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在风中飘

2017-08-22 02:43钟雨珈
青年文学家 2017年24期

作者简介:钟雨珈(2000.3-),女,赣州中学文科高二18班在读,本文为2017年全国中学生创新作文获奖作品。

黑云压城城欲摧,漫天的雾霭混着硝烟在空荡荡的城上翻腾。几座低矮的房屋变得伤痕累累,这里没有生机,没有鸡鸣,也没有炊烟,只剩它们在孤零零的沙漠和绿洲沉默地排列着。

走了几里,一片血流漂杵,尸横遍野的景象横在眼前。烧得半焦的战车被草草的弃在荒原之上,地上陈杂着折断了的刀与戟。血浸的铠甲之下是一副副残破的躯体,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他冲上去驱赶开正在啄食着残骸的秃鹰。人民焦灼的痛苦重得如同的天空下,密不透风的浓浓的黑色硝烟,把他死死裹住,快要窒息。

他的目光远眺,看见穿着灰袍的艾德蒙.伯克,用淡漠的表情,藐视着战场上如蝼蚁般渺小的战士们正在互相厮杀。

他听见伯克冷漠的声音,隔着几里飘忽过来:“有国家就有战争……对于那些需要战争的人来说,战争就是正义的!”

“不,我不相信!那是人们趋利之心的借口,”他愤然站起,怒目圆睁,“刀光剑影岂是正义!生灵涂炭岂是正義!”

他不相信这样的烧杀掠夺,唯利是图才是世态真相。这不是他要寻找的答案。他背上行囊,又重新踏上了寻找的道路。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追寻心中答案的道路上奔波。从高贵的王子到落魄的流浪者,他从未忘记自己当初迈出家门的理由——他要寻找就万事万物的真谛,他要找到大同之世的治世之道。等他寻得真理归来,他会成为一个明君,他的国度会政通人和,国泰民安。

白袍上沾染了血和泥土,双脚早已颤崴不已,但他丝毫不在意,不知道他的痛苦,只是人民的千万分之一,他知道,他还有答案要寻找,他不能停。他只是不断地前行,麻木地看着日出日落,看着大地上的景色从满地黄沙变作青山绿水。在奇美的山水之间,他遇到了那个提壶醉饮的陶渊明。

陶渊明身着褐色短炮,长发散于脑后,斜卧于溪边,背靠杨柳。双目微眯,神情陶醉。他上前作揖,渊明邀他同饮。两人盘腿而坐,他向这位眉目旷达的高人请教人世间的真理。

渊明抚髯笑道:“世间之道无不虚伪肮脏,与其惺惺作态委身与其间,与他们同流合污,不如荷锄而归,隐于山水之间,放浪形骸,纵享浊醪妙理,此方为人间正道矣”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隐士,对他的答案不敢苟同。看不惯人间冷暖,隐身见于世。将世间的责任抛之脑后,只顾饮酒,赏花寻欢作乐。这是一种逃避是一种懦弱!岂是最高境界?孔子云:“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如此消极避世,实非我所寻的答案!

他谢绝了渊明,一口干净了杯中浊酒,便起身告辞,踏上山间幽静的小道,身影便消失在丛林之中。

沐风栉雨,风餐露宿,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一座刚刚睡醒的城市,他带着一双求知的眼睛,虔诚的步入喧哗的街道。他想,告别了战争、求得了安宁,没有孤芳自赏、消极避世,在最朴实的市井之中一定有至真至善的存在,也许答案会在这里。

他步于人群之中,悉心观察这一切。友好热情的小贩与顾客拉着家常,唠着嗑,亲切大方正确,趁着顾客不留神把两颗烂梨放进袋子里一同称量;天使般面容的孩子说着天真纯善的讨巧话,手却悄悄地把摊子上的糖果放进口袋;衣着高贵的绅士们并肩而行,大谈以仁存心、天下大同的言论,却在路过乞讨者时,面露不屑与鄙夷……他感觉到一股失望之意涌上心头。仿佛在真善美的糖衣之下,欺骗的狼藉被他收入眼底,所有的甜美之下都包裹着辛辣与恶臭。

“你看到了吧,人们就是这样虚伪,诚实之心早已消失殆尽。”

他朝那声音的源处看去,他看到了袒胸露乳,蓬头垢面,浑身肮脏不堪的第欧更尼。

第欧更尼食指指着过往的人们:“人的面孔本就是丑陋不堪,你还在妄想找到什么呢?物欲之下皆是贪利的丑恶,文明之下尽是青面獠牙。所谓的地位、财富、智慧、幸福,全是破铜烂铁的假印戳罢了。我们就该像狗一样活着!”

他看着近乎痴狂的第欧更尼,面无波澜,不予一词。他只是静寞的后退,弯腰致敬。

他心里明白,他要的是天下的和谐,绝非对天下的斥骂。他仍相信世上有善,人间有爱。他合上干涩的双眼,为眼前的城市祈福,转身又重回大道,继续寻找他的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 劳累鞭笞着他的理智,不同的声音在充斥叫嚣着他的神经。

不断有人问他,你还要走多远?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会继续走下去,如夸父追日的不息,像西西弗斯的不止。

有人笑他,亦有人劝他。

但他只道:“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夕阳被黄沙遮去半抹红晕,远方随风翻飞的蓬草变得朦胧,隐隐发着红色的光,轻盈灵动,仿佛一触即散。

他想他的答案继续就在那沉浮之间,在他触手可及之处翻飞,准备落于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