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豆

文 /谢祺相

滋味生活

盐豆

文 /谢祺相

炒盐豆特简单，把黄豆洗净，放在锅里炒，无须放油，直到黄豆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同时有香气溢出，黄豆就算炒好了。在盛起装盘之前，倒一点开水，放点盐，搅匀，喷洒在炒熟的黄豆上，再翻炒几下，把大部分水汽蒸发掉，一盘嘎嘣脆的炒盐豆就大功告成。

这是很具原始风味的菜，也是简单之极的菜，吃起来香脆可口，非常适合下酒。记得以前每到黄豆收获季节，家里会一下子炒上许多，每次吃饭的时候抓一把，就能让我们吃得十分香甜。不管是稀饭，还是米饭，有盐豆佐餐，在我看来，已经算是十分满足了。当然，小时候上学，也会偷偷抓一些盐豆放在兜里，过会儿就捏一粒放在嘴里嚼，那滋味真是说不出的美妙。尤其是在课堂上，馋虫来了，放一粒在嘴里，不敢用力痛快地吃，只能慢慢嚼，害怕被老师发现，有时一粒盐豆能嚼半节课，真是一件考验人耐心的事。

记得小时候，家里来了客人，有时晚间过来，乡村是买不到菜的，于是一盘炒鸡蛋，一盘炒盐豆即可待客。虽然现在想来略显寒酸，但在当时，却是极好的下酒菜，父亲同客人慢慢闲聊，喝着小酒，现在想来那场景还特别温馨。我们对于父亲和客人聊天的内容是不感兴趣的，那些话题离我们孩子的世界太遥远。对于他们所喝的酒，我也是心有余悸的，因为曾经偷偷尝过，辣得我直伸舌头，好半天回不过味来。最让我们感兴趣的还是那一盘盐豆，可以凭他们嚼盐豆的声音来判断是父亲在吃还是客人在吃，两个人的声音不一样。父亲人在家中，自然无所顾忌，吃起盐豆也就爽快直接，因此嚼声响亮短暂。而客人不管怎么说都还是有一些拘谨的，因此嚼声绵长拖沓，有一种想要大嚼却又不得不忍着的感觉，因此特别容易分辨。我和妹妹无聊时，经常躲在房间里，凭着嚼声来数客人吃了多少粒盐豆，挺好玩的。只是，当他们酒喝多了一些，嚼声不再那么好分辨，父亲的嚼声不再有一种主人的洒脱，而客人的嚼声也少了拘谨，大概在酒精作用下已忘了在作客，把我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我第一次学做菜就是做炒盐豆，那次父母因为急事去了外婆家，只有我和妹妹在家。于是我做了米饭，然后炒盐豆。炒盐豆看似简单，真正轮到自己做的时候，才知道并不容易，特别是火候的把握，不易拿捏。当我听到黄豆发出欢快的噼噼啪啪响声时，稍一迟疑，赶紧去熄灶膛里的火，当我手忙脚乱把火熄了，却有些迟，有的盐豆颜色已变黑，再加上盐水中的盐放的有些多，做成的盐豆咸的发苦。饶是如此，我和妹妹还是把盐豆吃得精光。吃完了，当我们看到对方乌黑的嘴唇，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即使现在，我还会经常炒盐豆，像父亲当年一样嚼着，然后喝点小酒。可惜，父母亲他们不吃了。不是不喜欢，而是年纪大了，牙口不好，想吃也吃不了。