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天作文教学奇迹

顾舟群

初相逢：相见恨晚

作文，每个老师都再熟悉不过。“口头作文”，在我的词典里是那么的陌生。

十几年来，我潜心钻研的是童书阅读实验，是教室里的分级阅读，是萤火虫项目的亲子共读。我不想涉猎太多的内容，因为我知道自己精力有限，我想真正把一件事做到最好。

可是，当我接受“童喜喜口头作文”课程的编写邀请，通过两次深入研讨口头作文之后，我立刻后悔，后悔没有早点把口头作文带给孩子们。

第一次集训，两天一夜的深度研讨后，什么是童喜喜口头作文项目，为什么践行口头作文，怎样践行口头作文……在我的心里一点一点明朗起来。编写工作是对一篇篇短文进行文本解读和写作启发。我的第一篇编写任务，是对照着项目组提供的样稿，一点点模仿，用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才完成的。

所以，那个周末一结束，我周一走进教室时，真的有一种马上在班级践行的冲动——我要把这样的美好带给孩子们！一阵冲动后，我又犹豫了。比起十年前在班级第一次推进“读写绘”实验，现在的我少了一份冲动，多了一份沉稳与成熟：不行，你自己还没有研究透彻，怎么能随随便便开展实验呢？

第二次集训，是半个月后，又是两天一夜的研讨。真的是两天一夜，深夜、凌晨，工作室都能听到哒哒哒的键盘声。再次回到教室，晚上继续进行口头作文的创作和编写任务，白天沉浸在课堂上，我越来越无法按捺自己：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在班级践行口头作文了！

恰巧童喜喜微信公众号连续四天推出了关于口头作文的文章：《孩子怕写作，爱写没时间，快试试口头作文吧！》《口头作文不同年级的侧重点》《孩子口头作文训练的第一大忌》《实战攻略——强化口头作文的三大步、两阶段》。这些文章就像一阵及时雨，一样又一次冲击着滋润着我的心灵。我反复阅读、摘记，对如何操作越来越有了把握。

第一周：初战告捷

2017年4月7日，双休日的前一天，我布置了第一次口头作文的任务。为此给父母朋友写下了长达两千字的书信：

今天给你们写信是因为我决定在孩子们小学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启动“口头作文”。这也许是我能够带给你们孩子的最后一份美好了……

为什么要在与孩子们相处的最后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启动口头作文呢？因为前阶段我多次去北京研究口头作文，另外希望通过两个月的口头作文训练以后，孩子们和您学会了方法，可以把口头作文延续到暑假，延续到初中延续到以后学习的每一天。即使离开了我，这份美好还是能够延续下去的。

……

那么口头作文怎么做？今天特地写信需要家长配合做哪些事情呢？

1.我每天会有一个口头作文的题目和要求，孩子根据要求进行构思，构思好了进行口头作文。

2.孩子自己或父母协助用手机录音保存（手机里有语音备忘录，录好单独发给我）。

3. 周末的时候，选择一周当中最满意的一次口头作文用文字记录下来，写在日记本上。（保存每次录音。）

起初阶段，希望父母们能够给予孩子耐心帮助和引导，鼓励孩子开口说话，如果连面对手机都不敢说话，那么您的孩子怎么敢面对更多人当众说话呢？

第一次口頭作文的内容是结合语文书练习4的口语交际内容《漫话奇思妙想》。

没有大胆的猜想就不可能有伟大的发现，真是有了奇思妙想，世界才变得丰富多彩。面对未来，我们一定有许多大胆的猜想和奇妙的幻想，把你的奇思妙想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分享。注意一定要说清楚你奇思妙想的内容，奇妙在哪里？

当孩子说完了，你一定要给予肯定，大力表扬说得精彩之处，帮助孩子建立自信……

那么就让我们从今天开始一起努力吧！

信发下去，晚上给父母们发了一条家校通信息：“今天给您写了一封信，是关于口头作文的，浪费您一点时间读一读，麻烦您引导孩子完成第一次口头作文。”一会儿收到了几条信息回复：“感谢老师如此用心，一定好好引导。”

晚上八点，收到了第一个口头作文录音，竟然是鹏的妈妈发来的。

鹏是一个帅小伙。爸爸妈妈带着他来苏州打拼，爸爸又经常开车送货，成天成夜不在家，妈妈一个星期会有几天上夜班。妈妈上夜班的日子，鹏只能一个人在家。多年来父母一直忙于工作，又没有好的教育理念，忽略了孩子的学习，父母不在家的日子，让孩子一个人看电视上网，导致孩子沾染一些坏习惯，迷恋网络游戏，无心学习，作业经常不做。

五年级，我接手这个班后，一次次沟通引导和家长达成共识，写承诺书，鹏总算从网络中拔了出来。我正在一步步引导阅读，推荐好书，做阅读记录，鹏的成绩也渐渐由不及格到及格，由及格到良好……但是，鹏还是经常会反复，特别是习作日记等笔头作文内容，只要妈妈不在家就不会做。

