意儿。

对swine来说,所收集之物就是他们去往之地的地貌、环境的缩影,这种收藏,有天地日月之精华,更为直接、本质,也更有意趣。

灵感收藏者

来自杭州的设计师陈飞波的收藏随意随性,它们并不指向哪个特殊的领域,而只是一些颇有意趣的摆件或者器具。这些小物零散地点缀于他的生活之中,目力所及之地随时唾手可得,信手拈来那一刻,就是他与它们彼此愉悦之时。这其中最喜欢的是—件日本银丝篓,银丝加工成极细薄类似竹蔑的扁条,用竹编的工艺构造出一个精致的小篓,里面放置一个玻璃容器,整个器皿只有—个手抓茶杯的大小,却融合了刨新的概念和极为精致的工艺。这件小物使陈飞波感悟到好的设计其实只需要—点不经意的巧思。

大阪设计师原田祐马喜欢收集一些手工作品,那些或滑稽可笑或憨态可掬或造型别致的工艺品让他常常无法抗拒到直接掏钱购买,最喜欢的是一个青绿色的鼻涕鬼面具,据说在江户时代的仪式上,戴上它的人可以对任何阶层的人们说脏话。有时原田会凝视这张怪诞的面具,觉得它有种熟悉的愚蠢,虽有点儿恐怖却有种奇异而迷人的力量。—只用稻草编制的狗,也是他的心头好,它周身金黄色,线条动人,尾巴高高翘起,扬天长啸的样子好像刚刚取得了一场胜利。这些生动活泼的手工艺品给原田的创作带来了很多灵动的启发:“我会思考如何将它们的特点运用到自己的设计当中,从而让大家对我的设计感兴趣。”

和原田有点儿像,山田游也很喜欢收集一些“非功能性艺术品”,尤其是那些取材于日常所见所使用材料的艺术品。这些东西看上去并无实际用途,但是摆放在那儿,有时他不经意地瞥上一眼,就能被激发某种灵光。比如一只带洞的纸杯,纸杯上刻有大小不一的绵密的洞,阳光下,透过那些洞孔可以看到几乎魔幻的影子,并随光影不同,变换出无穷尽的“洞洞的魔术”。

时光收藏者

关伟是北京“另存为杂货店”的店主,主要出售各种复古物品、手工家私和再利用再设计产品,店里的标语清晰地表达了他的藏物心得:“没有记录,就没有发生”。小店里每一件物品都是时光的记号,走进去与其说是购物,不如说是记忆之旅,你总是会在某个角落发现一个与你的成长有关的物件,比如一个铜制闹钟,一张黑胶唱片,一把纯木的小板凳……关伟相信,经过时光洗礼的东西才越发美好,其实也是的,假如一个物品嵌入了记忆,就像一种食物有妈妈的味道,—首歌有恋人的微笑,物之珍贵,就在于其中有情。也因此,这家小店充满反潮流反商业的气息,在熙来攘往的北京五道口,卓然而独立。

身为杂志设计总监的彭涛,收藏之物与自己的工作完全吻合:他收藏杂志。他痴迷于各种杂志,不单是其设计,包括内容、纸张、插图、甚至是气味……在纸媒日渐落寞的今日,这种收藏越发显得珍贵。并不是只有年代久远之物才值得收藏,当有某物正在一步步退出时代,对于珍视它的人来说,这种收藏带着复杂的心痛与别离之感,反而显出一种物与人、人与时代之间的情感张力。

他们的收藏都带有时光与时代的印记,或者干脆不如说,他们恰似时光收藏者。

触感收藏者

香港平面设计师黄嘉逊痴迷于日本文化。他用“惊欢”来形容有一年亲临日本某展览时、亲手触摸到那些他所喜爱的设计作品那一刹那的感受,“当我亲眼看见并用手触摸那些以前只能在杂志和年刊看到的作品的真实质感,从此,我就开始考虑收集包装。”那是一种必须拥有的心动时刻,是又赏物升华为藏物的瞬间。黄嘉逊最喜欢佐藤可士和设计的极生啤酒,对于这些包装设计,他常常爱不释手,用心把玩,“通过收藏这些包装,我能够更好地理解设计师在创作背后的想法,例如为什么选择某种材料,又或者为什么用这样的方式处理产品资讯。”,从材质的使用、字体的选择到色彩的布局等等,他体会到的一个优秀作品的整个过程、一个出色的设计师的全程思索。看上去收藏的只是物,其实拥之入怀的,是与另—位设计师息息相通的设计智慧。

来自台北的何庭安是五金件的狂热份子,尤其是身兼文具之职的琐碎器物,“木与金的组合让我深深着迷,一则是浑然天成之物,另一则为数度炼熔铸成。乍听冲突,却又因存在数千年的历史而互相咬合,实在令我爱不释手”。

为了设计文字,何庭安常常需要以手写字绘制,曾经对钢笔怀有偏见,直到有一次买下平生第一只钢笔,“被如此简洁有力又优雅的工具震撼”。在这些物品身上,何庭安看到古典器物以极简的方式呈现,却又将千百年历史的雅致与美学融合得恰到好处。这些数量并不很多、然而件件自珍的收藏,决定了他长久以来的设计方式与价值观,成为他设计思维之形成的重要养分,当他把玩,总觉得自指尖升起了光。

不管是收藏何物,那些散落在各地最后被设计师们拾回的物件,每一样都是他们的心灵故事,这些创造美的人,其与物的邂逅,并不亚于他们与一个人、一颗心的相遇。透过这些时光与美的证据,设计师们自行完成了一次实践,他们的设计,就这样悄然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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