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与救赎

2017-08-22 21:25卢晶晶
青年文学家 2017年24期
关键词:自杀苦难救赎

摘 要:孙惠芬的《生死十日谈》是一部剖析新世纪乡村农民自杀现象和自杀遗族心理的长篇小说,讲述了自己在十日内调查到的农民自杀的故事,从农民自杀现象多角度分析农民自杀的原因,并探寻农民救赎之路。

关键词:自杀;苦难;救赎

作者简介:卢晶晶(1990.9-),汉族,女,江苏师范大学现当代文学方向在读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24-0-01

一、生存之难

在《生死十日谈》中,绝大部分死亡案例都与贫穷和疾病有关系。小说中涉及到了癌症等不治之症,也提及到了糖尿病、骨质增生等慢性疾病,不论什么病,在贫穷的农村人那里,都是富贵病,他们没有经济能力,也不愿拖累家人,只有在无奈之中选择死亡。

小老头因为得了骨质增生,不愿拖累家庭,选择自杀;周凡荣的老婆,怀疑自己是胃癌,在没诊断的情况下跳水塘自杀;姜立修服毒没钱抢救,只好被拉回来等死。一根廉价的绳索,一瓶廉价的农药,一个平静的湖面,就结束了一个宝贵的生命,这多少有点讽刺,但这就是农村的现实。

愚昧也时常导致悲剧。作品中写了一位母亲因为愚昧而害死四个儿子的故事。因为贫穷,四个儿子都没有娶妻,老人给四儿子娶了媳妇,却让大儿子入了洞房,老四怀恨在心报复,老大喝药自杀。老二强奸了弟媳,后来感染了狂犬病,也自杀了。老三出走,领回一个女孩,但因家里太穷,女孩偷偷溜走,老三绝望自杀。贫穷是家庭苦难的根源,但是母亲的做法实在太过愚昧,它破坏了基本的家庭伦理。

越是贫穷,疾病就越显可怕,越是愚昧,文明就越难以立足,恶性循环使农民陷入生存怪圈,这也是长久以来困扰农民的积习。在经济不发达的农村,贫穷威胁健康,疾病加剧贫穷,贫穷抵制文明,许多农民就在贫穷、疾病中生活,当生存之困越来越接近他们忍受的底线,他们选择自杀,以死来终结生的苦难。

二、精神之困

城市化进程加速了农民自我意识的觉醒,但是物质与精神的不同步,常常造成精神上的困惑。陈国和把农民向城求生的奋斗历程总结为“向城求生的死亡之旅”。[1]

耿春江为了儿子出国将来留在城市,背了十几万的饥荒,为了还债,他抛弃了自己喝酒哼曲的悠然生活。他想为自己而活,但也沉醉于所谓面子和祖上光荣。这是两种生活方式的冲撞,他对理想生活方式的追求与现实条件的制约形成矛盾,他既不能改变现状,又不满现状,无论他怎样寻求突破,都不能在自己希望的生活中游刃有余,他在现实与理想的冲突中找不到出路,最后身心俱疲,把自己报废在交困中。

耿小云是从农村走出去的大学生,她在城市打拼三年之后回乡开展她的“回乡A计划”,但是她的父母和乡邻都不理解她,也不支持她。城市给了耿小云创伤,她想要回乡,但是生她养她的故乡已经不愿再接纳她。不管她是一个多么美丽乐观的女孩,有多么宏伟的计划,她都是漂泊无依的,城市无法接纳她的农民身份,乡村拒绝接受她的重新回归,耿小云面临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也面临非城非乡的身份危机。

刘小枫在阐述诗人自杀的意义时说,“真正严峻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这就是可否自杀。”[2]从某种意义上说,农民在精神上也在追问是否值得活下去的问题,当他们精神上的支柱崩塌,他们也会自杀,只是不像诗人那样充满浪漫气息,而是多了一些现实的无奈。

三、救赎之路

“触动我写的动力,是看到那些活着的人是怎么坚强的活着,死的人为什么去死。在他们的死中,我看到那么多尊严和高贵的东西,看到他们的生命真相。”[3]孙惠芬有一种悲悯情怀,能发掘苦难背后那些暖人的强大的力量,对自杀者和自杀遗族,都给予尊重和关怀。

首先是自我救赎。刘国胜不向命运低头的姿态,具有中国农民流淌在血液里的韧劲。就像《老人与海》中说的,你可以消灭我,但你不能打败我。他把命运不公的愤恨,转化为内心的力量:你越要看我笑话,我就越要好好活着。大辫子一直生活在小老头的庇护下,后来终于剪掉留了四十多年的辫子。这是对过去告别,虽是迟来的成熟,但是,以自我内心的力量迎接不幸是战胜苦难的最佳武器,自己足够强大才能无所畏惧。

其次,需要社会教育的建设和精神卫生的发展。“农民走投无路就用自杀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绝望或抗争。这是中国社会教育的缺失和精神卫生发展的落后。”[4]刘国胜女儿因要钱奶奶没给而自杀,这是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的缺失。良好的教育和健康的心理卫生,能让人们拥有抵御苦难的精神武器。

再次,是贾树华教授的心理干预。耿小云生前留下的头发,对于她父母来说,是女儿存在的象征,后来贾树华为耿小云的头发举行了一个仪式,才使耿小云的父母放下女儿去世的事实。树华带领她的团队进行对自杀现象进行研究,对自杀未遂者心理进行干预治疗,对自杀遗族进行心理救助,这种心理疗法,能有效减少自杀者数量,减轻他们的精神伤痛。

结语:

以往的作品多大都关注农民的经济困境,精神层面涉及较少。刘涛评价说“《生死十日谈》则是二者兼之,孙惠芬以自杀为突破口,既关注了农村的物质生活,也关注了农村的精神世界。”[5]孙惠芬不仅能通过死亡这一现象揭示新世纪农村的苦难本相,而且能深入挖掘死亡背后复杂的原因,给予人文关怀,暗示疗救之法,让农民在苦难中找到通往生存的法门。

参考文献:

[1]陈国和:《当代性与新世纪乡村小说研究》,P99,南开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

[2]刘小枫:《拯救与逍遥》,P39,上海三联书店2001年版。

[3]张英:《自杀是农村的隐秘伤口——专访作家孙惠芬》,《新民周刊》2013年第47期12月5日。

[4]张英:《<农村自杀者档案>背后》,《南方傳媒研究(2013-43辑)》南方日报出版社2013年版。

[5]刘涛:《通三统——一种文学史实验》,P124,云南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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