谁会想到，竟然是这样的鹏，第一个完成口头作文的任务呢？

我赶忙点开录音收听。我喜欢这个声音，轻轻的，脆脆的，我也喜欢这个内容，像一首小诗，充满美好的幻想，：“未来有这样一件衣服，你穿上去可以自动帮你清理污渍，夏天很凉快，冬天很温暖，这件衣服会随着天气的变化，为你保驾护航。衣服上的图案还可以随时按照你想象中的花样进行变化，衣服的式样也会随着潮流而改变……”

静静的听完鹏的口头作文，我迅速回复：“说得非常好，语言流畅，表达清楚，为你点赞。”

一会儿，我收到鹏妈的回复：“顾老师，鹏摊上了你这样一位独特教学方法的老师，才取得这样的进步，我也不是否定其他的老师，只是我感觉他渐渐有了读书的兴趣，我昨天还和少纯妈妈说以前鹏的默写基本全军覆没，虽然他现在不优秀，但是我感觉他在慢慢进步了，鹏一个我都感觉焦头烂额了，可以想象你的辛苦！”

我高兴地回答：“不辛苦，孩子的进步才是我们最大的幸福。”回复后，我又把鹏的录音转发到群里并大大表扬一番。

就这样，这个双休陆续收到了四十份口头作文录音，我一一保存，聆听，回复，被幸福包围着，满满的。

第二周：乘胜追击

一边在教室里实践，一边继续参加童喜喜口头作文项目组的研究，和伙伴们研讨着，关于作文怎样说，关于说的内容，关于大家的做法，真是受益匪浅。最大的收获是学会了利用微信语音直接转换成文字的方法。

第一周的口头作文训练，我知道学生父母们协助、督促，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我教的已经是六年级的孩子，不能一直依赖父母，如果孩子们自身的积极性不高，这个口头作文的实验是进行不下去的。

于是，利用一节阅读兴趣课的时间，我对孩子们进行了一次口头作文的培训。我特地制作了幻灯片，主题是“说说口头作文”。

课堂上，我表扬了双休认真完成口头作文的同学，接着和孩子们分享了口头作文的方法，出示了我临时改编的小儿歌：

看清题目再构思，

思维过程最重要，

轻重缓急别在意，

平常语气就足够，

放松心情自由说，

一天会比一天好！

然后，我出示了今天的口頭作文题目和要求：《说说礼物》你有没有收到谁给你的礼物？是在什么情况下收到这个礼物的，收到的是什么礼物，是谁给你的礼物，这个礼物是什么样子的，这个礼物代表什么，收到礼物时是什么心情？

孩子们现场进行口头作文

构思。

第一个上场的，是王子悦同学。我让她拿着我的手机，点击微信语音输入，然后就只见她不慌不忙开始叙述起来。两分钟后口头作文完毕。语音输入自动转换成这样一段文字：

我印象中最深的一次礼物，是我二年级的同桌朱世杰送给我的，可惜我们只有两年的同窗时间。二年级结束，他转走了，四年级时，他回苏州特地过来看望我，带给我一个用古典的牛皮纸包着的礼物。

那是一个像英文报纸一样，非常有古典气息。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拆开之后，发现里面装着一个红白相间的大白水晶球……

两分钟，439个字，我读了一遍竟然没有什么差错，就打开实物投影，把手机放到投影上。

全班的孩子们看到了已经转换成的文字，一个个惊讶不已。

“以后写作文可简单啦！”

“这些文字传到电脑上，复制到文档上稍微修改一下就是一篇好的作文，这简直神了！”

“如果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对着手机一定会更放松！”

“对，我们不能依赖父母啦！”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热议起来。

做完这一切，才把今天口头作文《说说礼物》的小便条发给每个孩子。

就在这一天晚上，我收到40个孩子的口头作文，这些口头作文转换的文字，共计16502字。

第三周：巩固战果

就这样，在四月仅有的二十天时间里，我们系统进行了十次口头作文训练，从《我得到了表扬（批评）》到《说说我的周末》；从《未来的我》到《漫话三国演义》……我已经收到口头作文通过微信语音直接转换的文字接近十万，这些文字虽然还需要加工修饰，但这是最鲜活的文字，这是坚持不懈的锻炼，无论从生命的成长，还是从写作的提高来说，这是一笔多大的财富呀！

4月25日，周四，有一节班会课。班会课的内容是《小小辩论赛》，辩论的主题是《小学生上网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怎样开展呢？其实，又是口头作文的良机。

于是，周三放学，我下发了一张小便条，布置了口头作文的内容：“今天口头作文的内容是‘小学生上网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请你选择一方观点，进行口头作文，明天班会课进行《小小辩论赛》，请你好好准备吧！明天将是你展示实力的时候。今天的口头作文不用一个个发给我，请父母直接把转换的文字发到朋友圈，在微信群里告知一下，大家可以互相点赞。”

没想到，这次口头作文又是鹏妈第一个告诉我已发朋友圈的消息。这个鹏，最近的进步真是超级大呀！

第二天下午的班会课上，《小小辩论赛》正式开始。在孩子们的推荐下正方由：王子悦、林思洋、李依云、陈琳等女生组成，反方由：许诺、陆子涵、陈昕、等男生组成。经过我的暗示，鹏也被推荐到辩论队中，成为反方的一员。我希望他能够尝到口头作文的甜头。

经过了前面两周的口头作文训练，经过了昨天晚上的口头作文准备，以往也举办过的“小小辩论赛”，演绎出了不一样的精彩。孩子们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正反两方唇枪舌剑，针锋相对。一场下来，还是意犹未尽，纷纷发出再战一场的请求。小主持谢舒蓉的随机应变以及结束陈述也是精彩纷呈，充分显示了自己的口头表达实力。

这热腾腾的生活，让孩子们真切感受到了口头作文的魅力与乐趣——这，其实本来就应该是作文的魅力和乐趣啊！

画外音：遍地开花

越是美好的事物，越是需要与人分享。这些年来，我除了在教室里和一群孩子们分享美好，在教室之外还和一群孩子妈妈们分享美好。长此以往，大家成了一群乐于分享的姐妹。晒晒自己的幸福，吐吐自己的心声，互相关心，互相鼓励，互相点赞，其乐融融。

所以，从网络上看见我们班级的口头作文实验如火如荼地开展着，彤彤妈、贝贝妈、天悦妈……一个个忍不住了：“小舟老师，把你们的口头作文题目发给我们吧，我们也要带孩子们口头作文啦！”

于是，关于口头作文的研讨，又从教室里延伸到家庭里，不间断地进行着：

小舟老师：爱听表扬是人类的天性，一句真诚的夸奖不但能让人心情愉悦，而且还能让人鼓起生活的勇气。在学习中、生活中，你一定受到过别人的夸奖吧？快说一说吧，一定要说清楚，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谁是怎么夸你的，听到夸奖你的心情如何？这是今天的口头作文题目。

彤彤妈：彤彤晚上还问，我没好意思烦你，真是及时雨呀！

贝贝妈：我们在外面刚往回走，贝贝在车上做了口头作文。

彤彤妈：因为彤彤不认识字，口头作文前，我会在黑板上把一些关键要素画出来，然后让彤彤在黑板前串讲出来，先提问，然后画出要点，让她想好之后，再讲出来，整个过程，她感觉在做游戏，所以积极性蛮高，特别是得到小舟老师表扬后，她更来劲。

小舟老师：这是好办法，就像思维导图一样。

彤彤妈：嗯。现在口头作文的题目设置得挺好，适合小朋友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发挥，我们玩下来，也不花太多时间。相信经过一定时间的练习积累，小朋友的表达应该越来越好的。

……

现在，这些妈妈们竟然自行组织起来，在QQ空间进行了口头作文打卡记录，因为她们知道了口头作文是随时随地都可以進行的，已经不能满足我两天一次的口头作文题目了。

比如子瑜妈在4月29日20∶53打卡，传上了孩子的口头作文——

口头作文打卡第7天：我的周末。今天我们晚一点起来，因为今天幼儿园不上课。但是我学英语的地方要上课，而且是公开课。先是我妈妈去的，突然妈妈接电话出去了，然后我爸爸就来听我公开课了。我是第一个上台自我介绍的人，只是有点停顿，稍微有点断断续续。我们班还有一个读英语的游戏比赛。我们第二组赢了，我们得了两颗星。我们比第一组多一颗，因为我们比他们厉害一点，所以我们能做到两个星，他们只能得到一颗星。慢慢慢慢地时间过去了，我们就下课了，我们一起画了张画。上完课，妈妈爸爸正好来接我了。然后我们在外面吃饭，我吃了一碗馄饨还喝了一杯奶茶，爸爸妈妈吃了一碗饭，还点了一个酸菜鱼没吃完，我们打包了。我们是留着回家吃，回到家过一会我们就去游泳了。

……

谁能够想象，这篇作文的作者，是一个还没上小学的幼儿园孩子呢？唯一不同的是，这篇作文不是写出来，而是说出来的。

人们常说，21天养成一种习惯。我开展童喜喜口头作文项目实践的时间不长，但是已经沉浸其中，乐此不彼。

接下去，我要做的，我想做的，还有很多。

作为一名以教室为生命道场的教师，我准备开设一节关于口头作文的公开课，继续我在写作教学上的修炼。

作为学校的阅读教研组长，我想把口头作文在学校推广，让阅读和写作之间无缝衔接。

作为痴迷推动阅读十几年的阅读推广人，我想把我那群姐妹们的经验，复制推广到更多家庭。

当然，我最需要的还是自身的不断成长。人们常说，只要上路，总会遇到隆重的庆典。我想，不管成功与否，哪怕没有隆重的庆典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大声说出心声的每一个日子，都是我们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庆典。只要有这样一个美好的过程，就足够了！

（作者单位：苏州工业园区斜塘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